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佛迹

　　次日，天刚微微亮，很多住在城周边的人已经拿着佛珠、经文等向着城主府赶了过去，以至于大会还未开始的时候广场上就已然被塞的满满当当的，甚至于一些身手好一些的青年爬到房顶上，俯视着站满普渡教僧人的广场。

　　广场上的僧人也在紧锣密鼓的收拾着待会要做法的高台，高台的四周都有两位武僧看守着，高台外甚至还有两队僧人在不停的巡视着，偶尔他们也会帮着高台上的僧人搬一下香烛，放眼望过去全部都是普渡教中之人。

　　“老板，我要走了。”酒馆小二放下自己肩上的白布，向着酒馆老板告别道。

　　老板踢了小二一脚，“还不赶紧走，忙完了就赶紧回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二用力抹去自己的眼泪，像往常一般大声道：“得嘞，掌柜的。”

　　小二脱下身上的衣服帽子，穿上它还俗之前的僧衣，多年未穿的僧衣还是那般贴身，小二拿起箱子深处放着的木鱼，跟随着无数的香客信徒们前往水陆大会。

　　“你你你是干嘛的，这里禁止外人进入。”高台一侧一个僧人拦下了一个身穿白衣脸色苍白的男子。

　　“我是城主派过来主持大会的，不信的话，你问问你们的长老。”这个跟僧人说话的就是刚刚来到现场的秦朗。

　　听到秦朗这么说，僧人迟疑的看了看高台上正在打坐的护法大人，跟随护法的他知道，护法打坐的时候是严禁他人打扰的。

　　“让他进去呗，反正我们也要选一个人上去主持，还不如让他来呢！”僧人旁边的另一个僧人劝其道。

　　“那好吧，你盯着一下他，防止这小子捣乱。”

　　说完僧人便放秦朗进入高台后面，秦朗则是在另一个僧人的身后熟悉着整个高台的结构，包括待会如何开始。

　　“大师，你可算圆了我一个梦想，我一直都想着跟你们这样的高僧一起诵经拜佛。”秦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囊塞到僧人手里，僧人掂了掂钱囊的重量，随即心里乐开了话，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形象，说道：“普渡众生是我们的教义，施主你放心，真佛降临的时候一定可以看到你的诚心的。”

　　“大师高明啊……”

　　高台上，大护法睁开了眼睛，眯着眼看到太阳已然到了天空的最高点，随即对着身边的僧人说道：“开始吧。”

　　“各位施主朋友们，各位虔诚的信徒们，今天……”秦朗站上高台，一身白色的僧衣配着苍白的面容，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跃然而出。

　　这是一个僧人跑到秦朗旁边小声的说道：“护法大人让你快点开始。”

　　秦朗点了点头随即大声说道：“焚香、诵经。”

　　话音刚落四个僧人拿着火把走到了广场的最中央，在那里矗立着一个无比巨大的香炉，几个僧人甚至都无法环绕围住这一个巨大的香炉，高台上的城主大人方才注意到这个香炉居然是小雷音寺大殿之前的功德炉，但是如今他也不得不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他不禁看向了高台上刚刚的那位白衣僧人，如今能够改变一切的就只有他了，咦……人呢？城主看着高台上消失不禁的年轻人，此时心中一万只羊驼奔涌而来。

　　“定光、普光，秦公子呢？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僧人小二顺着两个小沙弥的目光看向高台，嘴巴也不禁瞬间张大了，呆住了。那个秦朗居然坐在普渡教护法身边诵经，天哪。

　　在秦朗宣布大会开始之后便坐在护法长老的右侧，正襟危坐，虔诚的坐在蒲团上诵经祷告。身旁是小雷音寺数百年的香火炉正在汹汹的燃烧，炉中的香火剧烈的燃烧散发出阵阵的檀香但是奇怪的是，如此多的香烛，居然没有任何的烟尘。唯有那香气提醒着秦朗这是货真价实的香烛。

　　闭目诵经的秦朗此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无论是那来来往往的马车上的物品，还是守卫森严的高台，还有那小雷音寺沉积多年的香火炉，这些僧人想掩盖的就是那香烛之下的云石，云石产自北狄的邻国，清国。

　　这是一个神奇的矿物，曾经有一年清国大旱，所有植物相继枯死，幸运的是，一座云石山脉被无意间引燃，无数的云粉漂浮在天空之上，形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云彩，也真是这片云彩的出现，拯救了清国数千万人的生命，自此之后，山脉中剩余云石便被当做圣物被清国收藏起来。

　　秦朗昨日从车上拿出那石块之时，并未想及云石上面，因为在天灾之日，整个清国刚好处于裂缝之下，整个国家被空间乱流切割的四分五裂，竟是无一人幸存下来。更不要说是存放在清国的云石了，但是今天在高台近距离观察到香火炉内燃烧的变化，秦朗方才确认云石无意。

　　既然云石出现了，那么自己这身边的僧人的身份便渐渐浮出水面，十有八九就是清国的遗民了，不过至于他们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始终是一个迷，难道他们想要寻回以往的国度，以此来复国吗？

　　随着云石的不断燃烧，天边渐渐出现了黄色的云雾，在正午太阳的照耀下，淡淡的黄色开始逐渐遮蔽了天空，台上的僧人见此，诵经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一时间，整个小雷音寺城，只听得到普渡教徒诵经的声音，仿佛万物都臣服在佛法之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在这万物俱寂，唯有佛法高昂之际，一阵不和谐的诵经声音插了进来，一开始是一个身着僧衣，未曾剃度的人站了出来　随即是两个身穿青色僧衣的小沙弥也站出来诵读着佛经，渐渐的他们身边的信徒们也纷纷站了出来，诵经声音甚至压过高台之上的僧人，两种经义的碰撞令在场的其他人甚至无法呼吸。

　　或发平等心　承事于诸佛

　　饭饴于圣众　皆来至我所

　　或诵戒契经　善习与人说

　　炽然于法本　今来至我所

　　原本端坐在高台之上的护法僧人此时站了起来，口中发出振聋发聩的佛号，众人皆是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之上那黄色的佛光渐渐凝聚成为一座千丈佛陀，佛光漫天，佛法无边。

　　台下的诵经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是啊，佛都站在了普渡教那边，自己这边继续诵经还有何意义呢，身穿僧衣的小二甚至因为信仰出现裂隙，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不过纵然如此，他跟身边的小沙弥还有他召集过来的信徒们仍旧诵经不止。

　　这并不只是权利之争，更是信仰之争，随着高台上僧人的诵读，天空上佛的面容渐渐的清晰了起来，甚至你可以看到佛面上流露的慈悲。高台下，一些信徒已然支持不住，跪倒在地跟随着普渡教的僧人一同诵经，一时间，万巷生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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