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记忆：君子无悔

　　追随着苏妲己讲述的记忆，我的前世是在康熙早年的一位东越天门道士。本是最有希望日后修成正果，继承掌门之位的人。

　　名字叫做慕天文。

　　也许他可能是拜错门庭的这么一个人，因为从小就是孤儿，被自己的师父收为弟子。成为东越天门的一名道士。

　　他学会了一身的本事，目标却不是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鬼，而是大清。

　　康熙设计打败鳌拜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三藩王上。

　　而三位藩王当然起义了，顺应这样的局势，慕天文参加了靖南王耿精忠的队伍。在离别之前，在师父的跟前促膝长谈。

　　“如今的天下，在你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堪吗？”师父问慕天文。

　　“我们是汉族人，为何要为清狗卖命，跪地为奴？”慕天文质问自己的师父，“我心中有一个梦想，那就是靠我的三尺剑，杀到紫禁城，将玄烨从皇帝的宝座上赶下去。剪掉辫子，建立起一个新王朝。”

　　师父问：“有何区别？”

　　“至少不应该是清狗统治！”慕天文回答。

　　“那还不是跪在地上。”师父说道，“道士啊，往神了说，就是求先问道，修身养性。往伟大了说，也只是降妖伏魔，造福一方。”

　　“师父！弟子心意已决，这一次是大清言而无信。明明封了三藩王，现在又要撤掉！一个本身就不讲信用的王朝，那能够对百姓如何？我慕天文不贪恋权贵，只想让同胞们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在大街上。封王拜相并不是天文的志向追求，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跪清狗！不跪王权！”

　　师父叹息的说道：“孩子啊，只要有人，就有强弱之分。弱者永远都会给强者下跪，不是更改一个朝代就能够结束这样的局面的。人心只要有懦弱跟苟且，只要对方给一条活路，别说下跪了，叫爹都可以。”

　　“弟子可以做到！”慕天文说道，“一根筷子，很容易被折断，所以他害怕一双手。因为手的力量强过筷子的坚韧。可要是把这些懦弱的筷子绑在一起，就不会怕手的力量。”

　　“你小瞧了人的惰性跟顺从。古有云，知音难求。你想解救的人，大多数都是不念书的。他们很难知道那么些个大道理。唐朝有玄奘去天竺取经回来，为的就是普度众生。可结果如何？人们只关心罗贯中写的西游记神话有多精彩，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的大结局，也没有人关心经文。”师父说道。

　　“师父！弟子做不到玄奘那样的伟大，弟子只是想要做一些不后悔的事情。”慕天文说道，“我不想一辈子自己自强不息，却过着息事宁人的生活。弟子若战死沙场，无怨无悔。弟子要是侥幸，能够团结起一股人。结束清狗统治，那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如果运气好，能够让这些人，意识到自己下跪有多么的可悲，团结在一起，站起来，功德无量。”

　　“如果你真心是这样想的，那就去做吧。”师父说道，“去做你觉得对的事情。”

　　“师父！珍重！”

　　我听完后，有点不是滋味，因为我了解历史的结果。直到现在，虽然每个人都在外表下不跪王权，能够站起来了。而且这也是目前所能够达到的最好的社会结果。

　　可我非常赞同师父的话，人只要有强弱之分，就会有人因为想要活命而下跪。

　　而在康熙盛世，产生这种想法的人，注定是要悲剧的。

　　苏妲己继续跟我说道：“你的前世最后参加了耿精忠的起义军，你非常英勇。不但能够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还能够运筹帷幄。一开始你们跟八旗子弟的战争当中，势如破竹。清朝内忧外患，还有人逼宫康熙退位。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顺利。”

　　要故事仅是如此，那就真的会改写整个历史了。只可惜，不是的！

　　“最后，打败三藩的是汉人。汉人杀汉人，并且是奋不顾身的。而八旗子弟大摇大摆的，像个胜利者一样，将慕天文逼入绝境。他本可以逃跑，却因为要保护三百名将士，跟一村子的百姓选择一人奋战到底。”

　　“他战死了？”我问道。

　　苏妲己摇头。

　　慕天文曾经说过，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战死沙场。如果连这样的心愿都没有的话，肯定是十分悲惨的。

　　“八旗的人对村子里的人，还有三百汉军说，只要下跪投降，皇上既往不咎。”

　　这一句既往不咎，我觉得是最伤人的。

　　“面对曾经称兄道弟的兄弟，面对自己最后保护的一座村子。他们纷纷下跪，甚至还有人愤怒的质问你。为何要陷害他们，他们本来就不需要保护。因为他们从未想过背叛大清！”苏妲己说道。

　　“是啊！这才是最悲惨的结局。”我说道。

　　最后的那一段是苏妲己亲眼见证的，慕天文逃走了，因为当时如果他想要自保那里没有人可以伤到他。三藩就这样被平定，成为了康熙的一项拿得出手的战绩。

　　而慕天文只不过是这一战当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他不是战死沙场的，甚至因为有天罡护体，当时的枪炮还没有那么流行，多是普通士兵的刀砍，连伤都没有怎么受过。可是回来以后，慕天文就来到锁妖塔。

　　来到顶层。

　　“我也是有梦想的！只不过这个梦想看上去是那样的可笑！我杀不动了！因为我找不到一个杀八旗子弟的理由。”慕天文悲伤的说道，“我甚至开始同情那些被我杀掉的八旗子弟将士，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在为保卫自己的国家而战。”

　　苏妲己那个时候全身都被铁链锁着，没有办法说话。

　　却看着这个可怜的人落泪了。

　　“你是在为我落泪吗？”慕天文哭着问道，“多谢！”

　　也许！

　　你们根本不理解我，我一度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得最轰轰烈烈的事情。但我到最后才晓得，我做的这件事，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一件事。

　　老百姓只想要的是一碗饭食，一亩地，一个小家。

　　在他们看来，下跪王权并没有什么。

　　就跟同人打招呼一般的自然。

　　是我自己！

　　我自己把这个事情看重了，也觉得别人也不应该这么做。

　　孔夫子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只可惜太晚了。

　　师父是对的！

　　潜心修道，不问世事，自身不跪王权就足够了。

　　这是慕天文说的最后一段感人的话，然后对苏妲己说，自己做的事，不后悔。

　　只是他有些累了，不想再动一下。

　　那个时候，他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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