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我半个上身正伏在他胸膛上，摇摇头，然后又怯怯地点了点。
“这么精神？”哥哥伸手揽住我，我顺势依偎在他的胸前。
“哥哥，好哥哥，我能亲亲你吗？”我仰着头看他，讨好地说。
“怎么了？”哥哥被我吵醒，也好脾气地面带着笑意。
“喜欢你，所以想亲你。”说完，我才感到一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亲哪儿？”哥哥被我逗笑了，把左手屈起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问我。
“先亲脸吧。”说着，我飞快地啄了一口，根本不等他的回答。
“行了？”哥哥又问。
“当然不行。我是最讲公平的一个人，这里，这里，这里，闭眼睛，还有这里都要亲。”我每讲一个这里都会脑袋乱转地去吻哥哥。鼻子，耳朵，眉心，眼睛都没有放过。亲完我还卖乖：“你……不喜欢吗？”
哥哥轻抚着我的背，宠溺地说：“你亲都亲了完，才来问我。”
我不依不饶要个答案：“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嘛！”
哥哥反问：“你觉得呢，我像是不喜欢吗？”
我说：“我就知道你喜欢，可是我想听你说。这样也能显得我虽然主动，但也不是那么一厢……”
“我喜欢你。”哥哥忽然说道。
“啊？”我想我应该是没听清楚。
“小呆瓜，我说我喜欢。”哥哥说着，拍了拍我的脑袋。
在这个梦里，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回忆点滴，像一个真正的呆瓜一样泪流满面。我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程颢杨了，我想活下去，就要继续这样恨他。
这个梦当我醒来时，已经全然忘记，可能是被一醒来就在床边见到的极其不修边幅的程颢杨给吓忘了，再次梦到这个场景已经到了诶诶啊啊一岁半的时候了。
极其不修边幅已是我美化了的说法，实际上，我生产后醒来见到的程颢杨看起来比我还像重病患，简直不成人形。
他的头发乱糟糟地看不出造型，脸瘦削得明显，黑眼圈又大又深，下巴上是泛青的胡茬儿，满脸的疲惫不堪，只有一双眼睛在发亮。他的衣服更是皱皱巴巴的，不知道多久没换了。我睁开眼时，他猛地站起来，衣服晃荡，感觉他已经瘦的像是把衣服给架了起来，而非妥帖地穿在身上。我一直昏迷着，不知道是过了多少天，心想难不成在这些天里程颢杨是去参加了什么荒野求生的活动？
我没问程颢杨为什么一下子憔悴了这么多，一直到我出院，我都没怎么和程颢杨说几句话。
上次出院我挺着大肚子还兴奋不已地到处分送礼物，这回真正出院了，我反而消停了，延续自己从被救回来时就没魂的状态，被程颢杨牵哪儿走哪儿，活像个提线木偶。
之后的每一天，我用足了24小时去学着和程颢杨相处，学着一点点脱离程颢杨，学着不再那么恨他。
两年前，程颢杨有一次喝醉了，在沙发上拉着我的手不肯放。那时，我对他还是胆怯和防备更多一些。
我站在他的身边，使劲想把我的手挣脱出来，可始终没有比得过他的力气。气极了，我狠狠地朝程颢杨的小腿一踢，恶毒地朝他吼：“放开，程颢杨。”但我忘了我还穿着拖鞋，脚趾磕到他的骨头上，我和程颢杨异口同声地“唔”了一声叫痛。
程颢杨被踢痛，稍微清醒了一点，抬头时还一脸偏执，看着我的眼睛里浓烈的情感渐渐冷却成霜。他眉头紧锁，像是在端详一个陌生人一样注视着我，同时慢慢松开五指，使我的手脱离他的掌控而垂下。解除了对我的桎梏，他放松了身体，任自己向后倒在沙发上，累极了一般。可是他眼中风雪交加，越深刻就越凄寒。
我站在他的身边，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腕，听到程颢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突然直截了当地问我：“乔娇，你恨我吧？”
他的问题让我手上的动作一顿，着实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此时提及又意谓如何。我虽然并不在乎他是否看出了我的恨意，但也不想这么快就挑明，便强掩讥诮地左右言他：“程颢杨，你喝醉了。”
程颢杨抬手按了按眉尾， 呵笑一声：“我就算醉了也能看出你的恨意，那说明你真的恨死我了。”
我无心搭理一个酒鬼，也懒得与他争辩什么：“你喝醉了，早点休息。”说完，我转身准备回房。
程颢杨仰躺在沙发上目送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着：“原来你是恨我的啊……奇怪，你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还会恨我呢。你还要恨我什么呢？乔娇，我想不通。”
我走路时的脚步很轻，心却像是被谁在一下下奋力地猛跺着。我一步未停地走着，不想再听身后的程颢杨说下去，索性敷衍道：“想不通就睡觉，有话明天说。”
我连着走了几步，也没有听到程颢杨的回应。我疑惑地回头，发现程颢杨歪着头一直在看着我。他看见我回头，抿着嘴笑了笑，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十分绅士地挥挥手示意我上楼就好。
我上楼回房，心里不禁倒播刚才的情景，总觉得程颢杨刚才眼睛很红，湿漉漉的，像是有泪盈在眼眶。但再理智地想了一想，又觉得实在不可能，搞不好是他太困，打了哈欠。
之后，我们一直争吵不断。他一直知道我一直在恨他，却没有再问过我为什么。
“想什么呢？”程颢杨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吃饱了就玩去吧，别在饭桌上磨时间，孩子们的坏习惯你倒是学得快。”
我被唤回了思绪，一听郁闷了，与程颢杨辩解道：“是谁刚才说吃不下了，就先坐这儿缓一缓，不然就再喝点汤等着消化一会儿就能吃下了。”
程颢杨耸耸肩，装作一脸无辜地笑着说：“是谁呢？我怎么没听见？”气得我跑过去要掐他！
程颢杨这么变着花样压着我吃了没几顿饭就临时启程去德国出差。
临走的前一天，程颢杨还在问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尚且处在要去川达上班的紧张和焦虑中，完全打不起精神来，听见他的目的地，也不怎么感兴趣，想都没想就拒绝。
程颢杨又认真地问了我一遍：“真的不要去吗？”
“不要。”我耷拉着脑袋，无比抗拒，“我不喜欢去德国。”
程颢杨抬起我的下巴，到底是妥协了：“那么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回来，不准出去打架，不要惹事，更不要受伤。发生什么事都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我是小孩子吗？”这些话从程颢杨发现不得不放我自己在家开始，就每天无数次地念叨我。“再说，辛佰筠消停了很长时间，乔妤已经好久没找我撑腰了。你别说，她不找我吧，我也不放心。”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程颢杨亲了亲我的眉心，“你还不如孩子们让我放心。”
“好啦，”我竖起三根手指向程颢杨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宝宝，照顾自己。”
“安然无恙。”程颢杨强调。
“安然无恙！”我大声地保证道。
这个保证在机场当着程颢杨和肖翡的面前，我又做了一遍，程颢杨才拍拍我的脑袋放心离开。
“啧啧，幼稚。”肖翡站在一边看着，十分受不了地搓了两下胳膊。
“要说幼稚也是你哥，非让我一遍遍地说这个才放心。你哥已经登机了，我先走了。”我说完，利落地转身要走。
“你以为他是放心你才走的，”肖翡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一个跨步拦在我的面前，“站住，你要去哪儿？”
“回家啊！”我才不觉得和肖翡待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自然能溜就溜。
“回什么家，从现在开始，你要跟我形影不离。”肖翡瞪着眼睛，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我哥把你托付给我了，我就得对你负责，你老实一点，不要逃出我的视线。”
我“哈？”一声，压根不信：“程颢杨难道不知道我们两个水火不容吗？”
肖翡挽着我，蛮横地带着我朝她停车的方向走：“难道不是你最近不明原因地老实了，还跟哥哥邀功说不找我的事了吗？”
我想扯开肖翡，可是人矮劲小，打不过肖翡，只能不情不愿地被她拽着走：“都是你找事，只是现在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了好吧。”
肖翡瞥了我一眼，威胁我说：“趁着现在人多，我容许你再嚣张一会儿。”
我想掏手机半天掏不出来，像个麻袋一样被肖翡塞进副驾驶里。我看着肖翡绕过车头坐进来，没好气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我家，”肖翡发动车子，“你掏手机也没用，我哥已经跟你所有能联系到的外援都打好招呼了，没人会来接你，你只能这几天跟我在一起。别这么气咻咻地看着我，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好吧。”
“那你放我下车啊，我自己也能过，我又不是没有自立能力。”我是真打怵和肖翡在一起，只怕等程颢杨回来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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