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水龙吟
“瑟儿今日受了些惊吓，又在街上游走了半日，想必也颇有些疲惫。”润玉牵来了魇兽，将绳子握在掌心，“若不嫌弃，便骑着魇兽吧。”
“甚好。”我不禁慢悠悠的跨上了那魇兽的背，心里默默叹道，润玉仙大概是天界最通情达理的神仙了。
润玉牵着魇兽逆流而上，那魔界大地一点点在视线内的变远，有些害怕的抓了抓身旁人的衣摆，当日自己也是这样出了花界的。
他温和一笑，“今日我从锦觅仙子那听来了一趣事。”
我眨了眨眼，锦觅怕不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昔日里那些丑事告诉了他吧？
“听闻瑟儿今日临走时还唤了别人为官人，不知瑟儿可知官人为何意？”
未曾料到是这事，我点了点头，“曾在姻缘府看了些折子戏，那白蛇传里，白素贞只要喊了一声官人，许仙便是有再大的郁结也变得欢喜，想必，是个能让人欢喜起来的词吧。”
润玉仙温言对我道，“固然是个好词，但只有关系密切方能叫唤。”
我连连颔首，似懂非懂追问，“那我与润玉仙的关系，在润玉仙心中是否称得上密切呢？”
越过了忘川，越过了天河，突然在某处停了一下来，他携着我下了鹿背，“瑟儿为何这么问？”
“虽润玉仙说只有关系密切方能叫唤，但我那时这般叫唤之后，他们脸上确实挂满了欢喜。”我才觉口干舌燥，故而舔舐了那干裂的唇，继而又道，“只是不知道我这么叫，不知妥不妥当？不知润玉仙，是否也会满心欢喜？”
兴许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稍微愣了一下，便微微一笑，“瑟儿若是想叫，就待到只有我们两人之时，那时，润玉心中自然是欢喜。”
他所言之意，莫不是当下我诚然清了请嗓子，轻声唤道，“官人？”
只见润玉仙甜甜一笑，微微握过我的双手，“瑟儿可否把这个称呼赠予我？”
我刚想点头，就想到身上背负的那一万年的债务，“我见那魔界的大大小小的店铺经商，都是以一换一，以二换二的，润玉仙若是要这个称呼，那么也得给我点什么。”
“那瑟儿以为这一句值多少年灵力？”
不过只是一个称呼，昔日里我拿一个红绳就换了一只鹿，如今我拿了一个称呼也能换灵力？润玉仙怕不是脑子不好使？
“那就……五百年吧。”
“好。”他答应的甚是爽快，握住我双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那瑟儿既然把这个称呼卖给了我，以后断然不能这样叫唤别人了。”
我点了点头，如今这债务，还剩九千五百年。
看了看四周，也不似天界南天门，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润玉仙，我们这是要去哪？”
润玉仙倒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道，“瑟儿可想回花界？”
我将双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往后退了几步，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逗乐了他，“莫担心，此处是人间。知你贪玩，不爱回去，只是呆在我那璇玑宫不是上策。”
似乎是距离有点远，他朝我又挪了几步，“凡间世俗百态杂味交混，要于众生纷纭中寻得瑟儿的气息想来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润玉仙果然是天界最通情达理的神仙，我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叹道，“润玉仙这样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却坐了如此冷清的神位，甚是可惜。”
“何出此言？”
“我平日里在姻缘府出入的频繁，也听了些耳目，大家都说，火神旭凤是六界第一美男子。想必是润玉仙因披星挂夜，作息时间昼夜颠倒，大家都不常看见你，所以才会认为火神是第一美男。”
“我与众仙家虽说不常碰面，但也有几面之交。”润玉仙对我报之一笑，只觉春风拂面。
我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火神二殿下，固然是好看的，称得上第一帅。可若是论到第一美，锦瑟认为，上穷碧落下黄泉，非润玉仙莫属。”
“你啊。”他对我无奈的笑了笑，月光泛起了他眼里无数星光。
“若以后天界还有选美大赛，润玉仙务必提醒我，到时候，我势必要为你选上一票。”
“好啦，天色也不早了，这会昴日星君应该已经当值了。农人多辛劳，起的很早，只怕到时候，就不便腾云驾雾了。”语毕，润玉仙牵过我的手，腾起云，欲领我去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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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之时已经落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想必是方才腾云时有些快，头发有些乱，惹的脸上痒痒的。
润玉仙发挥着他通情达理的本性，把我那乱糟糟的碎发理了理。
随后从掌心变幻出了一根发簪，柔声道，“锁灵簪固然是能隐去你的天姿，但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凡尘之中多秽、物。不若就戴上这簪子，能护你那清净的仙元。”
我仔细看了看那簪子，通体白暇，并不像那些个花仙姐姐头上带着的一般多种多样，五颜六色，只有顶端有一抹幽蓝色的光芒。
无夺目之处，却觉得甚是好看。
我接过了那根簪子，一路小跑到庭院里的池塘旁，蹲了下来，随着湖面映出的自己，便把那簪子簪入发中。
润玉仙从后头走来，也蹲了下来，只见他把那簪子取了下来，像是寻了块好地，又簪了进去。
他稍微低了低头，好似小鸡啄米般亲了亲那簪子，便幽幽开口道，“凡人们所说的那水龙吟，莫过于此。”
我看了看他，只觉一味拿人东西不太好，礼尚往来嘛。
继而从袖口里掏出了颗种子递与他，“这可是昙花的种子，昙花呢，只在夜里开花，我觉得它的作息时间与润玉仙倒是有几分相同，便把他赠予你啦。”
他笑着接过种子，纳入怀着，我想了想，又念道，“这算是你给我这发簪的回礼，不算你灵力的，莫要担心。”
他唇齿将似乎有些失笑，抬眉望向我，轻声念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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