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天目之怨（上）

　　这些是灰烬！

　　就是当初死掉的那些根本不能够传世投胎的，鬼王的灰烬。

　　灰飞烟灭之后，剩下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鬼族生来就在酆都，或者抵达酆都成为鬼王，这就是他们的宿命！”此时，我身边喊着的，是都市王。

　　都市王竟然能够一手工作，一手用神识跟我交流。

　　正因为他的交流，使我知道，阴曹地府并没有我想的那样的脆弱。相反，极有可能很强大很强势。

　　他们有着他们自己的荣耀跟坚持。也有着自己想要捍卫的尊严！

　　这样的尊严，并不需要我去做一些什么。

　　我能够管理好上面的战事，能够取得反攻的机会，那就已经足够了。而现在，我需要作为一个见证者，去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都市王跟我说道：“酆都最初是一个处死阴山小鬼的地方，亦或者是在上古时代的某个战场。生活着一种跟人不一样的族群！他们跟人还有牲口不一样，没有转世的衔接。即便是进入轮回转世，也还是那样。喝下孟婆汤，并不会忘记过去。他们记得的，只有曾经。他们怎么形成的，怎么来的，怎么认同这里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也感慨道。

　　“虽然鬼王拥有跟阴曹地府永恒的生命，但却有一死就灰飞烟灭的可能。”都市王对我说道，“很多人都羡慕他们，说他们不需要承受十八层地狱的痛苦，不需要在阴山劳逸，不需要七情六欲。更不需要轮回转世，去品尝这世间真正的苦恼。可谁又曾想过，有时候，永恒跟无法忘记，只会增加更多记忆，比死还要难受。又有谁感受过，当永恒变成一种不变，记忆无法忘记到不想去记起，再到冷漠又是怎么样的体验。”

　　“那还不如去死！”我说道。

　　“是的！不如去死！”都市王对我说道，“酆都的鬼王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追寻能够忘记过去的方法。哪怕是过五天，忘记四天的事情，那也是减轻痛苦的方法。亦或者，不忘记记忆，能够轮回转世也可以。又或者，能够去人间瞎晃，也可以！但这些方法，都没有成功。换之而来的，是一次次的失落跟失望。失望大了，人可以选择死，可以选择用酒去麻痹。更有甚者，选择性的失忆，不去想，但鬼王是做不到的！”

　　“他们就连不去想，喝酒麻痹自己都不可以吗？”我问道。

　　都市王点头回答：“是的！我说过，他们跟人不一样。也跟人死后的灵魂化作的鬼不一样。任何东西食之无味，任何酒喝如饮水。任何思维，都只是清清楚楚的记忆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更让他们烦恼的事情是，假使每天过的事情都一样，周而复始，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最后呢，人可以用娱乐来缓解这样的痛苦，鬼王的娱乐，却根本刺激不了他们。”

　　“难道说，只有选择死吗？”我问道。

　　“无意义的死，是没有用的。”都市王说道，“他们生来就是一个悲哀的族群，不是父母生的，而是基于某种巧合，层层下来所生。这样的生命，无法自杀！无法自杀，也是他们痛苦的根源。而他们曾经进行过一次暴动。目的很简单，让我们杀了他们。而曾经的我们，不懂他们心中的苦闷。所以当他们暴走，扬言要上凡间，将凡间搞的乱七八糟的时候，我们选择的是灭之！管控之！于是才有了现在的酆都鬼王居所。”

　　“其实这样的管制，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有些同情他们说道，“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的心寒！”

　　“没错！随着管控他们的时间长了，慢慢的了解到他们心中的凄凉与悲哀，我们逐渐懂得互相的尊重。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有的只是理解。再然后去化解！可也在这样的管控当中，摸索出了经验。让他们去战斗，让他们去参与管理，让他们去做一些事。虽然他们精神还是没有感觉。却慢慢的喜欢上了这样的做法。”都市王说道。

　　我明白了。

　　这也就等于，他们有了存在的价值。后面那些想不开的鬼王，也会因为前辈们就是这样做的，自然而然的就会跟着这样去做。

　　久而久之，在成千上百年来这样的一套模式下生存下来，他们会逐步的融入到阴曹地府之中。成为一份子！

　　“而且我们对每一位战死的鬼王，都会将他的灰烬，洒在酆都这片土地上。”都市王说道，“在成千上万年来，酆都鬼王形成了一个荣辱观念就是，为了地府而战，死是最后的归宿。但要看，死的值不值！”

　　“那这名六目鬼王是想要将这些灰烬都利用起来？”我问道。

　　“是他打算牺牲自己！只有鬼王抱着必胜的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去的，才能够使用这一招。但矛盾的地方就是，使用这一招，代价是同样的灰飞烟灭！”都市王对我说道，“如果可以，请把鬼王的事迹，写在你的上古绘图录上。如果可以，还请你以眼前的六目鬼王，作为插图！”

　　我肃然起敬的点头，说道：“我要请最好的画师，再请最好的语言描述着，我再以最佳的状态，去描述这件事。他们是非常伟大的一个族群！”

　　“是的！”都市王跟着我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切，“扶桑妖王们，要为了他们今天所做出来的一切而感到无比的后悔。他们是在做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本多天雄虽然是一名疯狂到极点的强者，可是，他始终是一个人。他即便是了解到再多的资料，也始终只能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鬼王跟妖王，是差不多的。”

　　“但恰恰，扶桑没有这样的鬼王。我们这里有！”我说道，“他是不可能理解到我们的心态，我们的想法，还有，真正的荣辱！”

　　“代价越大，出手越执着，这一战，将惊动整个阴曹地府！”都市王咬牙说道，“如果到时候，时间允许的话，下来参加葬礼吧！”

　　“嗯！”我点头。

　　我本来想说的是，如果我们成功击退本多天雄的大军，我就来。

　　但，这样值得尊敬的鬼王，即便最后我战死，也需要先来送一送他。

　　“把你们所有的鬼气都给我，我会带着这股力量，完成你们的夙愿！纵使不能够转世投胎，我也要在这个世上，活出尊严！孤魂野鬼！也是有尊严的！”六目鬼王大声呼喊，“天目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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