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颗泪
胡亥吹了一会儿风，也觉得此言甚是有理，点了头就让郎中令带路回去了。
他的车撵在前方，并未曾看见身后的赵高眼神狠辣非常。
等胡亥回了寝宫，赵高才放出宫中进了反贼想要谋害皇帝的消息。
胡亥被软性的控制在了寝宫。
郎中令赵成拿了赵高的命令，专门去宫外请了阎乐。
名曰：护驾。
阎乐带了一千精兵进入胡亥寝宫。此时的胡亥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头。
他抖着手，满脸怒容指向赵高：“你？！丞相现在是在做什么？”
赵高拢了拢袖子，神色一如往常：“皇上不必担心微臣，不过就是害怕逆贼伤了皇上，所以命令阎乐在此保护皇上。”
赵高言辞恳切，可胡亥就算再笨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场景是来保护他。
“只不过这样的保护需要一些酬劳，不知皇上可否答应？”赵高看向了高位之上的胡亥，“微臣想用皇上的命换取皇位，不知这样可否行得通？”
胡亥一听他的言语就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你妄想！这是父皇的基业！容得上你一个外人在此谋算？！”
赵高冷冷一笑：“如今朝堂上证据混乱无比，陛下，难道会有良策吗？”
胡亥听闻此言怔住了。
他……他有何办法呢……
嘉月此时在空间和系统打着牌，聊着天，‘崽崽，你说赵高会不会今天动手啊？’
系统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可能会，反正现在的时间应该错不了多少，你要是想陪着他那便陪着他吧！’
嘉月点了点头，眼色温柔：“我可不想我的初恋就此一命呜呼了，还有小屁孩要养呢！”
系统打了个滚，不服气的说：‘难道我现在在你的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吗？你如今不喜欢我了吗？！’它这么可爱，这么活泼，这么懂事！
“喜欢喜欢你们，我都喜欢，你们都是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弃的存在。”嘉月收了牌，摸了摸光团。
子婴匆忙进来，拿了剑就走。
嘉月拦住他，急急忙忙道：“你做什么？”子婴眉头紧锁，唇中有些许干裂，他的眼神转到嘉月身前，默默道：“赵高如今反了，想篡位，困了胡亥，我去救他，顺便杀了赵高那个狗贼！”
卧草……
果然主场人物说冲动就冲动……
嘉月抓紧了他的袖子，紧了嗓子开口：“你现在去宫中？！”那不是等着送命吗？宫中经过指鹿为马那次事变时候上上下下都是赵高的人，就算不是也是墙头草，哪强往哪倒。
你要是现在去了，千里送人头？
“对，皇爷爷说过，秦氏血脉就算旁落都不能落在宦官手中……”
“当——当——当——”
悠远的钟声响起…终是迟了一步。
此时的胡亥已经成了阎乐的刀下亡魂，徒留一双眼睛睁着，眼睛里是聚了光又散了的绝望。
赵高抽了他腰间的玉佩，攥在手里。看着胡亥死不瞑目的双眼轻嗤了一声：“蠢。”
宫中出事，王侯皆赶赴朝廷。
赵高假意擦拭了眼角的眼泪：“我去时，陛下已经……”他举了手中的玉佩，“陛下只来得及塞给我这枚玉佩就驾鹤西去了……”
众人跟着震惊。
“这……始皇说过不能让宦官继承其位的……”朝中还有元老，听到此言忍不住出言劝阻，尽管赵高如今势头正猛，杀人如麻，但是始皇还曾衷心待过他们好。
始皇的言行都已经刻入骨髓。
一时间朝廷的人齐刷刷的跪下：“请陛下收回遗命。”
这…胡亥都死了…
赵高眼神发红，一群老不死的…当初他得势耀武扬威之时也没见着如此多管闲事，如今只是光明正大当个皇帝，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救国英雄！
他换了语气，眼神悲痛，“我知晓始皇遗命，只是如今江东大难，朝廷上下无所能够胜任之人……”
人群中有人默默插了嘴：“不是还有公子子婴吗？”
公子，子婴。
还有他！
赵高情急之下忘记了子婴的存在，自从他从节丰回来，就闭门不出，行踪全无，不争世事。
他都快忘记还有这样一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
不过没关系，子婴当初能乖乖交了兵权，如今就能乖乖做第三任他的傀儡皇帝。
赵高附和众人：“是，看我都急成什么样了，都忘记了子婴…”他对身边的宦官使说着：“快，去府中请子婴殿下回宫中继位，要快！”
嘉月淡淡的说了一句：“迟了。”
子婴突然卸下全身的力气，“终究还是无望了……”嘉月拿了她手中的剑，放回了原本的位置，坐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还有希望的。”
“皇帝驾崩，时不我待，朝廷上的元老都是始皇曾经的部下，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赵高不可能继位，只能——”
“来找你。”
子婴突然抬头看着她。
“为何？”
“因为你不仅是如今仅有的继承人，还是当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嘉月望着他的眉眼，短短几日，他的眉心都有了皱。
屋里燃了香，气味清淡，沁人心脾。
香炉上当悠悠的绕着一圈圈香气，像是盘旋的巨龙，在腾云而上。
赵高派来的人很快入了府，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迎陛下回宫。”
？？？嘉月一脑袋问号，啥情况，这还没进宫就成皇帝了？
紧急通知系统：‘崽崽崽崽！！是不是从今天开始！是不是！从今天继位开始五天后杀赵高！！！’
系统紧急翻资料：‘对，继位五天后子婴杀赵高。’
想想就兴奋！只是子婴这边已经想着现在怎么杀了……她拉了拉子婴的袖口，子婴如利刃般眼神才从宦官使身上松了下来。
“我有办法杀了赵高。”她凑近他的耳朵悄悄道：“而且不费一兵一卒。”
子婴扬了眉，对着宦官使冷冰冰地道：“你先出去，等我更衣后自会叫你。”
那宦官使眼神有些耐不住，正要开口，嘉月没忍住：“让你等一会就等一会！一会都等不了！那你去死一死冷静一下！”
她扯着子婴去了屏风后面。
“看，我说的吧，赵高回来找你。”嘉月翘了眉，“后面你就不用担心，你就称自己病了，需要休息，总归逮着空子让他来找你。”
子婴听了这话刮了刮她的鼻头：“怎么感觉你早就预谋好了一样呢……”她尴尬，暴露了点未来消息。
她摆了摆头，“哪有，只要你装病，赵高那狗贼总归会来找你。”
子婴勾了勾她的手指，“得妻如此，此生无憾。”嘉月正在努力跟他交代事情，他一个铺天盖地的吻就堵了过来。
子婴仔细勾勒着她唇的轮廓，双手慢慢抬起捧起了她的脸。
四目相对。
嘉月笑了一声，“怎么，难道今天我又变好看了吗？”
子婴噗的一笑，点头，嘴角是控制不住的笑意：“是，阿月今天又美了一个度。”
宦官使没等一会就敲了门：“陛下，时辰快到了。”嘉月一个劲的犯嘀咕，催催催，催生大队的吧？
她在子婴的多方面考虑下就留在了王府，嘉月也没怎么烦心，系统放了小型分.身在他身上，必要时候可以救命。
子婴入了宫，去了朝上。
众位元老还在那里站着，他不疾不徐走了过去，看着赵高微微一笑，仿佛两人之间从来未曾发生过什么事一般，他拱手：“赵大人。”
赵高也回了礼，手上递来了胡亥的玉佩：“先皇临终前将这枚玉佩交给微臣，如今玉佩另觅良主，还请陛下收下。”
子婴皮笑肉不笑，扯了嘴角：“既是先皇给赵大人的，赵大人也就留下当做纪念吧？”
赵高丝毫不认输，“如今江东势力越大庞大，还请陛下早做定夺，估计最好免去皇位只留王位如何？”他的用意清晰可剖，子婴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面上像是蠢蠢的思量，给了答复：“好。”
赵高凝眸，怎么突然间就答应了？莫非有诈？
子婴浅浅一笑，行为诺诺，对着赵高和众位大臣说：“前几日我总梦到皇爷爷与父王，他们在梦中告诉我最近香火不够，我思量着去一趟四神庵为皇爷爷与父王一起点油灯香火。”
称谓变为秦王的子婴倒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约着嘉月，在四神庵里品茶喝酒，顺便祭拜祭拜始皇。
胡亥下葬的很匆忙，短短两日就将所有行程搞定。
嘉月拿了火折子，点了煤油灯：“怎么不点灯？太伤眼睛了……”她看着火光越来越明亮，子婴的脸庞也越发清晰。
子婴抬了眸，桌案上放着两个小屁孩的肚兜，是她昨夜才绣好的。嘉月摸了摸肚兜上的纹理，像是小屁孩就在身边一样。
“想孩子了？”子婴问着，眼神更加温柔，像浸了蜜一般，“如今应该能走路了吧？”
当初离开的时候百般不适，咿咿呀呀抓着两人的衣领不肯松开，像是察觉到两人即将离开，双眼泪汪汪的，囔囔的叫着模糊不堪的‘爹’‘娘’。
嘉月就算是满心欢喜，也被这突来的离去冲散了许多。
她一点点松了手，把孩子交给女使，点了点头。
“小公子交给你们了，若是我们回不来，务必带着小公子远走。”她满眼不舍，“拜托了……”
“是啊……”两个小屁孩都快一岁了，这日子过得如此之快。
“等这次杀了赵高，我们就……”嘉月没等说完就听了口，她知道，子婴与她回不去的。
子婴虽以杀赵高为目标，可总归心系天下，若是他手下的江山乱了，怕是他也愿意为这江山殉葬。
“不怕，我们…一定能见到他们的。”子婴拍了拍她的手，就算他的一切葬给了秦宫，也要把最后活下来的机会留给她们。
话落，子婴起身，一只手抓了嘉月的手，轻轻捏着她手指的骨骼脉络，一只手拿起了桌案上的两份小孩肚兜。
一手爱人，一手亲人。
皆不可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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