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途上遇袭吾践诺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罗丞相立刻开口劝慰道。
“有何不可？”宋灝斜睨着罗丞相，冷冷道，“这是孤的江山，孤要亲自去守护，也不行？”
“不是不行。”罗丞相低声道，“只是此行太过于冒险，皇上请三思。”
宋灝冷冷道，“我与宋乔同为先皇之子，他可以在战场上驰骋，孤亦可以。”
见宋灝如此坚决，罗丞相不再劝慰。怕再一开口，便是死罪。这么多年来，他能在皇朝屹立不倒，归根结底在于察言观色这一方面做得很好。
第二天，当宋灝道自己要亲征时，满朝文武哗然。良久，终于有胆大不怕死者跪下道:“皇上，微臣斗胆进言，你如今没有子嗣，若是遭遇不测，那我皇朝江山将无后继之人。”
此言一出，群臣面面相觑，虽然心中亦有此等想法，但终究不敢附议。
宋灝的脸色忽明忽暗，阴沉不定。良久，他终于开口道:“孤已经做了决定，不要再议。”声音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宋灝清征的消息传到营帐里时，宋翰倒是有些吃惊，“三哥，宋灝向来不善于用兵，而善于权术。我只当他知道了罗中的事情以后，会撤掉罗中，哪知道他竟然会选择亲征，当真是奇怪。”
“一般而言，善权术的人生性多疑。这罗中本来就有前科，所以听闻他在城中纵情享乐，宋灝定然不依不饶。”宋乔道，“不过，顾知祥死后，再加上苏铭的事，他确实不能贸然撤掉罗中。所以，他决定亲征，也是合理的，一来鼓舞士气，二来可以监视罗中的言行。而且……”
宋乔顿了顿，接着道:“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阴谋，实在是不太放心若抒。。”
“三哥，宋灝虽然善权术，但三嫂现在在冀城，他的阴谋总不能延伸到冀城去吧。”宋翰觉得宋乔有些杞人忧天。
“但愿吧。”
是夜，宋乔始终不太放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起身走到案前，写了一封信，让人连夜赶往冀城，让顾若抒立刻到自己身边来。宋灝向来玩弄权术，唯有她放在自己身边贴身保护他才能安心。哪怕是要她面对血腥杀戮，也比失去她要好。
冀城中，顾若抒收到了宋乔的信件以后，立刻让竹沁收拾可以行李，带着宋青和暗夜六卫踏上了赶赴江城的路上。
马车上，竹沁忍不住问道:“姐，王爷为什么要让你匆匆到江城？”
“或许是因为弱点还是放在身边，贴身保护为好吧。”顾若抒缓缓道，“宋灝善于玩弄权术，宋乔担心把我放在冀城，会有人从我下手，然后威胁他，所以让我到他的身边。”
“姐，王爷真的会愿意为了你放弃起事么？”竹沁忍不住问道。天底下，究竟会有多少男人因为自己的妻子毫不迟疑地舍弃？
“我不知道。”顾若抒低声道:“竹沁，他深爱我，我一清二楚。但是，他的世界并不是只有我，他身上所背负的不只是我的深情，还有那无辜死去的三万将士的亡魂，还有与他共同起事的所有将士。他只能进，不能退，否则就辜负了他们对他的信任。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愿意为我舍弃那些东西。我只知道，我愿意为他舍弃一切。”
“姐，你真的很爱王爷。”竹沁低声道。这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应该很幸福吧。
“对，我很爱他。”顾若抒浅笑道，“他，也值得我去爱。”
竹沁点了点头，心中的纠结终于尘埃落定，第一次，她也想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
两日后，顾若抒一行人到了江城前五十里大克山处。因为一路奔波，所以她提议稍作休息，然后再赶路。
顾若抒和竹沁下了马车，朗朗的山风徐徐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竹沁把水壶拿出来，递给了顾若抒，然后又从马车上拿了食物分给宋青和暗夜六卫。
顾若抒喝了一口清水，看着天边燃烧着的夕阳，心中感慨万千。如此秀美的落日余晖景观，若是能跟宋乔一起共赏该有多好。
天际火烧云风云变幻，时间渐渐过去，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了转眼间,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已经融进冥冥的暮色之中,天色逐渐暗下来了。此时的大克山,呈现出青黛色的轮廓,暮色渐浓,大地一片混沌迷茫，宛若顾若抒现在的心情。
说实话，这一次，宋乔是否能在江城以少胜多，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顾若抒亦是会有一丝迷茫和担心。
“王妃，有人。”一旁的宋青突然警觉地抓紧了手上的长剑，立刻站在顾若抒身旁，而暗夜六卫亦拿起手中的兵器，站成一个圆，把顾若抒和竹沁护在了中心。
宋青眉头紧锁，低声道:“来者不善，且人数众多，看来很棘手。”
惊魂点了点头，亦低声道:“这些人武功不弱，宋统领，待会儿我们掩护，你护送王妃离开。这里离江城不过五十里，你一定要把王妃送到王爷身边。”他这句话，已经是做了必死的打算。
宋青转过头看了惊魂一眼，点了点头。王妃是王爷的软肋，若是落入他人之手，王爷便会腹背受敌，处处被人掣肘。而他宋青和暗夜六卫，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除非他们此身不在。
那一队人马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一身黑衣，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腰间那玉制的腰牌却是极为熟悉。宋青想起来，当初宋灝的地字二十四卫每个人的腰间都有这么一个类似的玉制腰牌。想到这里，他数了数，一共二十四个人。地字护卫多数已经伏诛，那么眼前这些人，大约是那天字二十四卫。
来人也不多言，直接提了兵器攻了过来。暗夜六卫执剑上前，与他们缠斗起来，一时间兵刃交加，惊心动魄。
宋青护着顾若抒和竹沁两人，准备上马车离开。哪知道刚跑到马车前，顾若抒正准备上马车，宋青只觉得自己身后一阵剧痛，回过头去时，对上的是竹沁一双惊恐而又犹豫的眼睛。
竹沁松开了刺伤宋青的匕首，摇着头往后退了过去。
顾若抒看到眼前一幕，心立刻下沉。当初宋青说得没错，竹沁真的有鬼。这么多年来，她看人从来没有走眼过，唯独今日，看错了竹沁，遭受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背叛。
顾若抒快速地看了看正在缠斗的两方，暗夜六卫虽然武功高强，奈何来人武功也不弱，更何况人数众多，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受了伤，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如今宋青已经受了伤，自己想要逃走那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换一种方式。
“住手。”顾若抒大喝一声。她的声音极有威慑力，暗夜六卫立刻撤了过来，而那天字卫也停了手，都看着她。
接着明亮，众人可以看见，此时顾若抒拿着一只金簪，直指自己的脖子，脸上无比从容。她淡淡地道:“你们是宋灝的人，对吧。来的时候，他一定叮嘱过你们，一定要带活着的我回去，因为那样才有利用价值。”
那天字卫只是看着顾若抒，并不说话。事实上，宋灝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放了我的人，我跟你们走。”顾若抒淡淡道，“否则，我就让你们带回一具尸体。我顾若抒向来说一无二，绝无半句假话。”言罢，她手中的金簪没入皮肤里，鲜血顿时汨汨而出。
“姐，不要。”见她这个样子，竹沁立刻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闻言，顾若抒看了竹沁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样？”顾若抒低声问道，“成交么？”
那天字卫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可以。”
“王妃……”宋青跪在地上，声音极为虚弱。
“惊魂，立刻带宋青去找大夫。这一刀在肾上，必须及时医治。”顾若抒缓缓道，“告诉王爷，我在宋灝手里。”
言罢，她又转过头，对竹沁道:“竹沁，我们走吧。”她的声音离无波无澜，让人猜不透心思。
“……姐……”竹沁吞吞吐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状，顾若抒似笑非笑道，“竹沁，你不是让我再也不要丢下你么？如今我在践诺，带你一起过去，怎么，你不愿意？”
“我……我愿意……”竹沁战战兢兢地道。
闻言，顾若抒笑了起来，道:“竹沁真乖。”
这句话，让竹沁心中一紧，背脊发凉。因为她知道，姐是真的生气了。
顾若抒上了马车，回过头天字卫道，“走吧。”
见状，两名天字卫上了马车，一人进了马车内，一人扬鞭赶车。其他天字卫纷纷上马，跟在马车后面，扬长而去。
惊魂和斩月扶起跪在地上的宋青，替他拔出来腰上的匕首，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然后交给飞鹰，让他带着宋青赶紧赶到王爷的军营里。
而其他人，则让他们一起，跟了过去。因为刚才王妃上马车的那一刹那，惊魂看得清清楚楚，她轻轻地拍了拍马的鼻子，然后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让他们跟上的暗示动作。或许，王妃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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