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国公暗箭揣人心

　　不久前当收到路远带来的信件，蓝平匆匆打开，字里行间，他就明白了宋乔的意思。既然王爷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和郭家军自然是执意追随。

　　于是，蓝平立刻让人软禁了顾知祥，对外只是道顾国公身体染恙，需要静养。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还让莲粥前去诊治了几番。

　　“蓝将军，的确是顾知祥的箭。”左修低声道:“顾知祥向来擅用箭，会挽雕弓如满月，百步穿杨。他的弓箭都是特制的，箭头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我刚才立刻让人去他院中查看，他院中一片狼藉，已不知所踪。”

　　“左将军的意思是，顾知祥逃走了？”蓝平心中一惊。虽然早就已经决定跟随王爷起事，但如今王爷才回归，一切都还未从长计议，这可如何是好？

　　“果真是顾知祥。”宋乔双眼微闭，终于明白了那支箭为什么会直指若抒的心脏。其实说来，若抒素日并未与他人结过仇，所以应该没人会在边关府邸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杀她。除非，那人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不是若抒而是自己。

　　顾知祥知道自己对若抒的感情深厚，所以故意射箭直指若抒的心脏，制造出想要杀害她的假象。若是那支箭直指自己，或许自己会凭借武功挡开那支箭。然而若是指向若抒，他笃定凭自己的深情，定然会方寸大乱，以身护她，如此说来，自己就必死无疑。顾知祥，果然知己知彼。

　　左修点了点头，道:“莫将军已经带人去追了，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

　　宋乔开口道:“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后来的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切莫先乱了自己的方寸。对了，蓝将军，路远呢？”

　　闻言，蓝平回答道:“回禀王爷，那路远带回了你的信以后，便离开了边关。他道郭将军是王爷你的软肋，既然王爷你已经做了决定，他便会把你的软肋好好地保护。于是他和魔教的人回了皇朝，道要把郭将军及他的家眷带到魔教总坛安置，以解王爷你的后顾之忧。”

　　蓝平顿了顿，接着道:“事实上，当初王妃和四皇子出关的之后。末将就派出人去妥善安置军中将领的家眷，此时应该无恙。至于郭将军，末将却着实担心，所以路远提出那么一个提议后，末将也是支持的。”

　　闻言，宋乔缓缓道:“今日本王承了路远这个人情，他日自然会加倍偿还。”

　　一番施针以后，莲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众人只听见她缓缓道:“如今四皇子性命已经没有了大碍，但是这毒素已经侵入了他的心脉，我得持续为他施针一个月，方可醒过来。”

　　闻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宋翰还活着，就好。

　　此时此刻，宋乔身边的顾若抒再也站立不住，砰然倒地……

　　边关将军府邸，宋乔的房中，莲粥正替顾若抒把脉，眉头皱了又皱，见她这个样子，宋乔的心紧了又紧。先是四弟出事，然后是若抒晕倒，他的心堵得很慌。

　　良久，莲粥终于放开了顾若抒的手。宋乔立刻问道:“粥姑娘，若抒她究竟怎么样？”

　　“她失血过多，只要好生调养，也就没事。”莲粥缓缓道:“只不过，她为何会服下绝育之药？”

　　“什么？”宋乔如同听到了一声惊雷，怔在了那里。

　　“王爷，你不知道？”莲粥一脸惊讶之色，她以为宋乔是知道的。

　　此时，宋乔的脸色阴沉，眸中黝黑不见边际。若抒究竟还经历了什么，他一无所知，挫败感油然而生。

　　见宋乔如此动怒，莲粥立刻补充道:“王爷，你无须动怒。虽然王妃曾服下了绝育之药，但因为她大约及时喝了化解的药，所以并没有伤及根本，还是可以生育的。只是，这一来二去，终究还是伤身。原本失血过多还不至于让王妃如此虚弱，但因为觉绝育药的原因，她现在的身体特别需要静养。”

　　闻言，宋乔的双眸终于恢复了光亮，他缓缓道:“还望粥姑娘能尽心医治若抒，本王感激不尽。”

　　“王爷放心，我与王妃也算得上有同门之谊，我定会尽心。”莲粥低声道，“我立刻就开药方，替王妃调理身体。”

　　“有劳了。”

　　莲粥立刻提笔给顾若抒开了药方，打发人去城中抓药。

　　莲粥离开以后，房中唯留宋乔和顾若抒两人。他坐在床前，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细腻的脸颊，心却如刀剜般疼痛。

　　就在刚刚，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替自己挡了一箭，幸好未曾伤及性命，否则他一生难安。而此时，自己心爱的女人又躺在榻上，脸色苍白。

　　宋乔的记忆里，若抒从来都未曾有过现在这样虚弱无助的样子。哪怕当初在莲池受伤以后，自己去国公府探望她，她虽然一副我见犹怜的病美人姿态，但也不是此时这样会让自己生出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若抒，你究竟为我吃了多少苦？”宋乔忍不住喃喃自语。此时此刻，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寂寂无声。他看着床榻上的她，第一次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有些事情。

　　宋灝，高洋，元一公主，若抒都无所畏惧地去面对，直到坚持把自己救回了皇朝。中间的艰辛苦楚，宋乔不用细想，就能感觉到。昔日，是自己执拗愚蠢，放不下那些忠君爱国的信条。而从现在开始，自己会放下那些执拗愚蠢的念头，去争取那高位，才能真真正正地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是宋青。只听到他在屋外道:“王爷，我们抓到了一人，王爷是否要亲自审问？”

　　宋乔看了看顾若抒，打开了房门，缓缓道:“本王自然是要亲自审问。”

　　他吩咐了人仔细照顾顾若抒，便跟宋青一起来到了牢里。

　　牢房里，氤氲着一股潮湿之气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极为难闻。苏洛被绑在支架上，嘴上被塞上了布条，无法说话。他的身上满身鲜红的鞭痕，看来已经被施过刑。

　　因为缺乏阳光，牢房里整个空间显得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借着着微弱的灯光，苏洛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是宋乔。此时的宋乔双眸黝黑不见边际，但他能看到隐忍的杀机。

　　宋乔走到他的面前，拿出他口中的布条，低声道:“苏洛，顾知祥在哪里？”

　　闻言，苏洛笑了起来:“燕北王，顾国公自然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当初，苏洛接受到宋灝的命令以后，立刻赶赴到了边关，却怎么也没有找到顾若抒和宋翰的影子，他甚至开始怀疑皇上的判断出了错，直到有一天在城中偶然发现了莲粥的存在。

　　当日，在山中烧毁莲粥的木屋之前，苏洛曾在屋里发现了一卷画，画中人便是莲粥的模样。既然如此，那么说明起码宋翰是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边关。

　　于是，苏洛带人趁夜色偷袭，想要抓住莲粥，审问出宋翰甚至顾若抒的下落。哪知道蓝平带人匆匆而来，他们落败。后来几次想要下手，却苦于没有机会。

　　在想对莲粥下手时，苏洛却发现顾知祥被软禁。于是一番策划以后，他救出了顾知祥，这才知道，原来宋乔并没有死，而且此时正在朝皇朝敢来。而郭家军，既然敢公然软禁顾知祥，自然是动了反叛之心。

　　他们匆匆逃离之时，恰好看到宋乔正在院中跟蓝平说话。顾知祥不过略一沉吟，手中的弓箭便对准了顾若抒。苏洛其实有些吃惊，不知道顾知祥为何要杀自己的女儿。

　　然而当看到宋乔以身挡箭，把顾若抒护在怀里的那一刻。苏洛终于明白，顾知祥其实把宋乔拿捏得极准。他知道宋乔肯定会挡箭，所以故意有了那么偏离的一箭，其实他的目标是宋乔。

　　的确，若是此刻孤注一掷，能杀了宋乔，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郭家军没有了领导者和灵魂，想要叛乱，也是极难。

　　只可惜，那四皇子宋翰竟然替宋乔挡箭，顾知祥的计划失败。苏洛知道，此时此刻，除了力保顾知祥，便别无他法。于是他伪装成顾知祥，带着一队人马，声东击西，终究被宋青和暗夜六卫追了上去。一番厮杀以后，他手底下的人尽数伏诛，唯余他一人。

　　本来，苏洛也不想苟活，因为他知道自己落入宋乔手中，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哪知道宋青和暗夜六卫动作太过迅速，自己还来不及咬破舌下的毒药，他们便扣了出来。为今之计，只盼顾知祥能安然离开边关，替皇上守住大好江山。

　　闻言，宋乔冷笑道:“该去的地方？本王以为顾知祥该去的地方是地狱，他也能下地狱？”

　　苏洛也笑了起来:“燕北王，那只是你的理解。可是在我看来，顾国公该去的地方却是大不相同。顾国公戎马一生，忠君爱国，为我皇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时此刻，他自然是去为皇上守住江山去了。”

　　“苏洛，你果然是宋灝身边的人，能言善辩。”宋乔缓缓道:“不过本王并没有时间跟你闲聊，所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说出顾知祥的下落，本王放了你。而是本王成全你的忠心，杀了你。”

　　“我选二。”苏洛极为干脆地道。

　　他的反应是意料之中，所以宋乔并不遗憾。

　　“宋青，既然苏洛不愿意开口，那就成全他的忠心。”宋乔低声道:“不过，苏洛曾经跟四弟有过龃龉，所以本王不希望他死得太快。”他的声音冰冷至极，苏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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