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毛纺一厂
草原大道横跨市区南北，是进出九原市的一条主要干道。作为大陆国西部欠发达地区又是地处北疆的省会城市，九原市在灾前才被批准建设城市地下铁路，而彼时，大陆国发达地区的城市早已实现了地下铁路的全覆盖。
得知九原市也要拥有现代生活的代名词地下铁路时，多半九原市民都感到欢心鼓舞，可惜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没来得及等到这条铁路揭开面纱，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借着手电筒的微弱亮光，王晓空和他的队员们心怀忐忑地向前走着。一个小时前还说说笑笑的几个年轻人，这时已经消停了下来。长时间呆在黑暗之中，让每个人都感到十分压抑，对他们来说最可怕不是黑暗本身，而是对黑暗中未知的恐惧。
不论走了多久，四周都是一模一样，没有参照物，移动的好像只有手表里的指针。时间一长，每个人都多多少少产生了被困在原地打转的幻觉。
“王主任，咱们歇一歇吧，我…我有点儿不舒服。”一直紧跟王晓空的刘梅梅首先提出休息一下的请求，马上便受到李威和春人的一致附和。
“好吧，停止前进，原地休息。”王晓空同样被压抑的感觉折磨的不轻，所有人原地休息，调整了一下状态后又继续踏入到黑暗之中。
就这样，一队人在漆黑的环境里走走停停，等走出隧道，所有的人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王晓空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一共花了九个多小时才走出了这截地下通道，进去的时候，朝阳初上，出来的时候，月色当空。
“王队长，这里不安全，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要是在这歇的时间太长，大家就挪不动地方了。咱们还是一鼓作气到我说的那个废弃工厂里再休息吧。”张大明虽然也喘着粗气，但头脑依旧清醒，见众人都躺在地上不愿起来，他连忙提醒着王晓空。
“老张说的对，现在天黑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大家都再坚持一下，跟着老张去他说的那个工厂。”在王晓空和张大明的再三催促下，横躺竖卧的队员们才抱怨着一个个爬了起来。
依旧是项宇辉和张大明在前面开路，王晓空带着其它队员远远的跟在后面。张大明对自己身边这个孩子既感兴趣又有些敬畏。开始时，他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这小子就是个拖油瓶，不添乱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一路下来，只要是这小子经过的地方，路边总会有或多或少刀口新鲜的伏尸，且一路行来，他们后面的人几乎就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说明项宇辉不是具有消灭危险的能力就是拥有避开危险的本事。
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孩子却是一名身负异禀的神秘人物，他的震撼如急流巨浪般难以抚平，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小兄弟，我看你功夫了得，一路上对付行尸跟劈瓜砍菜似的，一点也不逊色你叔叔啊！”虽然是个棘手的家伙，但张大明还是决定从他入手，试图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噢？你看见我杀行尸了？”
“没有。可是咱们一路上都是新死不久的行尸，不是小兄弟你出的手，还能有谁啊？”
“呵呵，你这人说的倒是挺逗，路上有几个死了的行尸就是我干的，要是躺几个死人，你不会也说是我干的吧？”项宇辉没有好气的回应着，出门前的那个晚上，王晓空特意嘱咐他要藏实显拙，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主动和他示好的人。
对这个张大明，项宇辉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他和王晓空第一天投奔家俱城，就被这老小子卡了油，后来又趁他晕迷的时候把他们一家撵了出来。现在王晓空和自己露了功夫，这老小子又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贴了上来，真是让人恶心的行径。
听到项宇辉的口气，张大明明白从这孩子嘴里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于是他尴尬地笑笑，不再多说什么，径直领着项宇辉奔向工厂而去。
从民族展览馆出来到王晓空等人要去的废弃工厂，中间要穿过几个成片的居民区，出奇的是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大规模的行尸群，一些零散的行尸，也还毫不在意四周的动静专心致致地向东赶路而去。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十分疲惫，大家一路无话，紧跟着张大明向那个安全的休息之地前进。
北疆省第一毛纺厂，是在五十年前大陆国开国领袖“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号召下建立起来的。随着时代的变迁，第一毛纺厂也由盛转衰，几万名工人下岗分流，只剩下了一大片斯拉夫风格的建筑还屹立在城区。
张大明对工厂十分熟悉，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翻墙入室，七拐八绕，不一会儿所有人便迷失了方向。走了很远，就在大家都要崩溃的时候，队伍最前面的张大明忽然停下了脚步，停在一所高大的建筑面前。
“队长，我们到地方了。”张大明一边说着，一边猫下腰在墙边石头下摸索着什么。
“找到了，小心肝你藏的还挺深啊。”不一会儿，张大明就自言自语的站起身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钥匙。
打开外面的铁栅栏门，张大明随手将大锁挂在门上，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依次跟着进入里面，顿时感到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跟着张大明穿过几道大小不一的门廊，众人来到一间十分宽阔的大屋子里。此时，张大明不知从那里摸出一把蜡烛，一个一个点着，又放在大屋子的各个角落，众人才看明白了他们所处之地。
屋子很大，二三百个平米的样子，里面摆满了细长条的小床，每个小床旁边还都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床头柜，上面摆着茶杯、毛巾等用具。
“呵呵，队长你看，这就是大集体时代的好处，一个厂子，就能解决你一家人吃喝拉撒的全部事情。”张大明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态介绍着房屋的情况，“这毛纺厂的澡堂，高墙大院，还有床给大家休息，大家觉得我给你们找的地方还中意不？”
“太中意了，老张，你可真是咱们的福将啊。”李威也不管其他人，自己先挑了一张双人大床躺了上去，舒服的在上面展了展腰，大声褒奖着张大明。
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卸下背包，躺卧在床上，同时还不忘给张大明点着赞。
王晓空也累的不轻，这一整天几乎都在行进当中，精神还高度紧张，放下背包，坐在临门的一张床上，王晓空开始仔细打量起这间澡堂大堂的情况。
“小辉，到里面看看。”
“好嘞！”项宇辉答应一声，从床上翻起，不一会便消失在大堂的深处。
“队长，你可真是心细，这里里外外都有铁将军把门，那些行尸又没脑子，怎么可能钻的进来呢？”张大明斜靠在王晓空对面的一张床上，有些不悦的说道。
王晓空没理会张大明的反应，他环视了一圈，确认大堂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后，才转过头来，向张大明问道：“老张，你不会是这毛纺厂的子弟吧，对这里这么熟。”
“当然不是啊，队长，我要是这里的子弟，也不至于以前混的那么惨了。你知道这厂区有多大吗？”
王晓空耸耸肩，等待着张大明的后话。
“整个厂区有二千多亩。这里不仅有生产的厂房，还有商场、医院、体育馆、学校和职工家属楼。每个厂人厂子里都给分配一套楼房，孩子只要结婚了，就可以进厂上班，也给分一套楼房。”说的太急，张大明猛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乖乖，你知道光这两套房值多少钱吗？少说也得一百多万啊！”
“我要是这厂里的子弟，我还当什么修理工，早就躺着享福去了。”说着，张大明还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种后悔不迭的情绪溢于言表。
“这厂子倒闭有些年头了吧？”这种工厂云中市也是到处都有，所以王晓空也不奇怪，他半躺下有一句没一句的继续聊道。
“十几年了吧。”
“噢欧？那这澡堂子看上去不像停了很久的样子啊？”
“队长，厂子是停了，可这周边的产业都没停啊！除了学校归了政府，其他能挣上钱的地方都被那帮王八蛋领导们瓜分了。这澡堂是我一个兄弟承包下来的，光好处费就给了那厂长十来万呢。”一谈到钱，张大明就一副愤慨难耐的样子。
“我们兄弟以前经常来他这耗着，反正他也不好意思收我们的钱，所以我就熟门熟路的了。”
“噢，看来你的朋友到有不少啊。”
“那是，咱命穷，就得靠朋友帮啊！”
两人正聊着，项宇辉也从澡堂里面返了回来。远远的看见项宇辉跟自己摇了摇头，王晓空便坐起身来准备安排当晚的值守。
还没等王晓空说话，大堂里忽然响起了鼾声，李威、春人，还有刘梅梅早已经不管不顾的进入了梦乡，刘梅梅更是连背上的背包都没有脱下，爬在床上便睡着了。
王晓空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问项宇辉道：“你怎么样？”
“叔，我没问题，这点路不算什么。”
王晓空点点头又看向张大明。
“队长，孩子们年轻，让他们睡吧，我没问题，你安排吧。”
“好，现在就咱们三个人，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每人两个小时，我排第一岗，小辉你第二岗，老张你第三岗。”
“好的。”
“没问题。”
两人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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