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不想再失去妈妈
陆雨霖咯咯的笑个不停：“所以阿彦，你现在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亲我了，以后要守好夫道，不能乱招惹桃花，不能随便和女生说话，更不能暧昧。当然，同性也不可以。”
宋一彦只低头吃过，过了很久，才勾了勾唇，应了声“嗯”。
陆雨霖那样要求他，但她自己做的比他还要好，有男生追她，她会把一切都告诉宋一彦，然后带着他一起去拒绝男生，很婉转的话：“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的。等我和男朋友分手了，说不定可以考虑下。”
“但我绝不会和他分手。”
那时候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都泛着星光。
那时候宋一彦忽然想起一句歌词：火，你是火，是我飞蛾的尽头，没想过要逃脱，为什么我要逃脱……
再到后来，她是没和他分手，却直接和他离婚了。
宋一彦只觉得更加胸闷气急，他收回思绪，就看到那医生伸手在陆雨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面色柔和。
陆雨霖不仅没拒绝，反而对他笑了笑。
自重逢以来，他从来没看到过她这样对自己笑，说起来他这前夫竟然还比不上白大褂，制服诱惑？他那套制服配上他的五官，难道不是更迷人？
没等他深思，陆雨霖就和白大褂医生挥手告别，又继续往里走了。
白大褂看着她走进去后才收回视线，然后就看到不远处站的男人，用敌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医生一愣，他最近没得罪谁啊，对方怎么好像要冲过来打自己一顿一样？那人五官隐在鸭舌帽下，看不清楚脸和神色，等他要走近时，那男人就走了。
白大褂摸了摸脑袋，一脸懵逼地继续往外走。
陆雨霖一路到了病房，将保温袋放在床头柜上，从袋子里拿出保温碗，打开盖子，排骨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她在床边坐下，一手端着这碗，一手舀着勺子，吹了吹：“妈妈，我今天烧了排骨小馄饨，就是用你以前教我的方法烧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躺在床上的女人面颊有些凹下去，面色发黄，身体似乎不太灵活，她对着陆雨霖笑了笑，吃下去陆雨霖喂过来的一口馄饨，慢慢咽下去，用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说着：“好……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陆雨霖笑着一口接一口的喂她，等她都吃完了，又拿着纸巾将她嘴巴的油渍都擦去。
“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逛逛吗？”陆雨霖问妈妈。
妈妈眼睛一亮，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不……不要。”
陆雨霖当然知道妈妈的顾虑是什么，她站了起来：“别担心，不麻烦的。你等我会儿。”
看到她站起来，一直靠在门框那的宋一彦倏然闪身躲进隔壁的病房，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是陆雨霖的妈妈，他的前岳母，周美玲。
当年周美玲是全职妈妈，一直在家照顾陆雨霖父女的起居生活，空闲下来就喜欢和别人一起跳跳舞，做做刺绣。
丈夫贴心，女儿懂事，那时候周美玲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最喜欢穿的就是旗袍，不管他什么时候去陆家，总能看见她穿着旗袍坐在那煮茶。
那样得体温柔的女人，很难和眼前躺在病床上几乎有些面黄肌瘦的女人联系起来，宋一彦觉得从手指尖开始变冷，脚步如灌了铅水一般沉重。
看到陆雨霖叫了个护士进了病房，宋一彦又悄悄挪了过去，陆雨霖和护士一起，两人合力把周美玲放到轮椅上，她蹲下来，细心地给她妈妈扣好扣子，戴了顶遮阳帽，对护士道声谢，推着周美玲出去了。
怪不得她要每天锻炼，怪不得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公主了，她要撑起这个家，要照顾她妈妈，要……
宋一彦忽然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她还要做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她妈妈又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刚刚帮了陆雨霖的护士从病房里走出去，宋一彦装作不经意间和她并肩而行，故意说道：“前面这姑娘还挺孝顺。”
那护士看了眼身边的人，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这身高，这气质，妥妥的帅哥一枚啊。
她点点头：“是说。医院最能看懂人心。这么多年下来，几年如一日的，挺不容易的。”
“她妈妈是什么病？”
“前些年中风了，几乎命丧黄泉。后来抢救过来了，病人求生意志不大，这才耽误了治疗。”护士说着说着倒是有了几分兴致，“这些年她女儿得空了就过来看她妈妈，端屎端尿，擦身的，是真不容易啊。”
“怎么不在家里呢？”
“姑娘说她家里就她一个人，没法照顾妈妈周全。加上她妈妈还有高血压等并发症，在医院里安全些。”
刚刚那间病房，是三人一间的，要说有多舒适，那倒是没有的。
宋一彦想起那天他质问陆雨霖，问她为什么要吃回扣，她用冷冷地语气回答他：“我要赚钱。”
是啊，妈妈在医院时刻要花钱，怎么能不赚钱？
而她当初租这房子，更多的原因，怕是想离这医院近点吧。
“多谢。”宋一彦丢下这个词后就匆匆离开。
护士一脸茫然，谢谢？谢什么？
陆雨霖推着妈妈一直往住院部后面那块大草坪走去，在一个有树荫又能稍微照到点阳光的地方停下来，踩了下轮椅的刹车片，蹲下来，一点一点地替她妈妈按摩小脚。
不过一会儿，她的额头就都是汗了，但她依然不知道累一样，还在继续按摩着。
周美玲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费力地抬起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捏了捏，示意她不用再按摩了。
可陆雨霖不听，还是执拗地按摩着，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肩膀，到手臂，等这些都按摩好了，她才在椅子上休息，有些气喘。
周美玲满眼地心疼。
陆雨霖笑笑，替妈妈戴好遮阳帽：“这没什么的，妈妈。我已经失去了爸爸，我不想再失去妈妈。”后半句说的很轻很轻，几乎是只说给自己听。
但周美玲还是听到了，她眼角泛泪，在阳光折射下，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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