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拜师桓楚

　　董修涯隐隐觉得桓楚是在寓指什么，但是又不是很清晰：“很多条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每一个到达这里的人，都变成了恶龙，然后再相互厮杀？”

　　桓楚摇了摇头：“不，他们早就不再相互厮杀，如果要吃人，他们会商议，谁吃脖子，谁吃手脚，如果有财宝，他们会谈判，会按照一定的规则来分配，总之，一切都是商议，不需要武力来解决，他们早就形成了压迫那个人类部落的分配协议，秩序井然。”

　　“如果有新来者，见到了他们秩序井然的瓜分，而且这个新来者实力足够强大，他们会分一个位置给你，让你也成为一条恶龙，一起吃人，一起掠夺财富。”

　　“当然，有些少年从来没有忘却自己的本心，想要打破这个规则，想要惩治这些恶龙，于是他奋起冲杀，可是无用，恶龙太多了，他只有自己，不会有同伴，所以，他即便是比任何一条龙都强大，也会倒下。”

　　“所以，当你接触到那个领域之后，只有两个选择，一起做条恶龙，或者被毁灭。”

　　说完之后，桓楚盯着董修涯：“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你是那个勇者，你将如何选择？”

　　姚轻舞眨眨眼，插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做一条恶龙，强大为的不就是欺负人么，哈哈……”

　　莫名的，董修涯这一刻竟然想起了艾七七，那充满了仇恨，仰望高天的愤怒，那骄傲却不择手段的冷厉，那对无上道统的蔑视与憎恶，难道艾七七，与桓楚面对的，是同样的敌人吗？

　　难道，那些就是盘坐在众生之上的龙吗？可是，董修涯从来没有见到他们作恶，也没有见过他们吃人啊。

　　董修涯摇摇头，桓楚的问题不好回答，是明知必死而选择正义，还是选择不择手段的荣华？董修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义的如贤圣的人，他没有那种慈悲心，可是，他却有不屈的心，自由的心。

　　“我不会成为那个勇者！”董修涯说道。

　　桓楚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成为那个勇者，所有的人都在受到压迫，这个时候就找一个勇者出来，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替这群人出头？自己受了压迫与掠夺，自己不会抗争吗？如果我在这人群中，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龙，夺不走我的一切，它可以欺负别人，但是它不会欺负我，因为如果他动我的东西或者亲人与朋友，我会拼命。”

　　“但是，我不会成为所有人的勇者，我只会保护我亲近的人，不会保护不相干的人，更不会去做什么英雄。”董修涯说道。

　　“我不知道我会走到哪一步，但是这世间，没有谁能动摇我的本心，没有人可以为我做任何决定，我就是我，如果有朝一日我走上了那条路，不是因为谁的请求或威胁，而是因为，那龙惹了我，所以我要斩它。”

　　“同样，如果我要破坏一个规则，那也不是因为他弱小，我才去破坏，

　　他强大，我就选择屈从，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超越的高山，或许我的路在别人看来并不正义，但是却必须是自由。”

　　说完之后，董修涯长舒了一口气，在董修涯看来，一个人被选作屠龙者的时候，已经注定了悲剧，想要杀龙，那就立刻去，那是自己的决定，而被别人选作英雄，去送去屠龙，那不是出自本心，那是来自弱小人类的道德胁迫。

　　凡是能接受这种胁迫的人，就会接受另一种胁迫，如此而已。

　　董修涯知道，桓楚是一个拥有圣贤之心的人，他同情弱小，悲天悯人，甚至能够为了万灵而牺牲自己，这样的人当然值得尊重，但是董修涯却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弱小的人受到压迫，与我何干？我同样弱小，但是谁若敢欺压我，那就强大给他看！

　　董修涯不会去为了弱者打抱不平，也不会逆来顺受，人，要懂得自己抗争，自己去努力，去争取。所有的不公不是源于强者的强大，而是源于弱者的懦弱。如果每个人都有一颗自由之心，一颗不屈的抗争之心，那么这世上就不会有任何的压迫。

　　“自由么……”桓楚目光深邃，盯着目光坚定的董修涯，许久，他笑了。

　　董修涯也笑了，他知道，桓楚已经认可了自己，自己或许不会成为那个屠龙的勇士，但是自己也绝不会成为绝世大凶，为祸万族。

　　姚轻舞眨眨眼，问桓楚道：“小徒弟，你不会选择的是，与龙为敌吧？”

　　此时，姚轻舞也察觉到，桓楚或许真的知道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踏足过一些自己都不曾踏足的领域。

　　桓楚点点头：“不错，我就是那个曾经要屠龙的人，所以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即便是如今魂魄得以保全，也不敢太过凝实，否则会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探知到我的存在，那样的话，一切与我有关的人，都会被灭杀。”

　　姚轻舞不屑的说道：“一切？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力量，如果我恢复了巅峰……”

　　桓楚打断了姚轻舞：“不可能的，师娘还是恢复了肉身，与师傅逍遥一生的好，有些力量，远远超出了修士的认知，没有踏足过那种领域，你就无法想象那个领域的力量。”

　　姚轻舞的实力可是整整冠绝了一个时代，心中自然有傲气，见到桓楚这么小瞧她，顿时神色不善：“怎么，你这是对师娘没有信心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师娘天上地下举世无敌，不过是对手太多了，徒弟不希望师娘涉险……”桓楚急忙说道。

　　姚轻舞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算你识相。”

　　桓楚对董修涯说道：“我知道，我曾经走上的那条路是一条死路，在你的识海中复生之后，我思考过很久，想要找到一条可以成功的路，去挑战那个规则，去将那个神秘的世界闹个天翻地覆，可是我却没有找到一个，哪怕只能看到一丁点曙光的办法。”

　　桓楚接着说道：“你有一颗强者之心，你坚信自己永远无敌，坚信可以超越一切，这很好，其实我也一直希望你能走上我的路，走上一条更加强大，更加不凡的路，盼望你能有朝一日，凌驾在诸神之上，将那规则倾覆。”

　　“可是，我发现就算是你超越了极尽，也没有用，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就是阵法师的悲哀，如果你成为了一名阵法师，并且一路走下去，有朝一日，你一定会遇到他们。”

　　董修涯不解的问道：“那规则究竟是什么？是一些神秘的无上道统，还是那些不朽的皇朝？”

　　桓楚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不朽的皇朝，没有不灭的道统，他们都在时间长河中苦苦挣扎，我现在说了，你也无法理解，有朝一日，你到达了那个层次，自然能够明白。”

　　董修涯不再深究，的确，有些东西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比如这否断山脉，比如那诡异的红尘，都不是自己这个境界可以理解的存在。

　　在姚轻舞的见证下，董修涯郑重的对桓楚行了拜师礼，尽管董修涯与桓楚的理念不同，董修涯没有那种心怀苍生的气度，桓楚还是很高兴收到了这样一个弟子。

　　他看中的不是董修涯的资质或是天耳通，而是看中的那种一往无前的信念与那种对自由的执着，桓楚忽然在想，如果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如董修涯这般，懂得为自己抗争，不再懦弱，那会是怎么样？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懦弱，是所有生灵的天性，不分种族。

　　虽然董修涯拜了师傅，但是阵法的学习极为复杂，不可能当场教授董修涯，只是拿出一根弩矢，让董修涯仔细观察弩矢上的纹路变化。

　　因为否断山脉的制弩人，实际上就是在弩上刻写下一个个特定的阵法，这些阵法很简单，最适合阵法师入门。

　　青岚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董修涯盯着一根普通的弩矢出神，见到青岚，董修涯礼貌性的笑了笑，对这个热情的女子，董修涯有些发憷，动不动就来个诱惑，太奔放了。

　　“咦？以大师的水准，还需要研究这些最低级的弩矢吗？”青岚惊讶的问道。

　　“最本源的道理，都蕴含在最简单的纹路之中。”董修涯随意的说道。

　　“大师果然高见……”青岚心悦诚服的说道，果然，自己与大师不是一个水准，虽然不知道大师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

　　董修涯也是一头黑线，原来以为，这大师不是那么好装的，可是却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语都能被视作高见，这也太滑稽了。

　　“有什么事情吗？”董修涯问道。

　　“我是来问问，大师需不需要我陪……”

　　啪一声，青岚自己打在自己嘴巴上，太丢人了，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如果把那个睡字说出来，可真是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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