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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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云城，艳阳高照。
姜菘从城南挤地铁到了城北，耗费了一个小时。
接到自家老板电话时，她正在城南客户的新房里与客户商讨设计方案，老板一个电话过来要她半个小时内赶到‘山河共’。
从城南到‘山河共’，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休息日堵车，算下来至少也要两个多小时。
姜菘把车扔在了城南，挤了一趟人满为患的地铁，却还是没有在老板要求的半个小时之内到达。
给老板发了个微信，老板秒回：【跑步前进，包间‘明月照’。】
‘山河共’是云城最有名的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娱乐场所，整个院落全是仿古设计，亭台楼宇，小桥流水，水榭珠帘，每一处都古色古香，如此古韵之地作为休闲娱乐之地，也就注定了在此消费的人都是一掷千金的豪客，一般人是连‘山河共’的大门都进不来的。
姜菘被穿着汉服裙装的服务员带领下来到了‘明月照’包间。
在雕花镂空的木门前，姜菘停下步子，调整了一下呼吸，整了整衣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包间的门。
本来热热闹闹的包间有一刹那的寂静。
姜菘也愣了一下，‘明月照’是一个宴会厅，里面一张大大地原木长桌，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至少得有二十人，而且包间内的人或多或少她都认识，都是云城做室内装修的设计师，里面还包括自己前公司的老板和首席设计师。
对上那双微讶的眼睛，姜菘心里一阵心烦。
“姜菘也来了。”有认识姜菘的人跟她打招呼。
“听说你从上一家公司辞职了，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姜菘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从前公司离开的事儿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对于姜菘在哪里任职，大家倒是都挺感兴趣的。
“姜菘...”自家老板从角落里站起来，笑眯眯的对她招手，“这里坐。”
新公司姜菘才上班一个星期，老板叫鲁深，是个头顶地中海，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姜菘走过去在自家老板身边坐下，对周围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金总，这么好得一个员工怎么就舍得让人辞职了呢。”鲁深右手边的一个长得像是人猿进化不完全的男人笑着问道。
众人不由竖起了耳朵，姜菘原来所在的公司在云城可是有名的大公司，算不上全国多少强，可在云城家装公司能排的上前三了。
被称为金总的人叫做金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梳的油亮亮的，有着一张比女人还白的脸。
这人是姜菘的前老板。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姜菘有好的发展，我们总不能限制她。”
金成四两拨千斤，在座的人心里却冷笑连连，装什么装，他跟姜菘那点儿破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被多少人当做笑话看了，现在俩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在一张桌子上，脸皮倒也是够厚的。
姜菘没看金成，也没管周围人看笑话的眼神，靠近鲁深，小声问道：“老板，咱们今天来做什么？”
老板也靠近她，尽量压低声音：“抢单子。”
“什么单子？”他们就是一家只有九个人的小装修公司，平常都是靠打电话和大街上发传单接活，而今天在座的全是云城有名的家装公司。
老板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向往：“抢到了这单，咱们公司两年都不愁发不出工资了。”
姜菘心思转了转，平日里接活，大一点儿的家装公司有专门的业务部，小一点儿的家装公司设计师业务员一起出去跑，像今天这样，连带着各公司老板都出面而且坐在一起抢一单活的事情，姜菘工作这几年从来没遇到过，想来这个单子一定很大。
“莫氏太子爷开了一家新公司，选址已经定了，正在找人装修。”鲁深解答了姜菘的疑惑。
“新公司？”姜菘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什么公司？做什么的？”
“你管人家公司是做什么，你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单子拿下，拿下了公司给你发奖金。”
莫璟易？
姜菘眉头皱的越发深了：“老板，您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老板给了她一记白眼，“莫氏的太子爷，把他哄好了，咱们公司以后前途无量啊。”
“您既然知道他是谁，他有多难伺候难道老板您没听说过吗？”不苟言笑，诸多挑剔，眼睛长在头顶上，脾气暴躁难相处，对这位莫氏太子爷的评价，这些不过九牛一毛。
“你管他好不好伺候，又不是让你陪-睡。”老板白她一眼，“想的真多。”
姜菘：“......”
找份工作不容易，老板不能得罪，姜菘抱着杯子默默的喝着水。
手机上震动了一下，来了一条微信，姜菘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季晨：【菘姐，小五哥把凌峰打了。】
姜菘心头一紧，飞快的回了几个字：【他伤着了吗？】
季晨；【没有，凌峰的鼻梁骨被打断了。】
姜菘松了口气，指尖微顿，才打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姜菘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自家老板：“老板，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晚上约了客户量房子。”
“等着吧，你也说了这位太子爷难伺候，还想着他能准时？这不是还有这么多人都陪着嘛。”
姜菘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抬手看了看表，姜菘起身。
“你去哪儿？”鲁深一把扯住了姜菘的胳膊。
“我不去哪儿，我打个电话。”姜菘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鲁深怀疑的看了她一眼，才不放心的松了手：“两分钟时间啊，马上回来。”
姜菘一边划手机一边往门口走，还未等她开门，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姜菘本能的后退一步。
门外的人垂着眸，细碎的刘海散在额前，遮挡了他的眉眼，耳朵上挂了一个白色的耳机，修长的双手中握着一个手机，拇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移动着，越过姜菘，如入无人之境般走了进来。
姜菘将刚刚拨出的号码挂断，微微侧身，给他让路。
屋内的人都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此起彼伏的问好声：“莫总您好。”
“莫总好...”
“莫总好...”
垂着眸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也没有应声，径直走进去，在特地为他留出的主坐上坐下，一双长腿伸直，后背靠在椅子上，淡淡的说了声：“把那个八倍镜给我。”
大家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八倍镜？莫不是传说中的吃鸡游戏？
莫璟易之人，在云城商圈里算是红的发紫的人物。
莫氏是云城龙头老大般的存在，那么这位莫氏集团老总的独苗苗受宠程度可见一斑，只是这位太子爷名声不太好，脾气臭不说，还没什么能耐。
只从他两年间搞垮了莫氏两间公司就知道，这位小莫总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富二代而已。
但是无论别人背后里怎么议论他，他既然生在了莫家，就是他最大的本事，足够让人对他卑躬屈膝，极尽谄媚。
莫璟易全神贯注的摆弄着手机，大家也没人敢开口，都默默的坐下。
三分钟后，一男一女走进来，走到莫璟易身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莫璟易头也不抬的点了下头。
女工作人员站直身体，望向坐在下方的众人，开口：“今天到场的公司先到我这里来签到，然后派一个代表起来简单介绍一下贵公司的设计理念，每家公司有三分钟发言时间，五分钟后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
各家公司皆开始商量，还有人提出疑问：“请问莫总的新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
“无可奉告。”女工作人员面无表情。
......
一句话被堵了回来，没人再开口问。
“姜菘，待会儿你起来发言，拿下这单，给你发奖金。”
姜菘耸耸肩，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家老板天真，莫璟易的单子是这么好拿的吗？
五分钟后，各家公司轮流上去发言，大家都使尽浑身解数，希望在这三分钟之内能给这位太子爷留下个好印象。
大家发言的这段时间，自始至终莫璟易的视线都在手机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但是身边的两个工作人员还算认真负责，大家的心也就安稳了许多。
轮到姜菘的前公司时，是老板金成亲自起来发言，他一站起来，莫璟易倒是难得的抬起了头。
略显细长的眉眼，眼角微微上挑，眸子深邃，是双漂亮的眼睛，但是却尽显凉薄之色，莫璟易这个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没什么烟火气。
莫璟易放下手机，开始全神贯注的听金成说话，金成见莫璟易关注他，说的也越发带劲起来。
只是在莫璟易近乎冷冽的视线下，越往后，这个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金总说话越来越不利索，最后草草结束了发言，坐下后，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从大学毕业踏入这个行业后，金成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金成说完以后，轮到姜菘，姜菘刚站起来，莫璟易突然起身，淡淡道：“不用说了，就你们公司了。”
“啊？”姜菘愣了一下。
莫璟易指着刚刚坐下的金成，“明天来公司谈合同。”
姜菘：“......”
鲁深看着莫璟易离去的背影，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菘：“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比如见光死一类的？”
“......”姜菘收好自己的包，“老板，我还有客户，我走了。”
鲁深愤愤的摆了摆手：“快去吧，快去吧，大单子丢了，别把小单子也给我搞丢了。”
姜菘出了包间，飞快的往外走，在这里耽搁了一下午，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她约了客户七点，从这里到客户新房，需要五十分钟的车程，但是这个时间点，正是堵车的时候，时间很紧凑。
“姜菘。”身后有人喊她，姜菘听出了这个声音，毕竟一起工作了三年，想不熟都不行。
姜菘止住步子，转身看向大步走来的金成：“金总好，有什么事儿吗？”
“我...”金成在她面前站定，垂在身侧的手有些紧张的搓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一直想跟你正式道个歉...”
“不用。”姜菘打断他，淡淡道，“我并不想接受。”
姜菘眸子里尽是冷意，金成还想说什么，姜菘已经不给面子的转身走了。
“姜菘，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金成在姜菘身后喊道。
姜菘眉头微挑，轻哼一声，小声嘀咕：“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祝你好运。”
*
姜菘出了‘山河共’，夏日的天很长，这个时间太阳还没落山，天还很亮。
姜菘提着电脑包往地铁站走去，手机响了一声。
莫晓楠：【姜菘，什么时间有空，我想跟你谈谈。】
姜菘轻叹一口气，莫晓楠找她肯定是为了凌峰被打的事儿。
见还是不见，见了也没什么用，不见又不太好，正在姜菘纠结时，身后传来一声喇叭响，近在耳边。
姜菘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一辆红色的车子停在了自己身边。
车窗被摇下来，驾驶座上一张笑眯眯的娃娃脸：“美女，需要打车吗？”
姜菘打量了一下这辆车，新款悍马，前两天她在杂志上瞧见过。
这是又换车了。
“起步价多少钱？”姜菘打开后车门，边上车边问道。
“美女打车，不要钱，免费服务。”娃娃脸从后视镜里对她眨眨眼。
姜菘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后座上窝在一旁蜷着长腿抱着手机玩的人，头也不抬道：“美女？小小年纪，眼神不咋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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