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奶奶生日

　　雨后的早晨，夹着一丝冷清，尤其是坐在一张全是陌生人的车上，这份冷清，更是被描绘得淋漓尽致。

　　邹逸莎青涩的面容，看着前面，被雨冲刷过的干净的路面，迂回曲折。微暗的天空下，花草树木正在苏醒，慢慢的伸了个懒腰。

　　爸爸妈妈的无数个电话，让她不得不回去，以前回家的感觉，像过节时候的一瓶啤酒，喝出了快乐和满足。现在回家的感觉，像一瓶成年老酿，入喉辛辣，五味杂陈，欲哭无泪。

　　当车离开了高速公路后，一片片金黄的田地，呈现在眼前，邹逸莎打开车窗，一阵泥土的气息，和庄家的味道，扑鼻而来。大雁南飞，在天空排成一字队列，嘶吼，道别。此刻，她的心像被一个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掉到了地上，沾满了尘埃，感觉胸口沉得无法呼吸。

　　下车后，她看到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向她飞奔而来，“姐，妈妈叫我来接你，和你一起去奶奶家。”

　　是邹昊，有一米七的个头了，他的头发黑黑的，两边的鬓发遮着耳朵，前面的头发，遮着额头，眉毛也没能幸免，他正是稚嫩的年纪，天真无邪。

　　邹逸莎瞅了他一眼，“你怎么不住奶奶家了呢？”想起那时候想陪他玩，他偏偏不在家。

　　邹昊扯扯嘴，不怕天高地厚的大侠范，“我有亲妈，我才不喜欢那个害我姐姐坐牢的人。”

　　这是从一个15岁少年口中说出来的话，邹逸莎沉重的呼吸了一下，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忧愁，她脸色凝重，“知道就好别说出来，放在心里，姐懂你的。”

　　邹昊摸摸脑袋，含蓄的笑笑。

　　他们走到熟悉的路口，青蛙在稻田里，“瓜瓜瓜”的叫着，还有几只蛐蛐和它斗舞。你不让我，我不让我。

　　许季阳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在沙发上坐着，双目无神，陪奶奶看电视，两人几乎没有交流，除了奶奶的眼睛，偶尔瞪他一眼外。

　　他回家已经很多天了，乖乖的呆在家里，读书写字，不让妈妈操心。

　　他的眼睛不安的看着，荧幕上的时间5点了，邹逸莎还没有来，他听说她要来，他的心情有点兴奋，自从他来到了这个家里，邹逸莎一次也没有来过。他能够想象，她来了，会带来许多的欢声笑语，毕竟，她是那么的幽默。她来了，他也会有点亲切感，他也不会这么拘谨。当然，这些都只是，他想的而已……

　　6点多了，许季阳才听见敲门的声音，奶奶开门后，邹逸莎和邹昊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屋子的沉寂。

　　“奶奶，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邹逸莎和邹昊几乎是异口同声，在外面逛了大半天，才来的，有点尴尬的笑着，好像这次来，这里已经变得陌生了，她把手搭在邹昊的肩膀上，两人像哥们儿。

　　手里提着一盒沉甸甸的东西，奶奶接了过去，慈祥的微笑着，“给奶奶买了什么，这么重？”

　　邹逸莎笑而不语，这次来到这里，就像做份家庭作业一样，纯属交差。”

　　许季阳呆呆的站着，见邹逸莎过来了，想给她让坐，退两步，见她不想过来，他又原位坐了下去。

　　接下来，开饭了，各自吃着碗里的饭菜，气氛有点怪。邹逸莎和邹昊的目光，拒绝与田游凤有任何的交流。田游凤面无表情的，吃着自己饭菜。

　　许季阳怕邹逸莎够不着，把菜，往她的方向，挪动了一点，不动声色的。

　　邹彬看着邹昊严肃道：“头发长了。”

　　邹昊笑笑，“明天就剪。”

　　随后，邹彬的目光看向邹逸莎，“邹逸莎，你已不小了，有男朋友吗？”

　　邹逸莎的筷子在碗中搅了两下，“没有。”

　　田游凤微微抬起她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怕还没谈过恋爱吧？”

　　邹奶奶侧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田游凤没有胆怯，也没有躲避之意。

　　邹彬脸色沉重，欲言又止。

　　邹逸莎想了一下，反驳，“我可是凭实力单身，不像某些人，18、9岁，女朋友都不会哄，还学人家谈恋爱。”

　　田游凤想了一下，邹昊才15岁，邹逸莎说的只有……她把目光犀利看向许季阳，他的目光本能的闪躲了一下。田游凤的目光，变得更加的凌厉。

　　许季阳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嘴唇也有点苍白无力。

　　吃过饭后，许季阳回到自己的房里，屁股刚坐到床上，就看到妈妈进来了，他又动作迟钝的站了起来。

　　“邹逸莎刚才说的是不是你？你谈恋爱了？”

　　田游凤犀利的眼睛看着他，让他无处遁形，别说话语了，连个反驳的神色都没有，一脸的我错了，好似安静的等待着批判。

　　田游凤的手指，戳着他的脑门，“我就说怎么上个大学这么费钱，原来是拿去泡妞了，你出息了么，你翅膀硬了……”

　　许季阳虽有委屈，但他没有丝毫的反驳，自从他上了大学，勤工俭学，很少向妈妈要生活费了。

　　邹逸莎无聊，在房子里到处游走，无意间，听见了田游凤在房里骂许季阳。

　　田游凤出来后，她把脸看向窗外，背对着，假装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许季阳也出来了，他看到邹逸莎站在门口，停住脚步，五味杂陈的看了她一眼。

　　邹逸莎的眼神也有点郁闷，她没想到都大学了，这个田游凤还不准自己的儿子谈恋爱，她自己却喜欢到处拈花惹草。

　　邹逸莎来到了阳台上，静静的坐着，借着路灯的光，看着窗外的落叶飞舞。

　　奶奶过来，她挪动了一下，礼貌的让奶奶坐下。

　　奶奶在她耳边不停的抱怨着，这个儿媳的种种缺点，和对她的不敬。

　　邹逸莎苦涩的笑笑，频频点头，她没有劝解，也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语，甚至连问，“奶奶，那么我妈妈和她，谁好？”她都问不出口，她只听着，不回应，也不知道作何回应。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邹逸莎就和许季阳一起，坐上了回C市的车。

　　许季阳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眼睛也没有去看过邹逸莎，一直沉着眼皮，看着自己的手，或者是鞋尖。

　　邹逸莎侧头，看着他忧愁的脸，犹如悬崖峭壁边，一枝独自开放的梅花，冷暖自知。她又把目光移开，她知道他不想理她。正好，她也不想理他。

　　她才请了半天的假，还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上班，她没有时间和心情，来哄旁边这个人开心，或者他开不开心，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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