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阁楼失火

　　在周承基即将到达归州的这一夜，无论归州城内和城外，与之相关的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忙碌，能够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的反而是那些生活拮据、捉襟见肘的普通百姓或灾民。

　　清晨，太阳升起后，一炷香的功夫就把笼罩归州的大雾驱散的干干净净。柱子带着几个近卫营的弟兄一大早就护送云灵姑娘和季花来到归州城南门外。

　　云灵姑娘一直盼着能够去益州，这个和明岳约好的地方，过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昨天得知赵在渊已经安排好人护送她启程后，内心欢喜，特意又去感谢了一番赵在渊。而季花却不太乐意和大家分开，好在有云灵陪伴，还有柱子许诺一定去看望她，才算让她放心去益州。

　　冒着严寒，众人到了南门外，一路上云灵一直在跟季花说着自己家乡的美味美景，引得季花去心似箭，一点也看不出昨日的留恋。柱子在一旁看的是连连摇头，打趣道：“季花，你不想你柱子哥哥了？”

　　季花听了，噘着嘴，眼睛来回飘动，说道：“你们有那么多事要做，我在这只会拖后腿。柱子哥哥你这么厉害，等你事情办好了，早些来看我就是了，难道你不会想我么？”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这小姑娘还会“倒打一耙”了。

　　到了城门外，三辆插着叶氏镖局镖旗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站在马车前领头的两人都是女流之辈，正是石柔和叶亦清。两人都打扮的素净，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将自身原本的容貌和气质都掩饰起来。

　　之前到叶府拜访的时候，柱子是跟着赵在渊在场的。赵在渊跟着叶知亭离开饭桌后，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赵在渊便离开了叶府，神色忧愁一言不发。他自然看得出那日主子像是受了委屈。因此对于赵在渊选择让叶氏镖局护送云灵，他心中是不理解的，但是也不会质疑主子的安排。但是，此时见到叶亦清，他却难以摆出一副好的脸色，只是生硬地说：“这两位就是我的嫂夫人和妹子，叶氏镖局名头响亮，想必这一路上也一定不会让她们受什么委屈吧？”

　　叶亦清自然明白柱子为何这副态度，因此她也丝毫不会生气，只是尴尬和内疚。而石柔在旁却不明白此人为何这般态度，见对方目光瞥视着叶亦清，而这位一向骄傲气盛的大小姐竟然还一脸的内疚，石柔明白这其中必有缘由，但是她毕竟一直把叶亦清当做妹子，看她受委屈心中也不忿。

　　可想到对方毕竟是主顾，她也不能太过针对，便不软不硬地说：“那是自然的，我们叶氏镖局立足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您尽管放心就是了。”

　　“那就好，若是她们两个一路上受了委屈，我可不答应。”

　　“我们有我们的规矩，若是两位路上不配合我们的安排，那可怪不得我们。”石柔回道。

　　柱子哼了一声，不再回应，随后将云灵和季花送上马车。云灵在后面见到叶亦清也是有些惊讶，不过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插话。

　　目送她们启程离开，柱子等人便来到远处的几颗松树下，赵在渊和杜义一直就在这里注视着他们。看到叶亦清的时候，赵在渊的内心突然就涌起一股冲动，也许当初选择叶氏镖局护送她们，就是为了能与她有那么一丝关系，哪怕只是与“叶”字的关系。而叶亦清出现在这里就是从天而降的惊喜，让他悸动不安。

　　也许是心有灵犀，叶亦清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在马车上不停张望，却没发现所熟悉的面孔。

　　就这样，两人互相消失在对方的视野中，距离不知是近了还是远了。

　　同一时刻，在归州城北门却是另一副景象。城墙上红旗招展，城墙根锣鼓喧天，城中文武百官身着官服顶戴在前，望族巨贾一身锦绣绒袍在后，尊卑有序依次站开，等候着周承基的到来。周方的儿子来归州就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他在山南道的地位在此便可见一斑。

　　趁着周承基还没有到，大家伙自觉地根据身份地位三五人一堆，一边跺脚，一边交谈着最近城中的奇闻异事，或者自己近日的见闻，聊以打发时间，顺带驱散严寒。

　　而顾千此时站在队伍最中央却一言不发，其他同僚或城中有名的望族前来问安，也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谁也不知道，此时他的心情其实是非常无聊的。

　　在昨天以前，周承基要来归州的事，他是最在意和重视的那个人，忙前忙后，亲自张罗。但是现在，他总觉得此事好似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一定要说有，那就是舞台中央演戏的人和台下看戏的人的关系。让顾千树立起观望态度的，不仅是昨天赵在渊和孔狄的话，还有昨夜的火。

　　昨天送走赵在渊后，他就让折冲府派兵好好守着太守府。可是，昨夜子时，太守府后院的阁楼突然着起了大火。府中管家发现的最早，他当即组织人手灭火，负责守卫的府兵也极力协助灭火，可是即便大家拼命救火，甚至有几人还被烧伤了，阁楼还是在大火中轰然倒塌。要知道，这可是刚刚布置好，准备供周承基留宿的地方。

　　管家惊慌地向顾千汇报，却没想到顾千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让人尽快查处起火原因。太守府的人连夜叫刑法司来人勘察一番，最终得出了有人在楼上浇了煤油，故意纵火的结论。对此，负责守卫太守府的府兵校尉非常不满，声称他们决没有放过任何可疑之人进入太守府。

　　而顾千得知这一切后，便明白了，这是赵在渊在警告自己。白天的时候，在赵在渊的逼迫下，顾千表示愿意为其效劳。但是对方也明白，真的要逼顾千站队，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下定决心的，这一把火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现在不替我效命，但是你也决不允许出卖我，否则，下一把火烧的就指不定是哪了。

　　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有了超脱心态的顾千只觉得，好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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