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避难所

　　“你在收集的东西是什么？”赛拉看到基恩有时候拾起的东西既不是草药，也不是食物，不禁发问。

　　“你是说这些？”基恩把材料递在赛拉面前，“这个是石英岩，可以打磨武器，这个，是老人须，一般在干燥的岩石下面，可以作为火绒。”

　　“那些呢？”赛拉指着基恩刚刚用匕首刮下的树皮碎屑。

　　“这些树皮上渗出了树脂，应该更易燃——”基恩又拿起一大片盛着黑乎乎液体的树皮，“这个有点像那些精灵涂在脸上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个涂在身上，这样精灵就不会发现我们了。”

　　赛拉用手沾了一点液体，送到嘴边闻了闻，液体发出一股木头的清香，然后送进嘴里吮吸。

　　“我在测试它的毒性，记住——你不要这么做。”赛拉嘱咐着基恩，“大多数毒素无法伤害我，你不一样。”

　　“那我应该怎么做？”

　　“抓只老鼠来做实验品——”赛拉解释着，“如果你想测试某种东西是否能吃，抓只老鼠来做实验品，如果主动去吃，那么这种东西你大可以放心去吃，如果老鼠避开，就说明这东西有毒不能吃，当然如果你想看看吃下去的后果，就像办法让老鼠吃下去，比如在弄个诱饵或者直接塞进老鼠嘴里。”

　　基恩听得津津有味，他指着黑色的液体，“这能吃吗？”

　　“少量应该不会致病，涂抹在身上应该没问题——”赛拉想了想，拿出笔记记录下来，“我认为这东西可以驱赶蚊虫，另外不能进入眼睛。”最后她把几滴黑色液体滴在了笔记上作为样本。

　　“如果涂到老鼠身上，而老鼠没事，说明他能涂在我的身上？”

　　“那是另一种实验——”赛拉耐心的解释着，“一般会选择没有毛皮的动物来做实验品，比如蚯蚓、青蛙这种，他们的皮肤没有毛皮，而且比较敏感，可以观察他们对药物的反应来做判断。”

　　“希望我不会忘记你说的。”基恩对赛拉报以钦佩的目光。

　　“不过这些都只是初步实验，更精细的实验需要在炼金实验室进行。”赛拉补充着。

　　两人起身准备继续赶路。

　　“你的伤怎么样了？”很难说清楚这个问题到底是谁先问的谁，也许是异口同声。

　　“只要有食物，我愈合的速度比较快，当然，如果饱饮血液会更快。”赛拉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然后开始检查基恩的腰部。

　　赛拉感到一股暖意，自从她死了（变成亡灵生物）以后，很少有这种感觉，即使在生前也一样。

　　“我们已经接近目的地了——”赛拉取下饱饮脓血的水蛭，“你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你需要一顿大餐，然后好好休息一下，然后——”

　　“赛拉——”基恩又变得有些呆滞起来，“我最需要的是复仇。”

　　“嗯，我保证。”赛拉理解基恩，除非把仇人赶尽杀绝，否则他的内心不会平静。

　　光照充足，带起了森林中的水气，两人的视线受到了影响，为了不再被莫名的伏击，赛拉不时用吸血鬼视野来侦测附近生命的活动，这让她有些疲惫。好在这是一段平静的旅途，最后，两人来到了一个被藤蔓覆盖的山体前，如果不拨开藤蔓，很难发现这里有一个只能侧身通过的洞穴。

　　“我们到了——”　

　　基恩拿出树皮，捡来粗细不等的树枝，用藤蔓绑在一起，制成两支火把，跟在赛拉身后。洞穴道路蜿蜒崎岖，在有些地方出现岔路，每到这种地方，赛拉总会关照一下基恩，并告诉他，其他的路会有危险的穴居生物。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石门前，门上有一个不太清晰的女人图案，应该是被时光侵蚀的结果。赛拉念了一句咒语，石门缓缓打开，二人继续前进。

　　洞中的景象让基恩非常吃惊，这里的道路显然是人工修成，更加宽敞，顶部两侧的壁上零星生长着一些奇怪的植物，有些发出的光亮不及火把，但足以照明，有些会随着温度、气流变换形态，还有些散发着醉人的芳香。

　　“这些生物属于地下世界，和地上生物一样，有些带有剧毒，有些则能为你提供帮助。那个会发光的，叫荧光菇，它是不错的魔法材料与光源，为了节省法力，有些法师会用它来照明，它没有毒，甚至可以当作食物，但是如果你吃的太多，你的肚子会变得像萤火虫一样发光——”

　　听到可以食用，基恩点点头，取下了一个，塞进口袋里。

　　“这个会动的叫欧特妮，在精灵语中是催化的意思，温暖会让它绽放，寒冷会让它收缩，它的用途有很多，但是我只知道它可以当作催化剂，至于其他的用途，我也需要去翻书查阅。”赛拉继续为基恩讲解。

　　“也就是说，我可以把它做成荧光菇的养料，让荧光菇更明亮？”基恩问。

　　“哦，是的，”通过多日的接触，赛拉对基恩能领悟到这一点并不感到惊讶，但她还是报以肯定的微笑。“你闻到的芳香来自这种花，它叫百合凡，他是良好的驱虫剂，经过萃取的百合凡汁液会变成致命的毒药，稀释后可以作为迷药，也是香料。”赛拉从地面捡起一只很大的白蚂蚁，“这种白蚂蚁经常出现在百合凡附近，它们是体内含有百合凡的解毒剂，也能解除其他很多种毒素的影响。”

　　基恩抓抓脑袋，“我得找个东西才能记下这些。”

　　两人继续前行，“通常，这些东西在地面上是找不到的，有些黑市商人会雇佣兵或是通过他们的关系网来搞到这些。”

　　“赛拉女士，是你吗？”一个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是我，索斯彬大师。”随着赛拉的回应，黑暗中的人走了出来。他穿着酱紫色的长袍，外边是白色的长衣，在基恩眼中，他并不丑陋，只是有些异常，他皮肤呈现浅灰色，眼球呈现出浅紫色，眼窝很深，突显出直挺的鼻梁，及腰的白发背在身后，露出前额上一个面具形状的图案和几个看不懂的文字，如果不仔细观察，你很难发现他略尖的耳朵，这表示他应该有精灵血统。

　　“你去了很久，遇到麻烦了吗？”索斯彬一边引路一边问。

　　“我可以飞，可是基恩不会——”赛拉回答婉转而幽默。

　　“哦，是啊，我怎么忘了，你们得徒步穿越森林——”索斯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衣，双手握在身前。

　　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厅堂，里面的陈设并不富丽，但是很齐全，一股泉眼将水送向其他房间。这里的大多数人有着与索斯彬相似的特点，只是有些头上长着奇怪的角，还有的身体佝偻。他们没有理会基恩等人，就好像彼此根本不存在。

　　索斯彬把两人带到了一个房间，房间设施齐全，从墙壁的孔洞里透出山林的新鲜空气，水流从一个竹筒流向地下。

　　“欢迎来避难所，年轻人，希望我们没有吓到你，你一定有很多问题，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索斯彬坐在椅子上，观察着基恩。

　　“你们是精灵吗？”

　　“啊，那是很久以前了，我们应该算是精灵的远亲，现在，我们通常称自己——咒逐者。我们被自己曾经的同胞，也就是黑暗精灵诅咒并放逐。”索斯彬回答。

　　“他们为什么放逐自己的同胞？”基恩问。

　　“这个说来话长，但我可以长话短说，在人类与精灵爆发战争的时刻，我们没有得到森林之神的庇护，不少同胞被杀，最终精灵王被迫割让了森林换取和平，这导致了一部分精灵失去了家园，他们只能转入了冰山与地下，也改变了信仰，成为了黑暗精灵。随着繁衍生息，他们结识了新朋友——矮人，矮人希望黑暗精灵能转投自己族类的信仰，黑暗精灵拒绝了。幸运的是，这次没有爆发战争，只是，不是所有的矮人都愿意帮助黑暗精灵。黑暗精灵比精灵的开明之处就在于，他们愿意与其他种族交流，与他们共同生活，学习他们的知识，同时传播自己的文化。有些黑暗精灵与会与异族恋爱，并繁衍后代，但这种繁衍事实上并不成功，由于异族的通婚，新生儿成活率很低，有些即使活下来也是畸形，为了这些孩子，混血大法师——伊雷瑟尔牺牲了自己的法力、肉体，并背负了造物神永恒的诅咒，创造了独有的血脉——阴影亲和，把我们从原来的种族中分离出来，形成了现在的我们。但这一切招致了黑暗精灵贵族的不满，他们认为纯正的黑暗精灵血脉必须延续，对此氏族议会内部争论了几百年，到了最后，几个贵族势力联手发动了一场政变，胁迫王室，王室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最终决定放逐我们，异族恋爱也被彻底禁止。”

　　对于陌生的种族、神祗，基恩并不了解，但听得十分投入，意犹未尽。“哦，赛拉说，你可以帮助我，帮助我复仇，你可以教我魔法吗？或者使用弓箭，当然，我也想学习使用武器，但是，我现在不够强壮。”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小伙子，任何一个心存善念的人都会愿意帮你，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先聆听女神的旨意，她会对此做出安排。”看到基恩有些失望，索斯彬，并未做任何响应，径自转身离去。

　　赛拉来到基恩身边，“总得来说，这里还不赖，是吧？”

　　“是啊——不赖——”基恩握着他的仇恨清单，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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