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戚姬推动公主和亲

　　刘邦几乎是拖着病体回到洛阳，北方太冷了，几乎命都不保;对皇后与洛阳前十富商达成的协议，也只是点头表示知晓，不表扬，你是应该的；也不批评，本无大谬。

　　夜宿昭华台。

　　一觉醒来，想起压在心里的沉甸甸更重大之事，叫人把篓敬叫来。

　　篓敬身着囚服，一步步走进火光照耀的昭华宫正门，精神还不错，见了皇帝便上前参拜。

　　刘邦心有愧疚，上前扶起，“篓敬啊，朕悔不当初，不该不听你言，否则也不会落下今日之局面。”

　　此时悄悄进来，坐于一侧的戚夫人看到篓敬果然受到皇帝嘉许，忽觉幸许自己真走大运了，朝中终于有人和自己站一队了。不由向篓敬微微一笑。

　　篓敬却无视戚夫人，只一心回敬皇帝。

　　“这匈奴人果然勇猛狡诈，单于冒顿也很有谋略，朕得想个周全法子，度过眼前双方的交恶。毕竟大汉现在内忧外患，几无正当年的男丁可征，百姓休养生息也需要时间啊。”

　　“皇上，臣有一长久之计，可以让匈奴以及匈奴的后代从此臣服于大汉……只怕皇帝未必真心愿意去做。”

　　刘邦一听有长久之计，正张着耳朵，偏偏这人就在这里非自作聪明地卖一个关子。刘邦就不喜欢他这种不直截了当说出来，非得“让你猜”、“请你接着讲”的作派。但现在人比形势强，顾不得嫌弃了，急道：“直接说嘛，既然有一劳永逸的法子，朕还有不愿意真心去做的道理？”

　　“皇上，匈奴犯我大汉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觊觎我大汉的江土和财富。”

　　“财富是一定，江土则未必，匈奴是游牧民族，几百年来到处游荡着放牧，没有一块草场是他们一呆几年不动窝的。大汉江土适合耕种，人口又众，他们若拿来放牧，一是必遭大汉百姓的抵制；二是，一时得到，也无法永久保存在手中，否则，他们只圈住河套一带就此守住也就是了，何必再冒险南进？”

　　然后中大夫那种“请皇上鼓励我这个才子讲下去”的眼神又在讨赏了。

　　刘邦本极为认真地听着，马上心烦地摆手，“中大夫高见，请、请继续。”

　　“而且，臣请皇上逆向想一想，若大汉有机会得到草原，皇上是要还是不要？”

　　“要…..如何要？”刘邦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大汉没有牧人，想要，恐怕也守不住。”

　　“正是此理！匈奴和我大汉一样，即使得到对方的土地，也不能长久守住。他们犯汉，也冒着很大风险，即使趁汉师疲惫，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他们不可承受之损失！事情真正的起因应该是这样：在草原生活也像我们汉地一样，时时看天吃饭，每逢草原草地干旱枯死，或瘟疫流行，牧民们才会遭受饥荒之灾。此时，他们才会冒然出兵，冒着风险为牲畜扩大草场。臣以为，既然匈奴所需最终目的不过是钱财，大汉眼下所要的是惜民力，需要时间发展农商，不妨就以时间换空间，双方休兵，我们给他们钱财，他们给予我们时间，我们再图谋发展！”

　　刘邦听着无趣，这还用你说么？估计连戚姬都应该知道的吧。回头看爱姬，戚夫人微笑着，用赞赏的眼光看着篓敬。刘邦也不由回过眼神去。

　　篓敬不慌不忙，“臣的长久之计还没说呢。我方以钱财换时间，能送于单于冒顿的，无非是金子珠宝和美女——臣在此想出和亲之策：若皇上能借此把嫡长公主送过去，嫁于冒顿，想必冒顿必感恩于皇上休好的诚意，以大汉的实力和气魄，定会娶我公主为正妻，那冒顿就是我大汉的女婿。若公主他日生下儿子，必定是太子，将来接替单于位，这未来匈奴的单于就是大汉的外孙。世间哪有外孙会与外祖父分庭抗礼？此计，至少会让汉匈两代人之间不会兵戎相见！”

　　刘邦一听，不禁拍着大腿叫绝，“此乃好计！有四两拨千金的妙处，朕把公主嫁过去，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搏得最大的利益。以后这冒顿和冒顿的后人就与朕是血脉相连的亲戚了，汉匈之间才会真正避免征战。

　　身侧的戚夫人此时笑着，给皇上倒酒，小心提醒，“皇上真舍得把刘乐嫁于匈奴？”

　　“不是舍不舍的，是保证大汉的江山安稳，黎民百姓的安危，不得不如此。”

　　戚夫人看了篓敬一眼，只迎到平静的目光，拍起手，“此计虽妙，但皇上忘了，皇上早为公主定了婚事，只是迟迟未嫁——看来也是天意，公主命中注定在北方，另有佳婿！”

　　刘邦手拍额头，笑道：“是啊，天意！朕的儿子是未来汉二世，朕的外孙，将是匈奴的下一代单于！这天下终就是太平了。”

　　“是啊皇上，中大夫真乃大才，一心忠于皇上，为此不惜坐牢！”

　　刘邦转向篓敬，点点头，“中大夫屡施奇计，朕要赏你，赐你皇室之姓，你以后就叫刘敬，赏你食邑两千户，封你为——”

　　戚夫人推波助澜，“皇上，是不是该封侯啊？”

　　封侯还是大了点，在大汉只有立了大的军功才有资格封侯。

　　“嗯，”皇帝琢磨了一下，酒也喝多了，破了例，“封你个关内侯吧！以后用你的大才，好好辅佐于朕左右，要做对大汉有利的事，不要学那些汉奸，敢背叛于朕，跑去投降匈奴人。没有这帮吃里扒外者里应外合，匈奴人怎敢如此深入我大汉腹地？”

　　刘敬马上纳头便拜。起身时，目光平静，特意向戚夫人深施一礼，一切皆在不言中，离去。

　　戚夫人也满心欢喜，马上道：“请皇上安心歇息,妾这就去准备棋盘，想与兰儿对奕到天亮，为皇上的病情祈福。”

　　于是皇帝卧于榻中，宠妃就一侧虔诚地以棋落子免灾。

　　当吕雉知道要把自己的女儿远嫁匈奴后，大为恼怒和震惊，立码不顾皇帝病情，直闯昭华台，明是来看望皇帝的病情，但一见面就泪如雨下，“皇上啊——”

　　躺在锦榻上的刘邦一看就不高兴，朕还没死呢，皇后这是哭哪门子丧啊？

　　“我听说皇上要拿乐儿送至匈奴和亲，可有此事？”

　　刘邦一想到戚夫人对自己的病情，连夜下棋到天亮，而皇后却只关心孩子，有点生气，“朕的女儿，她的婚事朕还不能做主了？”

　　吕雉大惊：“皇上不是已经把乐儿许配给赵王张敖了吗？皇上要一女几嫁啊？”

　　刘邦不屑，拍着榻啪啪响，“不是还没嫁娶过门吗？没过门就是没嫁啊！再说，朕的女儿，朕就不嫁了，他张敖能怎样？”

　　“赵王是不敢怎样，但皇上就不考虑咱家女儿的幸福吗？那匈奴原是化外之民，饮毛茹血，又地处北寒，野蛮不说，还不把女人当人看，你就不怕咱家女儿——”

　　“危言耸听！朕的女儿嫁过去自然就有其尊贵身份！有朕在，有大汉在，有你这个皇后在，匈奴能小看你我的长女？！”

　　“皇上，”吕雉不仅颤抖起来，“你这是想当然啊，那冒顿的后宫，一直就有各个邻国的公主，给老单于做了姬妾，又被这小单于纳进了后宫，尊贵是尊贵了，身为女子，又有多少幸福可言？”

　　“谁说女子嫁人就一定要幸福的？！一定尊贵就怎么不好了？什么叫幸福？！你女儿是嫁过去当单于的正妻的，不比嫁到赵国当一个小小的王后风光？！将来生了儿子，那将是匈奴的下一代单于！这种尊贵风光就不是幸福了！？”刘邦理解不了，“这年头婚姻不一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连朕和你的婚姻都是你爹吕太公他老人家钦定的，你可有反抗？”然后指指正端水进来的戚夫人，“朕和戚姬就是一面之缘，她从此就倾心于朕，她就不幸福了？”

　　此时戚夫人低下头，把水递于皇帝，一脸娇羞，“自遇到皇上，妾内心欢喜，日日幸福。”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守着皇帝，吕雉的语气还不能太嫌恶；忍着心伤，又转向皇上，“皇上怎么知道乐儿嫁过去就一定能当正妻？那单于已到壮年，就没有正妻？现在就没立太子？”

　　“因为有朕和大汉这样的娘家在，朕的长女必是正妻！”刘邦简直气疯了，“亏你还处理了几年朝堂大事，这种可以靠小儿女的婚姻就能彻底解决的世代大事，你就只看眼前三寸？”

　　“皇上啊，”吕雉又哭了，“假若乐儿真能成为冒顿的正妻，那皇上就怎么保证乐儿一定会生儿子呢？”

　　刘邦气得嗷嗷，扔了水杯，指着戚夫人，“你能生儿子，她也能生儿子，你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再生儿子了？！”

　　“万一不能，怎么办？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好命，一定能生出儿子的呀！”

　　“是吗？”刘邦严厉地看向戚夫人。

　　戚夫人也给吓着了，小声道：“禀皇上，只要能生，多生几次，总会有儿子的吧。”

　　“对，多生几次，生不出儿子的女子毕竟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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