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赎身。
齐王爷最后拍桌离去，眼中的怒火尤为浓烈。
争，碍于身份，也有失体面。
不争，只能自己憋火。
梅嬷嬷惊闻噩耗般的大步走至姜淳一身旁，用扇柄轻敲了下她的眉心：“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姜淳一的脸上有着再确定不过的冷静。
梅嬷嬷急了：“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故意让齐王爷下不了台面。”
说完梅嬷嬷又朝一旁镇定自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的尉冶望去，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不是以为这个将军比齐王爷的权势还大？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齐王爷….”
“嬷嬷。”姜淳一打断梅嬷嬷的怨怪和苦口婆心，视线从齐王爷离去的方向移至尉冶身上。
他那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让她好生气恼。
她骤然起身，走至尉冶跟前，没有行礼，也没尊称，字字带着愤怒的苗头，问：“将军现在可还满意？”
尉冶轻啄了一口酒，像是鲜少尝到如此温和的酿酒，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惬意，倒不知他到底是在夸酒，还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还行。”
姜淳一袖口里的手收成一个拳头，胸口起伏着，怒视着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男子。
“还行那便是不满意，将军既不满，那便是入云阁容不下您这大号人物，倒不如就此请回。”
如果说，尉冶是第一个以今天这般姿态对齐王爷说话的，那么姜淳一就是第一个敢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还是个女子。
尉冶眯了眯眸子，打量着眼前怒红了脸蛋的姜淳一，不怒反笑了：“九姑娘如此生气，是怪本将误了你的大好前途？”
尉冶的话每每都带着讽刺，她照单全收。
她抬起袖口薄纱掩嘴嗤笑一声，笑的没有一丝美感：“原来将军自知？”
尉冶的脸上依旧没有变化，直直的看着她，似要看穿她般。
这有什么难的，好说。
尉冶抬起手，一旁他的随从立马上前，将耳朵放至他的身侧准备着受吩咐。
想必是日常习惯所至，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不易让别人听清他们的交谈。
可是尉冶没有扭头，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反而提高了音量，他的声音洪亮，沉稳有力，即使不刻意，也显得铿锵有力。
“立即回府中取钱财来。”尉冶又改变主意道：“就拿皇上此次赏赐的金银珠宝，通通拿来。”
他的侍从稍作一愣，似是不确信刚刚将军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尉冶望以他一记眼神：“我可说清？”
侍从忙点头：“属下这就去。”
在场的诸位大人都在交头接耳的小声交谈着，却也未有人敢多言。
就连齐王爷都愤然离去不做争论，他们这些小辈又岂敢和尉冶说理。
姜淳一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出现，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尉冶依旧坐的笔直，故意不解她问题的深意答道：“齐王爷慷慨相让，我岂有辜负王爷好意之理？”
说完，也没有再看她，尉冶对一旁揪着眉心的梅嬷嬷说道：“本将初来此处，不知付过银两之后本将是否可以领人回府？”
梅嬷嬷这一次是真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看看姜淳一又看看周遭看戏的旁人，不知如何决断才好。
“嗯？”尉冶对她的难处视而不见，也视所有人的眼光于尘土。
“啊…这个嘛”梅嬷嬷揉着丝帕，万般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大人物，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齐王爷没有做出否决的态度，是真。
姜淳一亲自做出的回答，也是真。
“这…”
“不妥？”
“没有不妥，没有。”梅嬷嬷连摆手。
姜淳一听够了，骤然打断尉冶的话：“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否。”尉冶想都没想。
姜淳一的脸上已经褪去了该有的花容月色，被眼前尉冶的疯狂举止所震惊，所恼怒。
她甩袖离开。
身后传来一道厉声制止。
“站住。”
姜淳一停住脚步，没有转身，等着尉冶还有何名堂。
“去哪？”尉冶问。
“去哪又与将军何干？”
尉冶似是轻笑了一声，冷冷的。
“今日起，你既是本将的人，为何又会与我无关。”尉冶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姜淳一蹙着眉心转身，想起尉冶之前对齐王爷说过的那句话，于是还以同样的讥讽对他道：“原来将军素爱九儿这类风尘女子？”
尉冶眼底一沉，不愿再和她逞口舌之争，朝一旁随从眼神示意了一下，拦住了她离去的道路。
不久，随从就从将军府将尉冶口中所说的金银珠宝，往堂中一放，整整十箱，看着梅嬷嬷和诸位姑娘眼睛都直了。
这些足够买下好几座入云阁的了。
尉冶望向梅嬷嬷：“可够？”
梅嬷嬷愣在原地，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够….够了。”
“那本将先行告辞。”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
离开的时候视线点了点姜淳一，一旁随从立即会意。
“回府。”这句话尉冶是对姜淳一说的。
随从对姜淳一做出请的姿势，道：“九姑娘请。”
姜淳一回头，和梅嬷嬷已经被眼前钱财吸引的发亮了的双眸四目相对，她也不指望梅嬷嬷能做出什么有回转余地的行为了。
也罢，她就暂且见机行事。
从入云阁走出，尉冶掀开马车的帘子，视线始终都没有再落在她身上一眼。
他对一旁坐在马上的随从说了句什么后，镶金嵌宝的窗牖重新被一帘深色的绉纱遮住。
随即，一个随从牵着一匹马朝她走近。
姜淳一愣住，尉冶让她骑马去将军府？
“我不骑。”她整张脸都黑下来，尉冶是故意在给她难堪？
随从似乎也知道骑马对于女子来说很困难，但是又不敢违背命令，只好好生劝道：“九姑娘别怕，下官会在侧护你周全。”
“不骑。”她再次强调，目光狠狠的瞪向马车的车窗，似能直接落在尉冶那张冰冷的脸上般。
尉冶是存心要让她难堪，她知道。
可是她也断不会逆来顺受。
还没等一旁随从开口再说些什么，她毅然抬起裙边，大踏步上了马车，掀帘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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