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程颢杨说完朝着我伸出了手，空空的手心摊在我的面前，示意我把手放在上面。
我摇了摇头，把手缩在背后，心里不着调地在想的却是……他的手真好看。我真想握着他的手，一遍遍描绘他掌心的纹路直至浮现在心上。从他的手心里，我分明能看出折折细纹上折射出的缕缕温暖。
我可真是痴傻。
我走神的这几秒，程颢杨已经匆匆绕过饭桌走了过来。他一把捞过我的胳膊，顺着我的手指往上仔细地用两个拇指抚过我的整个左手。他低下头锁着眉头，把我系在手腕上的红绳一把撸了上去，来来回回细细地瞧着我下面埋着交错往来血管的那片皮肤。那里也沉藏了我不安的脉搏。
后来我才反应过程颢杨在检查什么又在担心害怕什么。他实在是高估了我的胆量，也低估了我承受力。
程颢杨查看再三，才松开眉头，着实舒了一口气。他攥着我的手腕，笑意盈盈，颇为无奈的说：“你可真是一个……一个特别的姑娘。”
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把程颢杨说的“特别”一词替换成了“奇怪”，开始有了些不好意思。我偷偷地想要抽出腕子，使了使劲在程颢杨的手心里打着转挣脱着。我一扭，程颢杨顺势松了手。他没有收手，反而轻轻地拍拍我的头，像安抚一只暴动不安的小狗。
“干嘛？”我抬头仰视着他。
程颢杨怕是理解错我的话，以为我是在质疑他的行为，温声和我解释：“你还小，我怕你做傻事！”
“什么傻事？自杀？割腕？”我想是被一句莫大的玩笑话逗乐了一般大笑起来，“怎么可能啊？”
“不可能最好。你这么聪明，万事都定能相出解决的办法来。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你的。”程颢杨带着万分肯定的口气说着，但是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面上露出的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好像一定要得到我对此随声附和的赞同。
我的淘气劲儿上来了，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吓唬吓唬他：“是啊，苦肉计也是一个妙招啊。”
“让别人做可以，对自己，你舍得？”程颢杨说着走回了桌子对面，重新坐好。
我歪头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得分人分事。”
“呵。”程颢杨给我加了一碗汤，放在我的右手边，“但愿永远没有这种人这种事出现。”
“嗯，我也但愿。”我嘻嘻笑了。
就在我以为程颢杨没有看见我绑在手腕的钥匙时，程颢杨忽然慢悠悠地开口：“如果你不愿意，任何人都不会进入你的房间。这是你的权利，不必躲躲闪闪。”
我一惊，差点没有喷出嘴中未吞下的饭。
程颢杨坦然一笑：“别担心，我已经和这里的阿姨也提过。所以你以后如果要有什么需要打扫和清洗，还得自己拿给阿姨或者跟阿姨说。你是主人，一切听你的。”
我还是有点迟疑：“这样也可以？”
程颢杨点点头：“当然。对了，要不要我给你换一个锁，找一个配的钥匙稍小一些的那种锁，这样你拿着钥匙还方便？”
我以为程颢杨是说笑，结果没几天，程颢杨就找人连门带锁都换了，然后给我了一条手链。如果不是程颢杨给我演示，我又自己试了试，我真的会以为手链上串着的是两个钥匙型配饰，而非真正的钥匙。
“对了，我得告诉你，这个门的钥匙在我那里有一份备份。即使你不愿意也要这样，以防万一，你懂吗？”程颢杨说道。
我听话地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为了我好。”
程颢杨看着我来回摆弄那个手链，低头去看我的表情，问道：“喜欢吗？”
“太喜欢了。这手链可真好啊，嘻嘻。”我擎着手腕给他瞧，像炫耀什么宝贝似的。
“喜欢就好。”程颢杨双手插在口袋里，随我一起笑着，“那你……没有什么回礼？”
“回礼？”我一愣，有些茫然。
程颢杨微仰起下巴，有些得意：“叫个哥哥给我听听。自从你来，你就没好好叫过我。”
“就这样？”我大喜。
“怎么？”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我扑上去抱住程颢杨的腰，昂着头不住地喊他哥哥，还间带撒娇。
“别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打鸣。”
“我喜欢，我就要叫！哥哥哥哥哥哥哥……”
我可太喜欢了。我太喜欢哥哥了。
临近开学前，程颢杨休息了几天，给我找了一个家教补了补课。我表现的还算好，程颢杨也挺满意，便跟我提议道：“想去德国吗？我过几天在那儿有演出，你想一同去吗？”
“可以吗？”我惊喜地问。
“？”
“真的可以？”
“只要你想。”程颢杨摸了摸我的头发，一脸宠溺。
“真的真的可以？”
“真的真的可以。乔娇，以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不必在意别人。”程颢杨郑重地像是在给我许下一个值得相信的承诺。
我笑了，如同做了一个天大的美梦，也就没有再去纠结这次的梦可以做到何时。
我不会德语，好在程颢杨身边的人都会说英语，还有不少会说中文的，劳拉就是一个。劳拉是个眼睛大大，长相甜美，身材高挑的德国小姐姐。基本上在德国，劳拉陪我的时间远多于程颢杨。
在得知我之前从未来过德国后，热心的劳拉更是将我整个德国行安排得满满的。劳拉似乎对整个行程早有规划，她带着我沿着莱茵河流经的城市，尽可能多得去逛去看。汽车、火车、游艇，教堂、城堡、博物馆，每一天都充实得要命，虽然匆忙之间只能走马观花，却是我难得兴奋快乐的一段经历。
我揉着两腮佯装气愤地对劳拉抱怨：“跟着你我每天都在笑，每时每刻都要认真听仔细看，我觉得好累，可是根本不想停下来怎么办？”
劳拉笑着一耸肩膀，得意地说：“这是我的荣幸，可惜你未成年，不然真想带你去喝一场。你都不知道每次路过那些酒吧，我都要给自己说服安慰自己多久才能过而不入！”
我有些没想到：“啊哈？我都没发现呢。那，我们今晚就去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不过我不能喝酒，但我可以陪着你啊。”对于可以做一些似乎有些离经叛道，实则可以窥探未知的成人世界一角的事情，我总显得跃跃欲试。
劳拉伏在桌上，依然没有提起精神，“哼哼”了两声：“如果我敢带你去那些地方，程颢杨会‘呲’了我的。”说着，劳拉瞪大了眼睛，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被逗得大笑不已：“我的好姐姐啊，今天我还佩服你勇敢，从半空中那么高的地方你都敢往下蹦，现在这么说，你害怕程颢杨不成？”
“是啊，”劳拉闻言转而苦着一张脸，“他轻易不凶，一旦凶起来可真吓人。”
“真的吗？”我啜了一大口西瓜汁，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越是亲近的人呢，他越是常常摆臭脸。”劳拉帮我把粘在唇边的三两根碎发撇到耳后，“以后，你可要加油咯。”
这几日的疯玩，我确实有些乐不思蜀，一提到所谓的以后，一想起要回国，我不禁哀怨满怀地叹了一口气。
劳拉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故意板起脸来嗔怪道：“不要叹气！小孩子叹什么气！”
“我……”想要乞求留下的话刚一开头，我就反应过来转了话题，“我真是留在这儿当个街头艺人。”
劳拉没有追上我突然急转弯的脑回路，一脸讶异后扑哧一声，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我的好妹妹啊，那你是想当那个扑了一脸□□的，还是想做那个抱着吉他唱民谣的？”
我转了转眼睛，没一会儿就一拍桌子决定好了，“我要穿着小格子裙，买一篮子的花，逢人就夸，哦哟美人啊！”我佯装一个流里流气的登徒子，单指微微挑起了劳拉的下巴。
劳拉轻轻拍掉我的手：“你这到底是卖花的小姑娘，还是不怀好意的采花大盗啊？”
我把两只手拢在下颚，成花苞状，大言不惭地回道：“我是路边的小野花，这位美人姐姐，要不要采啊？”
“当然……”劳拉拖长了音，故意吊我的胃口，“要采啊，采完明天我正好送给程大师。”
我咧着嘴还没来得及乐呢，一愣后反应过来：“啊呀，明天我们就要回去找哥哥了吗？”
“不是我们要回去，而是他要来。对了，你见过他弹钢琴吧？”
我点了点头，那时在我家，我不仅见过，程颢杨还手把手地教过我弹琴。
“那就好。”劳拉歪了歪头，笑道。
“啊？”我不明所以。
劳拉告诉我：“不然啊，我怕你会一见倾心，为他深深着了迷。”
事实上，我理解错了劳拉的意思，我见过程颢杨弹钢琴，却没欣赏过一个叫程颢杨的钢琴家的演奏会。于是，一见倾心，深深着迷，面对程颢杨，我哪一个也没有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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