第六十五章红眼降临
郝三强离开营地后，王晓空也早早回到了住处，刚踏进门里，抬眼就看到小果举着一个小圆镜站在项宇辉的身前，项宇辉正对着镜子左瞧瞧右瞅瞅他头顶上那个光亮的脑袋。
“哟，帅哥换发型了！”
项宇辉见是王晓空，苦着脸跑来向他诉苦道：“叔，我姨和小果非要给我理，我不答应她俩就合伙把我按在地上，你看看，这、这，我这还咋出去见人呀！”
“这不挺好吗，省得你以后天天收拾那些掉了的头发，再说这发型一出面，男人味十足，又凉爽，我看着都羡慕。借个推子也不容易，回头让你姨给我理也一个。”王晓空半开玩笑的调侃着，转头又问小果：“妈妈呢？”
“妈妈打饭去了，哥哥这是和尚头，以后你不许再吃肉了。”小果也在一旁乐了起来。
“就是吗，啥男人味呀，这年代除了和尚和犯人，你见哪个小年青理个秃头，哎，我还想像飞哥那样扎个小辫呢，这下也完了。”
“我看你是休息两天，又想上房了是吧，以后咱俩都是这个标准发型。这大白天的，屋里挂这么多床单干什么？”
“哥哥说看着亮光不舒服，妈妈就把床单挂上去挡光了。”
三人正说着，门帘一挑，夏春和司文同时走了进来。
“大哥在啊，来、来、来，开饭了。”说着，司文把怀里抱着的四个饭盒放在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大大咧咧的招呼大家就坐。
“大哥坐正席。”
“嫂子你坐这儿。”
“小辉和小果你们俩别玩了，赶紧上桌。”
王晓空眉头微皱，司文这一幅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气场，让他们一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大家都下意识的按照司文的安排落座就位。
见众人坐好，司文这才拉了一把凳子放在王晓空的身边，然后清了清噪子说道：“前两天大哥让考虑可不可以互相信任的问题，经过我的深思熟虑，今天我当着大哥全家人的面汇报一下我的想法。”
“大哥一家对我有救命之恩，绝对是我可以依靠的人，而这两天我主要反思了自己的过去，还有自己的道德品质，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我以前是干什么营生的，从今天开始我都将重新开始，所以大哥及嫂子你们放心，我也是你们可以信赖的人。今天我郑重的宣布，从今往后，不管大哥嫂子你们如何看待我，我已经把自己当成大哥家的一员，仆人、保镖、司机我都没问题。大哥、嫂子还有两位少爷小姐，你们看可以吗？”
“好啊、好啊，我欢迎司文叔叔加入，以后就可以不只我和妈妈两个人在家了，你说行不行，妈妈？”小果第一个拍着小手，欢呼起来。
夏春看了看呆在当场王晓空，又瞧了瞧立在当地司文，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个，现在这个世道，多个朋友总是件好事，是吧，空子？”
“大叔，你没发烧吧，搞的和竞选校长的感觉似的，我们虽然是云中来的，可真没什么军火粮食的啊。”项宇辉不等王晓空表态，在一边插话调侃道。
王晓空被司文这一套八股属实震了一下，他在考虑那一天自己是否真的答应过他什么，在确定了自己什么都没答应过后，他才缓缓说道：“司文啊，你可能对我的话有所误解吧，那天我说的信任问题，不是像你想像的这样，更别提什么仆人保镖了，小辉说的对，我们只是一个普通人家，救你也是举手之劳，你没必要非要放在心里。做朋友我们欢迎，咱们不是一家人也可以互相帮助吗，对吧，来来，先吃饭。”
“大哥，我司文是个懂大义的人，你们虽然觉得救我是举手之劳，可我必须懂得涌泉相报啊。今天我非常高兴，大哥家人都没拿我当外人，以后你们就看我的表现吧。”
平常王晓空为了多学一点东西，基本上是在郝三强那里吃午饭，一家人难得吃个团圆饭，今天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却又闹出司文这一出。
吃完中饭，司文主动帮着夏春收拾完了餐具，才拉着王晓空来到院外，神秘的低声说道：“大哥，最近我觉得曹万年这个老小子有问题，前两天他把以前一起从九原逃出来的人招在一起，告诉我们营地里最近可能会出事，希望大家在发生状况的时候保持团结。昨天他又不知从哪整了半瓶白酒，拉我和李猛聊天，意思就是关键时刻要听他的。你说这老小子是真知道什么事，还是在咋乎我们？”
“谁能知道呢？这个地方有粮有枪的，曹万年再大的本事在这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吧。”
是夜，境宁塔的最高层上，魏荣起、魏楠和手下的两个亲信都紧张地站在塔廊窗前，从这里可以毫无障碍的看到白塔粮库的方向，他们都在迫切的等待计划成功的消息。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魏楠频频搭手关注着腕上的手表。当表针刚好落在十一点半的位置时，白塔粮库方向忽得一团火光冲天而起。
“成功了，叔，我们成功了。”魏楠兴奋的两眼放光，紧走两步来到塔外，扶着塔栏凝视着北方欲燃欲烈的火光。
魏荣起也长舒一口气，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向身后的一名亲信点点头，亲信授意转身离去。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此时他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细节了。
“嘭、嘭、嘭！”，正当魏荣起屈身要坐回椅上之时，突然从府城北面传来三声闷响，天空中升腾起三朵蘑菇火云，北方天空瞬时被照的雪亮，惊得魏楠慌忙蹲在栏下不敢动弹。
“坏了！”魏荣起望着天空中不断增强的火光，暗叫不好。“跟我去城门！”魏荣起撂下一句话，也没理会爬在地上的魏楠，带着手下疾奔下楼。
城北大门上，除了魏荣起等人焦急的立在城头向北观望，营地里一千多号幸存者们也都被爆炸声吸引拥到城墙上一看究竟。此时，火光已经映红了半个天空，借着火光还能隐隐看到大片白色的浓烟裹携其中。
文华清和赵亚楠在几名防卫队员的护送下，好不容易才挤上了城墙，两人望着北面已经火光一片的天际，心中都是一沉。
“先把老百姓哄回去，控制事态的恶化。”文华清对着赵亚楠狠狠的说道。赵亚楠点点头领命，立即部署防卫队员去把城头上的幸存者向下哄去。
可是，几十个护卫队员根本威慑不了上千号群情激昂的幸存者。
“当官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粮仓着火了？”
“对，给我们一个说法！”
眼前事态马上就要失去控制，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家伙忽然站在城墙垛上大喊一声：“大家快看，路上来车啦！”
人群立刻又都涌向城头，在人群的注视下，远处的车辆迅速到达了近前，三辆军绿色的卡车疾驶进北门。
魏荣起、文华清和赵亚楠随着人群冲下城墙，他们在一众护卫队员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三辆卡车近前。
人群中心，二十几个被烟火熏的炭黑般的人都蔫蔫的呆立在一起，激动的幸存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提问瞬间就把他们淹没了。
赵亚楠抽出身上的手枪，朝天连鸣三枪才将喧闹的局面控制住。
随后，文华清站在卡车车门下的蹬板上，对着人群大喊道：“大家都别说话了，我们和大家一样，对今天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大家今天都回去，我们还要对发生的事情进行调查，明天一早就会把结果告诉大家！”
“不行，你们别想骗我们，现在就必须告诉我们实情！”人群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立刻得到上千号幸存者的支持。
“要实情！”、“要实情！”、“要实情！”的呼声震耳欲聋。
文华清见幸存者们已经失控，与赵亚楠简单商量了一下，只能同意当场了解情况。
公主府城的南门广场上，王晓空一家和营地里所有的幸存者们都被集中在这里等待营地官方对午夜爆炸和火灾的解释。在公主府衙主殿前的沿台上，百十盏气死风灯被点的通亮，文华清、魏荣起、赵亚楠、魏楠和二十几个从白塔粮库回来的人都站在沿台正中，四周由防卫队员荷枪实弹的守卫着。
文华清清了清嗓子，接过赵亚楠递过来的扩音喇叭，对着近两千幸存者说道：“居民朋友们，今天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经过我们了解，现在有一个噩耗向大家宣布，白塔粮库发生了火灾，虽然有一部分粮食被烧毁了，但是我们英勇的防卫队员还是抢救出了绝大部分的粮食。即便如此，为了我们营地的长治久安，管委会决定从明天开始实行临时的粮食供应管制，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营地管委会的安排，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失火的消息普一公布，立刻引起无数人的惊呼，当听到大多数粮食被抢救出来，大家又都将信将疑的议论起来，没有一个人听从文华清的要求返回住所。
“胡说，我们不相信你们的话，我们要求当事人直接说明白！”人群里一个年青人忽的窜上沿台，双臂一振大声向台下呼喊道：“要真相！要真相！”人群被他鼓动着也海一般的鼓起了浪潮。
山呼海啸般的呼声让见惯风浪的文华清也有些不知所措，从北门来南门广场的路上他们就知道白塔粮库已经报销的消息，为了不引起民潮，三人简单商议后决定暂时隐瞒实情，稳定住民情后再想其它的办法。现在看来问题有些棘手，不回应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悄声对赵亚楠耳语道：“找个机灵点的应付一下。”
赵亚楠看了看身边的郝三强，郝三强淡淡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赵亚楠摇了摇头又转向另一个护卫队员。
这是一个熟悉官场套路的护卫队员，他会声会色的把一场人为灾难讲述成了护卫队员英勇抢救人民财产的动人事迹。台下人群在听了他的演说下，都逐渐打消了对官方的怀疑。
“我有话要说！”正当人群缓缓开始移动的时候，台上的一个大汉忽然抢下文华清手里的扩音器对着台下众人大喊一声。
“乡亲们！你们都被他们骗了，白塔粮库已经付之一炬，一颗粮食都没有了。”
大汉的这一嗓子立刻把人们的注意力又拉回到沿台，之前带头闹事的那个年青人正觉尴尬时，忽然听到大汉的声音立刻满血复活，跳着脚招呼几个亢奋的幸存者冲上台去拉开正摁着大汉的几个护卫队员。
“让他说、让他说！”台下立即又喊成一边。
大汉趁着被解救的挡口连忙说道：“大家好，我叫曹万年，这次和几个幸存者一齐去粮仓帮工，亲眼目睹了火灾的过程。不仅粮食已经被烧光了，而且这不是一场天灾，而是人祸。”
“放他奶奶个屁，你小子不要信口雌黄。”魏荣起再也沉默不下去了，本来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文华清和赵亚楠没有追究他也不想再从中作梗，搞出更糟的事情，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明显要引火烧他的身。“赵亚楠，赶紧让你的人毙了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
赵亚楠不是不想帮魏荣起，此时越来越多的幸存者冲上台来，与他的护卫队员纠缠在一起，她哪还有功夫帮助魏荣起。
“乡亲们，你们看，当官的已经心虚了。我告诉你们，我亲眼看见护卫队和管粮库的工作人员在粮仓里面喝酒抽烟，点燃了整个粮库，不仅如此，大家瞧，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曹万年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拖着两条麻袋来到台上，忽忽拉拉的将十几只冻鸡和七八条猪肘倒了出来。
“我们每天吃的是白饭，这些当官却背着我们吃这些大鱼大肉。乡亲们，你们说我们还能让他们继续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吗？”曹万年此时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他绕着沿台四下鼓动着人们的情绪。
“不能！”人们异口同生的应和着。
“他们烧了我们活命的粮食，我们要怎么办？”民意已经倒向自己，曹万年心花怒放的继续燃烧着人们的怒火。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人群在几十个热血青年带动下也跟着疯魔了起来。大家一涌而上把文华清等人按倒在地，几个慌了神的护卫队员见饿狼一般扑上来的幸存者，把持不住纷纷举枪反击，一会儿便被愤怒的人群剁成了烂泥。
枪声一响，事态已经彻底失控，不一会儿，百十来个护卫队员几乎都被人群打倒在地，文华清、魏荣起、赵亚楠和郝三强等几个管理者鼻青脸肿的被绑在主殿石柱上等待着人民的发落。
人群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曹万年和刚才最先窜上台来的几个年青人俨然已经形成了默契站在台子中央，曹万年举起扩音喇叭高声喊道：“乡亲们，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公仆，他们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现在还枪杀我们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们！”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台上台下又响起一片暴喊声。
曹万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营地的管理者马上会被他悉数干掉，他又在人前漂亮的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自然会顺理成章的成为这群人的头领，金钱、权势，还有大把大把的美女都会拜倒在他的脚下，他仿佛已经登上了皇位，享受着下面万民的朝拜，而且这一切都是在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信手捻来的，他都开始飘飘然崇拜起自己的表现。
正得意之时，忽的眼前一花，曹万年不可思议的看到自己胸前突兀的出现了三道深深的沟壑，伤口皮开肉绽，断裂开的胸骨也清晰可见，一股红泉正汩汩的向外喷涌，他的肚子上、大腿上、鞋上都沾满了血液。
‘咦，我怎么能从自己两腿之间看到自己的身后？那是什么东西？’曹万年感到整个世界突然剧烈的震动了几下，本来清晰的事物也渐渐模糊起来，就在他双眼疲惫不堪将要合拢之时，模糊的世界里两道凌厉的红色荧光在他眼前一扫而过，接下来就是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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