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决赛
宣布“决赛第一回合开始”的声音在体育馆里回响着，随后便是两队的队员入场，没有人知道赛前在选手通道里颜言和周泽楷的对话，所以就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忐忑。
她像个疯子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度过了三个月，每天都是一样的沉郁，让她觉得自己快要在那份压力里溺死，她甚至快要数清每一个游戏角色身上的色块，每看到一个游戏角色就自动把它分解成为数据。
就那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熬过那段日子，就是为了能站在这里，能站在这个决赛场上，和那个人堂堂正正的一决高下。
决赛的气氛和其他的比赛完全不同，一进场就能感觉到以前不曾经历过的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霸图的主场，红色和黑色肯定是占大多数的，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会觉得格外的安心。
这是他们霸图的主场，她没理由要在这里输掉。
进场时，她和周泽楷极有默契地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不得不说，他们两个人在一些地方总是相似得可怕，总能在同样的时候做出相同的选择，就算说有心灵感应也不为过。
就是这么的，相似。
有时候她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和这个人做事时总是不经意间就想到了一起去，明明也没有提前商量，连眼神的交流都不曾有，可两个人却能近乎同步地做出同一个选择。
决赛的出战名单和顺序自然是张新杰和韩文清商量之后拟订的，在这一方面，张新杰倒是也问了问她的意见，最后搞得像是毕业论文的答辩一样，在会议室里折腾了一整个下午。
“我知道你心里还不服气，”张新杰看着第一位上场的韩文清一步步走向比赛席，拍了拍颜言的肩膀，说道，“你说的没错，用田忌赛马的方式，韩队放在最后一位的确胜率更大一些，而像现在这样由韩队出战第一位的周泽楷，确实只能起到消耗的作用，谈不上什么胜算，但是，小言啊……”
“韩队他需要休息。”
说完，他转头对上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包括第二位上场的张佳乐前辈，他们都需要休息，这已经不是第一二赛季他们最鼎盛的时候了，对你来说或许打几场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他们已经不行了。”
“让他们最后出场，等于放弃了团战一半的胜率，所以，为了最后的团战，擂台赛上只能隐忍一些，我想，韩队他也是懂得这一点的。”
她没回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望向场中央的全息投影。
他们怎么会老呢，明明才和她一起战斗了一年而已啊。
她看着在场中央缠斗着的拳法家和神枪手，拳上那从荣耀之初就燃烧着的熊熊烈焰，仿佛盛开成一朵朵红莲，开在这片陪伴了那道伟岸身影十余年时光的土地之上。
她曾经看过第一赛季时的比赛录像，那时候的大漠孤烟与现在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连打法都没有改变，只是一如既往的进攻，进攻，哪怕只有一个瞬间，他也绝对要抢出一个技能的伤害。
这就是她印象之中的韩文清，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未变过。
可是，当看到那样强势的大漠孤烟被现在的一枪穿云一次次击倒，血量一点点的下滑，她只觉得心痛。
现在的周泽楷，强得一塌糊涂。
本就是正值当打之年，再加上被第十赛季横空出世的兴欣终结了三连冠所积攒的斗志，他这个赛季，大概也是拼尽全力了吧。
大漠孤烟终于在她的目光注视中倒下，像是所有被击败的角色那样，化为点点的碎光，消散在偌大的场地中。
不等任何人说话，张佳乐便站起了身，向比赛席走去，路途中与韩文清擦肩而过，却没有任何交流，只是像多年的战友一般，碰了碰彼此的肩膀。
拄着头出神的颜言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微微扬了扬嘴角。
“笑什么呢？”宋奇英紧皱着眉头，这么困难的开场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分不清是哪方占优势了吗？
“啊？”她被宋奇英的话一下子拉回了神，转头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又上弯了一些，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没笑什么，你可要好好加油啊，第三位，我在这里等着你一挑二回来。”
宋奇英毫不客气地送了她一个白眼，倒也没拨开她揉着自己头发的手，就任由她折腾着自己的发型。
“那，我要是一挑二了，你可把最后的擂给我守好。”
他正视着前方，语气却不容一点质疑。
视线的正前方，是因为败于张佳乐而走出比赛席的周泽楷，他正对上他的目光，伸手握住她在自己头上造作的手，紧紧地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周泽楷淡淡地瞥了一眼，径直向轮回的选手走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
“你干嘛？气的？”她戏谑的抬起宋奇英握着她的那只手，他没好气的“切”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嘟囔着，“好像他也不是很在意……”
“决赛呢，哪还顾得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重新用双手拄着自己的头，同样也没有向周泽楷那边投去一个眼神，“他又不是傻子。”
用个很糟糕的说法，这个半个小时之前还在选手通道里对她各种撩的男人，现在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留给她，就大概知道他到底有多认真了。
只是，周泽楷啊……
拼尽全力怎么够？
我们这边，可是一群孤注一掷穷凶恶极的歹徒啊。
你们尽力？那我们和你们拼命啊。
谁甘心认输，谁甘心一次又一次的摔倒，谁甘心在你面前屡战屡败。
反正，我不甘心。
我不要再输给你了。
她想起比赛前的那个午后，阳光洒在会议室里，韩文清逆着光，在身后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在阴凉处。
他突然挪开了身子，刺眼又灼烫的光芒扎痛着她的皮肤，她抬起手背挡住不断叫嚣着的紫外线，又被他抓着手腕强行挪开。
〔以后，没人在你面前给你遮太阳。〕
〔你的身后是牧师，你才是那个要给别人遮太阳的人。〕
她永远不会问韩文清如果输了怎么办。
谁都可以输，霸图不能输。
所以哪怕一路上披荆斩棘，单枪匹马地与世界对弈，她也愿意战斗直至这里。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轮回选手席，抬起手勾了勾手指，像极了荣耀中骑士职业的一个技能。
挑衅。
有种，来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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