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一个世纪
库鲁兹科娃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简易床上。
床单和被褥都是军绿色，很有些熊府的复古风格。
她试着联络网路，却发现信号圈外。
她尝试这活动四肢，发现原生器官都在，身上的义肢已经换成了普通款。
由于义肢并非最新型号，颜色同正常的皮肤组织有很大差异。
她努力不去看交接处明显的色差，以她的强迫症来说这可是一种煎熬。
“怎么，对新的义肢不满意？忍耐一下吧，这里的条件不好，过一段时间，资金富裕了会给你提供更好的用品。”
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瘦瘦的，眼神深邃忧郁的小帅哥，却没有小白脸们的轻狂和天真的态度。
“你是九科的人？这是哪里，秘密基地？”
库鲁兹科娃四处看看，外边传来海涛的声音，还有海风吹拂。
“这是废弃工厂，在外海，原本兴国旅团的据点。”
库鲁兹科娃挑了挑眉头，“我听说那个反动组织已经被政府消灭了。”
男子笑了笑，“反动这个词让人停了怀念，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是个常用词汇，只不过现在很少有人提及。”
库鲁兹科娃意识到了什么。
她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救了我，从赛博市的警察手里…你背叛了他们？”
晨生哈哈一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也不会背叛谁，因为我同公安九科是效率共同体，我们之间没有冲突罢了。”
“我可是要犯。”
“不，你只是恰逢其会，你是个牺牲品。”
库鲁兹科娃脸色阴沉下去。
“你应该清楚，关于年龄的事情，我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年轻漂亮，我是个老太婆。”
“你以为我是什么年代出生的？”
库鲁兹科娃上下打量。
“你…不是义体人，想要哄骗我是没有意义的，我上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小家伙。”
她特意用苍老的语气说话。
晨生似乎很开心。
他拉了把椅子在靠近门口的桌边坐下。
“听你的口气，不止八十岁。虽然问女士年龄很施礼，但是你已经可以用婆婆来称呼了，应该不会太介意吧。”
库鲁兹科娃煞有戒心的在桌边坐下。
“你婆婆我已经超过百岁了，出生的年代…”
“E，第二次冲击，第三次冲击，01之城，你听说过，或者见到过哪些？”
晨生打断她的话，用急促的语气报出一连串的名词。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遗漏任何一点细节。
库鲁兹科娃先是愕然，随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再然后长大嘴巴，不顾形象的无法闭上。
“你…你…也是那个时代…”
晨生移开视线，低头想了一下。
“我的出生年代在20世纪。那时候没有国家联合体，熊府的地域上有个叫苏维埃的庞大国家，那里的人们互相称呼为同志。”
他是第一次向一个不熟悉的人透露前世的经历，他很清楚有些人不是靠胁迫或者恐吓能够起作用的，特别是对库鲁兹科娃这样的老人，她经历的太多，看透了太多，她不畏惧死亡，对她来说也无所谓侮辱之类的。
这样的人无欲则刚，必须要用真诚以及一些有趣的情报换取她的信任。
他等待她的回应。
也不着急，一边品着红茶，一边拿出熊府产的伏特加。
好一会儿，库鲁兹科娃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
半辈子酒下肚，义体人脸上红晕刚升起又恢复正常。
“呼…虽然难以置信，但是这些陈年往事，或者说不应该听到的过去，竟然从你这样的原生人类身上听到…你是怎么逃过神罚的？”
“神罚？你是说第三次冲击？”
库鲁兹科娃点头。
“我虽然是人类的身体，却并非你所说的原生人类，我的体质特殊，不被认为是李林的一员，因此没有融化在生命之海里。”
他看到库鲁兹科娃露出困惑的神情。
“不好意思，当时你还年轻，肯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反正我不被认为是人类，所以也没有被第三次冲击所波及，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库鲁兹科娃还念的扬起头。
“我小时候因为事故，失去了救治的可能，无法接受事实的家人把我冬眠起来，期望未来的科技能够救治。”
“所以你才逃过一劫，你是八十年前被唤醒并义体化的，九科的情报里说你八十多岁，就是这么来的。”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又叹了口气，“那么我又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呢？还是仅仅想要找个同时代的伴儿？”
“我要找01之城。它们不属于人类，只要能够逃过物理上的冲击波及，便有很大可能性活下来。”
库鲁兹科娃又一次挑眉，“你说活下来，你把那些机械看做生物呢。”
“你似乎有些误解，先不谈智械，它们中有很多生化人，就同你现在的状态相似哦。”
库鲁兹科娃皱起眉头。
“那个年代，竟然也有义体人！”
“你把那个年代看的太简单了。”
“你说的帮忙是？”
“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至少证明那个年代确实存在过，见你之前，我害怕那些东西只是我的臆测和幻想。”
库鲁兹科娃突然间身体颤动了一下。
即使她极力忍耐，还是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我…又何曾没有这样的恐惧…如果不是人类，所有认为珍贵的记忆，只是别人伪造的怎么办？”
晨生走上前，轻轻的拥抱她，拍着她的后背。
“至少我们俩可以证明彼此真实存在，我希望你能帮忙，同兰心她们一起，寻找01之城存在的证据。”
……
……
赛博市劳动部分管赛博市的国民生产以及电子脑相关事物。
超信息化的社会中，绝大部分政府机关已经实现了无纸化办公，却有劳动部还抱有大量的纸质文件。
就好像大型的图书馆，劳动部所属的档案仓库，有着数不清的成排的存放架，放置这整齐叠放的文件以及文件的电子索引编码。
走在这样的巨大档案仓库中，犹如身在无尽的梦境中，不管是前后左右，都是档案，仿如置身文件的世界。
一位身穿蓝色工装的清洁大妈，推着她的一应工作用具不紧不慢的在档案仓库中走着。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且理所当然。
当保安注意到她推车小车离开劳动部设施时，只是奇怪，甚至没有跑去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深夜的赛博市展现出其繁华的一面，车水马龙，霓虹灯遮蔽了苍穹和星空。
这里的夜晚完全属于人类，没有太多自然介入的余地。
大妈独自走在邻近公园的小道上。
一个踉跄，她猛然间清醒过来，一脸茫然。
大妈为清洁小车中摆放的印有劳动部档案标志的蓝封皮文件感到不可思议。
“糟糕！”
她四处悄悄，确定没有人注意她。
飞快的把文件放在垃圾桶的顶部后，匆匆的推着小车走掉了。
这本印有村井疫苗接种者名单的大部头文件以其独特于环境的形象，即使在夜晚也显得尤为特别，突兀的放置在那里。
似乎向外界宣告，自己不属于这里一样。
蓝色的长风衣，竖起的领头遮蔽了整个脸庞。带着毛子，把容貌影藏起来的怪人出现在文件旁。
当他消失时，村井疫苗接种者名单一同消失，就好像这份档案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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