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成长是条单行道
“队长，所以你昨天到底得手了没？”杜明凑到周泽楷身边压低了声音询问着，“队长，可别辜负我们的一番心意啊，装备都准备齐全了。”
周泽楷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端着餐盘在餐厅里漫无目的地乱逛，看着玲琅满目的食物，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想吃些什么。
吴启拉过一旁的杜明，问道，“怎么样，队长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我看……是没戏，我还以为队长昨晚那么晚回来是有什么进展，谁知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队长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可能出了什么事。”
他终于将就着选了几样食物，独自一人端着餐盘坐在一旁，手上的筷子却迟迟没有动。
〔你知道吗，周泽楷，我真的真的真的，对现在的你很失望，今晚的比赛，是轮回输了，我实在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去和队友进行复盘，而是要拉着我在这里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是，我承认，我曾经可能确实喜欢过你，那时候很小，分不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可就是喜欢和你呆在一起。过去你想办法把我带去网吧玩游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在那里坐的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只有你的眼里，我能看得到未来。〕
〔那些去网吧的人，沉迷于游戏的人，他们和你不一样，我能感觉的到，你坐在电脑前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我有时候想，其实网游不是地狱，它只不过是一个有点黑暗的天堂，只有像你一样的人，才能闪烁着那种……不一样的光芒。〕
〔可以说，是你在那时候打开了我的兴趣，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我的天分不高，特别是在游戏方面的天赋，可是你知道我为了成为像你一样的人，从小付出着比别人多几倍、几十倍、甚至是几百倍的努力，迷茫，绝望，还有恐惧，但是我从来不后悔。〕
〔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和你站在同一个赛场上的时候，都是值得的，所以哪怕是全明星周末败得那么惨，看着你的时候，我也只觉得对不起，因为是我让你失望了，这不是你同情我的理由，从来不是。〕
〔如果你无法解释你现在对我的喜欢是什么，那我来告诉你，这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你对我的怜悯而已，这些怜悯，我不需要。〕
……怜悯？
他手中的筷子终于是动了一下，夹起一块白莹莹的豆腐，送进自己的嘴里，却没有什么味道。
〔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但是，你就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觉得，你，不是那年在网吧里盯着屏幕做着梦的人了，起码现在，我看不到你眼里的光。〕
那一点，曾经驱散整个阴霾的光亮。
隔天早上，颜言回到俱乐部的时候，被韩文清逮了个正着，一番询问是肯定少不了的，不过闻着她身上的酒气，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招呼了一声宋奇英，让他把她拖回房间去了。
“你还敢去喝酒，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你都不知道韩队昨天一个晚上都臭着脸，你说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宋奇英当然也少不了一顿教训，只是看着她的样子，只嚷嚷了两句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宋奇英从她身上取出钥匙，嘱咐了几句，关上门让她好好去休息了。
刚关上房门，转身就看到了张新杰和张佳乐，两个人大概是要去吃早餐，见他站在颜言的房门前，便问道：“刚听韩队说小言回来了，还说她身上一股酒气，她去休息了吗？”
“嗯。”
“那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你也先来吃早饭吧。”
张佳乐看他似乎不是很开心，便打趣似的问道，“怎么，小言跟着周泽楷消失了一晚上，你这是吃醋了？”
宋奇英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前辈又在拿自己开玩笑了，知道是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我和小言就是关系很铁的朋友，其他人不知道，前辈不是很清楚吗，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吃醋。”
“只是……”张佳乐不再调侃他，反倒是多了几分忧心忡忡，“我还是很担心啊，小言可别出点儿什么事才好。”
张新杰习惯性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两个人互相折磨，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对，那两个人，就是在幼稚的互相折磨而已。
一个两个的，像小孩子一样。
一个后知后觉然后后悔努力想挽回，另一个死一般的固执就是想把在意的人往出推。
让他们闹吧，闹吧，总有他们后悔的一天。
反正现在他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在某些问题上，他相信颜言要比周泽楷成熟的多。
颜言换了那身满是酒气的衣服后躺在宿舍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胸口却一直发闷。
〔现在，我能亲亲你吗？〕
〔周泽楷，我求你别再胡闹了好吗？〕
后来，她说了些什么？她不记得了，或许，又是很伤人的话吧。不过她也没什么后悔的，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没必要后悔。
不知道这样迷迷糊糊在似梦半醒之间徘徊了多久，她听见一阵敲门声，她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晕晕乎乎地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瞬间挺直了腰，尴尬地笑着。
“老韩……你怎么来了？”
韩文清瞪了她一眼，将手里杯子递给她，“喝了，醒酒的。”
她接过看了看，是一杯茶水，闻到这股苦香味倒是的确清醒了不少，韩文清越过她的身体，径直走到了椅子旁坐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反身回去坐在自己的床上，轻轻地抿着杯沿尝了一口茶水。
嗯，果然是苦的。
“昨晚上，没出什么事吧？”他看着坐在床边的颜言，沉默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声。
“没事，”似乎是害怕他生气，她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眸子，答话的时候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哦，我把周泽楷劈头盖脸说了一顿算出事吗？轮回的人会举报我对他们队长进行人身攻击吗？”
“他活该。”
韩文清说着，哼了一声。
“嗯……我也觉得他活该……”
她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目光一直没从窗外收回来过。
阳光很美，泼洒在房间的地板上，光看着都让人觉得温暖。
“老韩。”
“嗯？”
“你会对我失望吗？”
“现在，还没有。”
“如果有一天，我抽烟，纹身，泡酒吧，和那些男人厮混在一起，你会失望吗？”
韩文清的目光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她却只是望着一旁的地板发愣，神色有些迷离。
“对我来说，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抽烟纹身喝酒的你，都是你，你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
似乎是听到他的话，心情好了些，她歪着头，将自己的脸沐浴在阳光下，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我一直以为，他的喜欢是真的，可到后来才发现，他喜欢的不是我，他喜欢的，是十二岁砸坏他柜子的颜言，是十七岁校庆上冲他笑的颜言，他喜欢的是他眼里的那个孩子气的颜言。”
“他喜欢的，不是现在这个。”
“他觉得是他的错，是因为他在全明星赛上打败了我，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觉得我这个样子是不应该存在的，他怜悯我，可怜我，用他的喜欢来可怜我，他想让我回到过去，变回过去的那个颜言”
“我不需要，我也不稀罕。”
韩文清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语，如果周泽楷在，他可能就要冷笑出声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成熟。
“我不会变回去的。”
不好意思，周泽楷，成长是条单行道。
没人喜欢现在的我，那我自己喜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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