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远万里桃花债
“我有所耳闻，但并未告诉若抒。”宋乔淡淡道，“你和她在魔教长大，感情深厚，让她知道你和他父亲互相残杀，终究是不好。”
“其实知道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十三岁那年，早已亲眼见过顾知祥要杀路教主和我。”路远道，“不过，你这夫君，当得倒也是贴心。”
“路远，你总不是来夸我贴心的。”宋乔道，“所以，说重点。”
路远笑了笑，道:“宋乔，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如联手对付那些不曾善待过我们的人，如何？”如今朝廷又一次派兵围剿通缉，魔教行动处处被人掣肘，他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宋乔联手，再加上郭战的助力，直接端了皇帝，让宋乔坐上皇位。如此，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对付仇敌，而宋乔也不用再担心被人明枪暗算。
宋乔看着路远，若有所思，眸中神色忽明忽暗。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开口道:“路远，我和你没有共同的敌人。”
“是吗？”路远似笑非笑道，“我怎么听说你五弟宋灝和你岳丈顾知祥，还有你父皇都曾想要你的命？”
宋乔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路远接着道，“宋乔，你若是不反抗，最终登上高位，必然受尽苦楚。就算你不在乎你自己，难道也不替心儿考虑？你若爱她，就不该让她跟着你过这终日惶惶不能安的日子。”
宋乔眸色微变，仍是沉默。
“我本来以为你在战场上是杀伐决断的将军，必然知道两者相害取其轻。”路远缓缓道，“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宋乔终于开口，问道:“路远，我问你，如果当初若抒的外公要杀你，你会背叛魔教吗？”
当然不会，从加入魔教的那一刻起，自己便生是魔教人死是魔教鬼。就算是路教主要杀自己，那也定有缘由，自己也绝不会背叛。听了他这一句话，路远瞬间明白了宋乔心中所想。
“我自然知道两者相害取其轻，只是……”宋乔缓缓道，“从我便跟在舅父身边，他对我的教导，让我终究跨不出叛君叛国这一个坎儿。”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便尊重你。”路远道，“但这样，你大约是不能护心儿周全，我要带她走。”
“路远，你知道她不会跟你走。”宋乔缓缓道，“事态发展至今，我并无把握护她周全，但会用尽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
路远摇摇头，叹口气道:“心儿聪慧无比，怎么独独挑了你这么个麻烦缠身的夫君？”
“无非是缘分早已天注定，我们之间是无乔不成抒。”宋乔淡淡道，那日算命道人的话，竟然被他随口搬了出来。
“停……”路远忍不住道，“我讨厌听你们说这些不着调的酸话。既然你不愿和我联手，那我离去便是。”就算没有宋乔和郭战的助力，等这次风头一过，他日魔教必定会卷土重来。当初魔教被围剿死伤无数的仇，哪怕就剩他路远一人，他也一定会报。
“这就离开？”宋乔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不跟若抒打个招呼？”他有些担心若抒会误会，路远是和自己相处得不愉快才要离开。当然，事实上他们的确也相处得不是那么愉快。
路远笑了起来，道:“我不过是不想再和你说话，所以要离开这个书房去找若抒罢了。我知道你巴不得我赶紧走，但我偏偏不让你如愿，也不知道心儿的一品蒸肉准备得怎样了？”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书房，徒留宋乔在那里收敛乱了的心神。路远的提议他不是不心动，只是，自己终究迈不过那个坎儿罢了……
晚饭时，路远又一次号称自己要承包那份一品蒸肉，站起身来把它全部倒进了自己碗里，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他如此糟蹋自己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顾若抒摇了摇头，他高兴……就好。
用过晚饭后，路远对顾若抒道:“心儿，这次我会在燕城停留一段时间，你若无聊，就去城外云林山找我，我带你钓鱼去。”
闻言，顾若抒缓缓道，“有我夫君陪伴，我不会无聊。你还是，自己去钓鱼吧。”
路远倒也不恼，反而转过头对宋乔道:“你若是改变了主意，也可以过来找我。”说罢，大步离开了燕北王府。
是夜，宋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
顾若抒睡眼惺忪，忍不住问道:“你有心事？”
宋乔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问道:“若抒，若是有朝一日，我再也无法护你，你可会怪我？”
“你若再也无法护我，那便换我来护你，我为何要怪你？”
闻言，宋乔笑了起来，“是啊，我的若抒可以保护我呢。”
“宋乔，今日路远肯定是来让你和他联手。”顾若抒缓缓道，“你心中既然已有决断，就不要再胡思乱想，徒增烦恼。”
“若抒，以前我从来都是果决的人，从来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宋乔道。
“是因为有了我，所以变成现在这样？”
宋乔点点头，以前他一个人，只要忠君爱国，无愧于心，是生是死又有何惧？然而如今，他身边有了她，他得替她考虑。
“原来，我才是你的烦恼之源。”顾若抒浅笑道，“你把我这个烦恼解决掉，一切不就好了？”
“怎么解决？”
“这样解决……”顾若抒吻了吻他的唇，手伸进他的里衣内，不安分起来，笑道，“可好？”
爱妻相邀，自己自然不能辜负，他翻身压了过去……
两人正情浓时，房门却被人急促地敲响。
宋乔极为不悦，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屋外的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禀王爷，外面有一名白衣女子，非要见你。她武功极高，挟持了卫护卫。”
卫觞武功不弱，能挟持他，看来这白衣女子武艺十分高强。
顾若抒看着宋乔，忍不住道:“不会是你又在哪里惹的桃花债吧？我倒要去看看，这女子是何模样。”
闻言，宋乔笑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心里，至始至终，我有的只是你这一段桃花债。”
“先看了再说。”顾若抒缓缓道。
于是两人匆匆起床，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顾若抒远远就看见一名白衣女子，拿着一只带尖刺的玉笛，挟持着卫觞，站在众人中央。只见她身材窈窕，脸上蒙着白色面纱，看不清楚容颜，但她的一双眼睛清澈如山间清泉，美得让人心旷神怡。在夏日的晚风里，她的白衣随风飘扬，仙气十足。
“你是谁，找本王何事？”宋乔问道。印象中，他从未和眼前这名女子有过任何交集。
只听见那女子放开卫觞，缓缓道，“王爷，我是沐清言，一路追踪路远至燕北，听说他今日进了一趟燕北王府，所以想请问燕北王是否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闻言，顾若抒心中立刻了然，原来这不是宋乔在外面惹的桃花债，而是被路远戏弄的西域圣火教圣女——沐清言。
“本王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询问方式。”宋乔冷冷道。
沐清言缓缓道，“我实在是有急事要找他，所以才会有所得罪，还请燕北王见谅。”
“沐姑娘，你们一群人从西域追踪到燕北，不累吗？”顾若抒大声问道。
闻言，沐清言转过头看向顾若抒，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明艳无双，平生未见。她缓缓地问道:“只有我一人追过来，倒也不累。你是谁，竟然识得我？”
“我是燕北王妃顾若抒，曾听路远提起过你。”一个人来的么，那倒是好。
“他现在在哪里？”
“城外，云林山。”
闻言，沐清言行了个礼，道:“谢了，告辞。”说罢，转身欲走，却被卫觞和宋青举剑拦住。
“让她离开。”顾若抒吩咐道。卫觞和宋青放下了手中的剑，放她离开。
“若抒，这白衣女子武功不弱。”宋乔缓缓道，“你贸然告诉她路远的处所，不怕她对路远不利？”
顾若抒忍不住笑道:“不怕，她只身一人来到中原，又打不过路远。不过她那身手，要给路远寻点儿找麻烦，还是没有问题的。”
宋乔忍不住问道:“让她去寻路远麻烦做甚？”
“路远让我夫君心中不悦，所以，能让人给他找点儿麻烦，我还是乐见其成的。”顾若抒缓缓道，“而且，有时候麻烦……也不一定真是麻烦啊。”这位沐清言姑娘不远万里，只身一人来到中原寻找路远，倒是颇有意思。
闻言，宋乔笑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回到了房中……
云林山，今晚月色极好，银白色的月光笼罩在整片山中的翠竹上，除却素日已有的清幽外，更为之平添了一份朦胧之美。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沐清言心情倒也愉悦，于是不施展轻功，反而缓缓走在云林山曲曲折折的道路上。
时值盛夏，一路上萤火虫在竹林里飞舞，忽前忽后，时高时低，无比轻悄、飘忽。沐清言忍不住边走边伸出手去逗弄，倒也颇为有趣。
行至半山腰，沐清言听到竹林深处有声响，像刀剑声，于是循声而去。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一名白衣清俊公子正在舞剑，身形飘逸，宛如谪仙，不是路远是谁？她终于找到了他。
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路远立刻收回了长剑，转过身看了过来，他有些惊讶道:“沐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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