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借燕媪之死整肃后宫2
赵子儿不禁缩了缩脑袋，一看就是胆小之人，马上澄清自己：“妾身这些日子一直忙碌着教公主和映雪修习宫廷舞，平时又与燕夫人不错，妾身可没有害她的缘由啊，请王后明察！”
“缘由？你和管姬是魏宫一起来的姐妹，管姬要是与燕姬有矛盾，你帮谁啊？”
管夫人也马上澄清道：“王后，妾身虽平时与燕夫人有点不对付，但也只是言语上的一较高下，涉及人命的事，妾身可担不起！再说，一个失宠的燕夫人，她在与不在，与妾身的利益有那么相关么？”
王后一笑，“听说，曾经因太子之事，燕姬曾打过管姬一耳光？管姬就没放在心上？”
管姬才有点急了，“王后，是有这一回事，但也是生活中的小矛盾，吵吵闹闹而已，妾身也犯不着杀人啊！”
“这样看来，所有与燕姬有利害关系的人，都没有理由行凶，但人却一死一疯。但到现在为止，大家听着，谁的嫌疑最大？”
众人皆不作声。
王后哈哈一笑，“是王后！”
众人皆惊。
“你们想啊，燕姬是为王后所处置，燕姬和燕媪是从本宫里出去的，偏偏就夜深人静时被人推进塘里，谁下手方便啊？自然是王后了。”
永巷丞上前道：“王后此言差矣！就因为王后的嫌疑如此明显，王后才不可能出此下策！倒是有人下手后，正好利用这个嫌疑可以栽脏陷害王后！”
王后马上笑道：“就永巷丞一个明白人，为甘泉宫洗刷清白。要不是昨晚审食其及时救回了燕姬，本宫这个杀人罪名还难以逃脱了。”
众人心里也明白了，这话预示着，王后也把自己摘清了。
永巷令上前有点和稀泥道：“王后，这人不可能是自杀，又不可能是各位宫人所杀，那这案子……就是悬案？要不，暂时搁置起来，等以后查到线索了再重启？”
吕雉一笑，“永巷令放心，燕媪一命，不宜搁置，得为她讨个说法，而且必须有人负责！一条人命，不能眼睁睁地悄无声息就这样没了，竟还没法追究，那以后这汉宫的人还不得惶恐不安啊？”
“王后，这也没法查下去啊，寒冬深夜，没有看见凶手的证人啊。”
王后看向燕姬，“有，有人看见了。虽然没看清楚。”遂走上前，柔声道，“燕姬，你能否回忆一下，昨晚是谁害你和你奶娘啊？”
燕姬疯疯颠颠又害怕的样子，惊惧的眼光看向突然看着自己的众人，傻笑了一下，又怔了一下，似乎开了天眼般，有点清醒了，先是充满仇恨地盯着永巷令，然后看向管夫人——身为昔日对手，管夫人是心虚的，唯恐这个疯女人胡乱指证自己，便小声警告道：“别瞎指啊燕姐姐，我们平时虽有点小过结，但真的，我无心害疯你，何况害死？妹妹虽平时心胸没那么大度，但绝不是向姐姐下黑手之人！还请姐姐明鉴呐！”
燕夫人虽头脑不清了，但余恨尚存，上前吐一口，道：“你，不是好东西！”
管夫人心里一激灵，不再说话。
然后，燕姬又看向赵子儿。赵子儿马上拉关系道：“燕姐姐，我是赵子儿呀，正像先前我们说定的，我每天都在教映雪修习宫廷舞啊！还记得映雪吗？你有个很聪明漂亮的乖巧女儿，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燕姬听不懂人话般，呆呆看了她一会儿，又回头看戚夫人。
戚夫人并不在意，抬头怒道：“别用这种多余的眼神看我，我要害你，用不着半夜，白天就可以！你死与不死，疯与不疯，与我何干？”
燕姬那抓人的眼神又转向永巷令。永巷令害怕了，“燕夫人，臣平时虽有对夫人不好的地方，但绝不会上升到杀人的地步。还请夫人开慧眼，明鉴！”
但燕夫人就一个手指头慢慢伸出来了，定定地指向永巷令，恨道：“我恨你！小人！”然后另一个手指，指向管夫人和戚夫人，“烂女人，一个比一个烂，害我！”再然后，咚一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管夫人惊慌地骂道：“贱人，你指我干嘛，你这是陷害！你要看清是我的人推你入水了，那你说出姓氏名谁来！”
戚夫人对这种指控，都懒得回应，眼光看向别处，缓缓道：“我若有罪，那就请王上回来，亲自定我的罪，处置我。若倘我真杀了人，一命抵一命，也绝不会喊冤。若我没杀人，也不是谁想推倒我，就能随便推倒的。”
永巷令则回过头来，小声道：“王后，燕夫人现在脑袋不清醒，只是恨平时与她有过结的人，并非指证我们是凶手啊！”
吕雉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我已明白，你们仨都有嫌疑。”顿了一下，“但我该怎么处置你们呐？”
竟无人应声。连倒向王后的永巷丞张了张嘴，也没敢说话。
管夫人一看这场景，连忙道：“王后，何不等王上回来，再处置我们这些嫌疑人呐？”
王后一笑，“好不容易聚来，就这么快回去？再等等，既然这么一大屋子人，我再问问那些还没说话的。薄姬，你可有话说？”
薄姬马上惊慌失措起来，怯怯道：“禀王后，妾身身边连个亲近的宫女都没有，自然无人可派；再说，妾身身子也重，恐怕推不倒别人，就被别人推倒了。而且妾身昨晚一早就睡下了。请王后明察。”
吕雉点点头，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禁军首领，“禁军侍郎，作为保护汉宫的禁军统领，你可有话说？”
禁军侍郎上前道：“回王后，臣虽为禁军统领，却不可过问后宫之事。臣只管汉宫的安全。”
“现在汉宫可安全了？”
“臣负责汉宫面对外面敌人的安全，但宫中之人互相使心眼，臣难以回应。”
“昨晚你的禁军可有人值守御花园？”
“有，可没有人看见有人推谁进池塘。臣估计，凶案发生时是在禁军换岗时。”
吕雉又点点头，忽然把目光看向一个低眉垂目的小宫女，很有兴致，问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都没想到王后会问到自己，马上小心上前施礼道：“回王后，婢女叫香儿，是赵夫人的宫中女官。昨晚奴婢一直在为赵夫人磨香，未曾出宫。”
吕雉又点点头，松驰的目光看向窗外。
众人都纳闷了，王后这是卖的什么药啊，问这些可有可无的人有何意义？分明是浪费时间嘛。问案这种很考验脑筋和智慧的活，您到底行不行啊？
此时，就见新来小厮白水悄悄进来，把一竹简呈给王后。王后轻轻打开，看到竹简深处藏有一朵黄/菊，正是窗台上，审食其收拾花盆时掐下的那朵。当下松了口气，回过身来，充满威严感地看向后宫众人，肃然道：“既然如此，我心里有谱了——永巷令！”
永巷令一哆嗦，“臣在！”
“你身为永巷令，本掌度后宫礼仪财货人事之事，却在燕惠宫火灾一案中节外生枝，把人人都知晓的魏宫制平妻服献于王后，使我不得不惩处燕姬。此事，源头因你而起，你可有辩解？！”
永巷令马上回：“王后，臣本是无意中发现燕夫人箱中的九章纹袆衣，若隐而不报，臣算同谋——难道王后在鼓励人人私隐，有情不报？”
王后莞尔一笑，“戚姬手里也有一件，你怎么不一起送来？”
戚姬此时道：“臣妾的那一件，臣妾早就烧掉了。”
永巷令马上：“戚夫人烧掉了。燕夫人明明知道王后回来，还要保存，这就是犯上啊王后！”
“那燕姬的衣箱，分明是人为撬开，可不是你随意发现——”
永巷丞一挥手，有下人把那有明显撬痕的衣箱呈在众人面前。
王后指着那箱子，“若燕姬的衣箱都不安全，以后这后宫里各位的衣箱还指望什么安全？如果那件衣裳是目标，是为了挑起我和燕姬的争端，那燕惠宫的一把火，难道不是有意为之？”
众人都明显不安。但没人敢作声。
吕雉冷笑一声，大声道：“来人呐，把永巷令拿下！”
众人一惊。
但更惊讶的是，却没有侍卫上前来拿人。
永巷令还在大家明晃晃站着。
连禁军侍郎都糊涂了，心道你王后要用人，和我说一声啊，我连人都没带。
王后不以为意，继续道：“管姬！”
管夫人也做好了准备，小身子一挺，迎着王后的目光——你也没侍从调不动人嘛。
“管姬，身为事实上治理后宫的嫔妃，与燕姬争风吃醋，与身为同是魏人的永巷令一丘之貉，有纵火、共同合谋陷害燕姬之嫌疑！拿下！”
众人又一惊。
第二次了，王后的话，还是没人听，并没有侍卫进来拿人。
王后却魔怔般不管不顾，继续道：“把管姬打回冷宫，等候王上回来处置！把永巷令绑了，下狱等候廷尉审理！”
众人依旧面面相觑，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王后在唱哪一出，这是自打脸么？
王后并不尴尬，而是很强势地把一只碗摔在地上，叭一声后，“执行！”
众人还打算继续看王后的笑话，就见窗外和门外有利索矫健的人身影闪过，说时迟，那时快，四个高硕的卫士突然奔进来，直冲管姬和永巷令——管姬很好对付，上前就把胳膊背到后面，到是那永巷令见多识广，一看侍卫都不认识，凭在魏宫多年累积的经验，知道后宫已改兵换将了，马上铤而走险，从绑腿上摸出一把锋利短剑，一个箭步飞身向王后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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