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可胜
“说起来，你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才让你那大徒弟来挑战慕柏的，只是为了试探我？”
林禽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苏缘抿了一口茶：“那怎么可能？”
“……”
“说到底要不是看到了小慕阿呆的表现，我还不会产生那种误解哩，又怎么会因此叫人来试探？……嘛，我其实是有点造势的意思，不过若不是子扬自己有兴趣，我也不会逼他来。”
“你是这种好人？”
“那当然。”
毫无羞耻心地承认了，虽然……
“当然还有其他深刻一点理由。”
了解到林禽还没有突破，苏缘心里也蛮怪异的，一方面是自己推断出错，趁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和不自在，另一方面没突破本身也不是什么喜事，在师兄面前自然不好声张。
不过林禽自己都不在意嘛，苏缘也就看淡了，修仙之人还是自在一点更好。
因为是茶杯，端着也无益。
苏缘拂袖走到窗边，向下张望时顾子扬与慕柏的战斗正直白热：
“林师兄，就这场比试的胜负，你怎么看？”
“我当然看好我的弟子。”林禽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教了你徒儿什么我也不了解，知己不知彼，忧患也无益。”
“唔唔，单纯激发信心的言论。”苏缘笑道，
“不过我看小慕没什么求胜之心啊，不求胜者得胜，不会显得很不公平吗？”
“我倒是觉得过于执着于胜利才会导致失败，”林禽随意地闲扯，反而坐回到苏缘离开的小桌前。
“说起来，那家伙还在和你的弟子斗剑呢……”
“怎么了？”苏缘怪异地询问。
“诶，你没注意吗？那家伙是以武入道，又不是以剑入道……”林禽也惊讶起来。
竟然……！
苏缘突然了解到了残酷的事实，本来不是很在乎那些小角色，又不一定要求顾子扬胜利，疏忽之下没想到完全顾错对方的实力了，那现在的比斗……岂不又是教学式吊打。
就这样，他望向那紧张激烈的对决场，决胜的时刻已经悄然到来，
“哈，哈哈，怪不得都没见他怎么释放自己的剑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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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来楼下，顾子扬的决胜一剑已然刺出——开弓没有回头箭，箭是这个道理，剑自然也是同样。
只是顾子扬却迟疑了，握剑的手松弛了，出剑的心迟钝了——是发现此前违和感的原因？是发现了慕白隐藏的实力？
如果是那样，这唯一的胜机更要抓住，不去想什么陷阱与假破绽，剑出以后唯有果断。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这犹豫的原因，终究还是不明所以……
“你犹豫了……剑慢了……为什么？”
慕柏说着话，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明明差点被逼入绝境，却还是这副样子……
——可恶！
顾子扬全力克服一切阻碍刺出这一剑，加速加速再加速，如果用更快的速度，前一秒的迟疑或许就能被弥补。
然后，他成功了，奇迹般的成功……
虽说尽全力，那莫名的压抑感始终阻挠着他，这一剑根本没有超越什么——可慕柏就好像完全没有想过挣扎一样。
成功，是成功了一半。
弃剑了，没有败，败者是……
慕柏随意地将手中的剑抛落而下，切身前行一掌劈在顾子扬的前胸，顾子扬整个人被瞬间击倒。
胜负既定，他负手而立……
“开什么玩笑啊……”
——怎么会这样莫名其妙的输掉？
顾子扬撑着剑艰难地爬起来，胸口却感受到无与伦比的重负——慕柏是江湖老手，自然懂得一招制敌的手段，他看着无力反抗的顾子扬，转身离去，好不潇洒……
——但是，这样很不对……
“剑客，是不应该这样扔掉自己的剑的吧……”
慕柏转身离去的身形一滞，他回过身看到掉落在地的那只剑，差点被他遗忘：
“那只是街边小摊上买来的杂货而已，而且，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是剑客的错觉？”
留下这句话，他又昂起了头，“算了，不拿出点真本事你也不会服气，虽然我不是剑客，但……”
一股肃杀的剑意从慕柏身上喷涌而出，明明不是剑客，单纯的武道意志，寄托于剑上就产生了这样强大的剑意——而顾子扬那身经百战的剑意，一遇到这剑意，竟然像积雪遇到阳光一般瞬间消融。
就这样，慕柏离开了，顾子扬终于愣在原地，
——但是，这并不合理，也不够强大，明明也就是老顾的程度，这种剑意怎么可能压制到我的剑心。
紧握着剑的手猛砸在地上，又一次，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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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不出所料啊。”
高楼上，苏缘长叹一声——其实他本就不认为顾子扬这把能赢，但惨败成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好比宝剑锋从磨砺出，像顾子扬那样一般意义上的天才，往往需要挫折教育才能更好的成长……话虽如此，如此一来就有了磨断的危险。
“教育弟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不会又要做一次心理治疗吧……？”
“是你太认真了吧？”林禽说道。
“你认真的？”
“我是说你自己个人方面虽然很懒，各种事都推给别人，但教起弟子来不也是很认真的吗？……不，也不能说你懒，应该是明明已经把事交给别人了，还总喜欢在背后暗箱操作，偶尔也相信一下其他人的能力啊……”
林禽想了想，解释了一下：“嗯嗯，不是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吗？”
而苏缘听了这话，心中一惊：
“靠，居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渣发言？！”
“不是，喂，我是说做师傅的要信任弟子的能力，让他们自己克服困难……”
“哈，怪不得你一边教着慕柏这个假弟子，一边又不愿意收人家为真正的弟子，你是不想负责吗？！！”
“你听我说啊！我是说老师的过度干涉只会影响弟子自己天性的发挥。”
“居然还讲出道理来了？不愧是生意人！张口闭口就能颠倒阴阳，你是仙尊吗？！！！”
林禽手中的茶杯终于向苏缘脸上飞了过去……
师兄弟之间依旧如此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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