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百思不得其解
舒晓夜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很想问她们是谁，为什么要找自己，刚才脑海中走马观花而过的那九个人是什么人，但思绪瞬间万转后，他还是没有问，因为他觉得她们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同时他也还记得自己还要找五弟，遂问她们：“二位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青鸟浅笑摇头，红瑶则对着舒晓夜扮了个鬼脸：“小弟弟，刚才的事，不许记我的仇哦！”
舒晓夜欠身道：“在下不敢！没什么事的话，劳烦二位姐姐让一下，我要去找我五弟了。”
他本来想再次自称小生的，但一想到红瑶笑他这个小生够小的样子，赶紧装得像个江湖中人一样改称在下。
青鸟和红瑶给立刻侧身，给他让开了路，看着他撑着伞慢慢走向巷口。
红瑶用用眼神询问青鸟，意思是要不要抹去他今天的记忆，青鸟默然点头。
然而就在红瑶正准备出手的时候，舒晓夜忽然转身，对着她们问道：“两位姐姐可是哪个武林门派的高手么？在下有一事，想问问二位。”
正自黯然神伤的青鸟和正整备出手的红瑶相顾莞尔一笑，青鸟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舒晓夜又折身走了回来，走近了后才说：“ 我有一个弟弟，年方九岁，但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拜一个武林门派学武。在下斗胆，想问问两位姐姐是哪个门派的高人，能否引荐我的弟弟去贵派习武？”
舒晓夜的话让青鸟莞尔一笑，红瑶是真的差点直接笑出声来，敢情这小子估计是听说书先生说书听多了，把她们当做那些高来高去的所谓武林高手了。
红瑶咳嗽一声，强忍住笑，然后板着脸道：“我们是魔教中人，你怕不怕？”
很明显红瑶的话，真把舒晓夜吓了一跳，不过舒晓夜随即反应了过来：“二位姐姐把我堵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用意，但我看着你们不像坏人，我也相信你们应该不是坏人。”
看着舒晓夜一本正经的样子，红瑶再也装不下去了，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舒晓夜一头雾水。
青鸟微一思索，把手伸到背后，施法瞬间变出一把长不过几寸的的精致小木剑，然后笑着拿到舒晓夜面前道：“如果你弟弟真的想拜一个武林门派学武，那就等你再长大点可以独自出远门的时候，带他到峨眉山，找峨眉山掌门，然后把这柄短剑给她看，峨眉山自然会收你弟弟做弟子的。”
本来没报希望，只是想试探性问一下的舒晓夜，听到青鸟的话后，整个人瞬间欣喜若狂，赶紧弯腰接过短剑说：“大恩大德，我兄弟二人没齿难忘，日后必当感恩图报。”
青鸟扶起舒晓夜，温言道：“这算不上什么恩德，峨眉山掌门和我父亲是故交，这点事对于我来说算举手之劳。不过这件事，只能你兄弟二人知道，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你父母。”
舒晓夜想了想，点头应过，然后千恩万谢别过青鸟和红瑶之后，揣着短剑，高高兴兴的走出巷子去找他五弟去了。
看着舒晓夜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之后，红瑶收起笑容问青鸟：“他经常梦见的那个白衣人，你说会不会是她？”
青鸟轻声道：“我怕多半都是啊！可这都第十世了啊！八百多年都过去了，她为什么还会入他的梦呢？”
红瑶又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回去向天帝复命，还是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青鸟反问：“你觉得呢？”
红瑶知道青鸟的心事，想了想道：“没有抹去他的记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吧！”
红瑶顿了顿，接着道：“青姐，你不要怪我多话，这么多年了，你依然心心念想着他，可即便是他历经这一世之后重返仙界，那又怎样呢？”
青鸟低头，不经意地苦笑了一下：“是啊！又能怎样呢？”
红瑶轻轻拍了拍青鸟的肩膀道：“好了，不说这些伤感的事了。话说，你随手变出一把木剑，让人家将来带他弟弟去峨眉山找峨眉山掌门拜师，你是不是应该有所安排呢？”
青鸟莞尔一笑：“反正闲着无事，我们现在就走一趟峨眉山，把这桩事给了了吧！”
一青一红两道人影，倏忽一下就消失在了小巷子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舒晓夜找到舒飞的时候，舒飞正在一个玩伴家的屋檐下和几个玩伴玩得不亦乐乎，不过看到哥哥带着两把伞，机灵的他心里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迅速告别了玩伴们后，舒飞接过哥哥舒晓夜递过来的伞，哗啦撑开后和舒晓夜一起迎着绵绵春雨并肩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舒晓夜告诉了舒飞自己遇到武林高人的事，但略去了被人定住用手指放在眉心的细节，而是编了另一个更真实的谎言来骗弟弟。
舒飞看到有精致的小木剑作为信物，自然对哥哥深信不疑，兄弟二人约好，这事万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当日入夜上床之后，舒晓夜辗转反侧，其实白天小巷中为五弟探问学武之事，是他故意为之。
如果说红衣女子把他定住的时候，他相信这是武功能做到的，但她把他定住之后，用手指放在他眉心，并且之后如做梦一样见到那九个人和自己，这是哪门子的武功？
还有红衣女子那句“开了他的心窍”，让他推断，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们应该是道门中修道的高人，否则怎么会有这种通玄的本事。
至于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其实全赖私塾朱老先生驳杂的学问，舒晓夜听大哥舒聪说过，朱老先生跟薇溪书院的先生们很不一样。
薇溪书院的几个先生，只会教正经诗书礼仪之类，但朱老先生则喜欢在闲时给学生们讲一些奇闻怪事，有关于江湖武林的，也有奇门八卦之类，还有关于修仙炼道和佛魔道鬼相争斗的。
比如什么江湖帮派仇杀血流成河，什么武林高人飞剑取人头颅，什么道门真人移山倒海，什么游方和尚降妖除魔，什么阴兵借道五鬼运财，什么魔门修炼靠采集童子血等等等等，比薇溪铺茶馆里说书的先生都说得精彩。
舒晓夜的大哥舒聪在去了薇溪书院后，虽然对朱老先生依然尊为师长，但内心里对朱老先生的旁门杂学却甚是不屑，这一点舒晓夜和二姐舒慧都知道。
听说朱老先生的出身其实还不错，但自从二十多岁童试中了秀才之后，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乡试，考到老也没见得中举，直到现在年近古稀依然是个秀才之身。
当然了，如果他真的中了举，估计也就不会在薇溪铺这个小地方教私塾了。
舒家五兄妹中，估计也就是舒晓夜，是最把朱老先生的话听进心里的，可惜朱老先生看好的是舒晓夜的哥哥舒聪，对他这个资质平平无奇的弟子说不上有多少期许可言。
也就是在讲那些旁门杂学的时候，舒晓夜显然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让经常说起奇闻怪谈有点关不住话匣子的朱老先生心里对这个弟子有几分好感，仅此而已。
说起来，朱老先生其实也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一方面他希望自己在正经的诗书礼仪方面被薇溪铺的人看重，另一方面他又恨急了让他多次应试却不得其门而入的科考，所以每次讲起旁门杂学和奇闻异事来也是激情昂扬唾沫星子乱飞。
朱老先生关于天下那些奇闻怪事的描述，舒晓夜自然不会全信，但不止他，还有别的学生也正是从朱老先生这里，知道了天下有原来有佛门道门和魔门，知道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武林有武林的规则，知道了这个世上真的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在修仙炼道。
至于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佛和仙人，舒晓夜则是持怀疑态度，反正他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说自己见过神仙。
而大家关于神仙的一些说法，一般都是以话说或者传说开头，玄得不行，听起来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可信度。
而他之所以当时就已怀疑她们是修仙炼道的人，却还要故意回去问他们是不是哪个武林门派的人，是因为他觉得按照朱老先生以前的说法，修仙练道的人是不屑什么武林门派的。
而如果她们真是修仙练道的人，她们愿意的情况下，让他弟弟拜一个武林门派习武，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但他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感到很疑惑，她们是不是修仙练道的人不得而知，但她们并没有看不起武林门派，同时她们还答应了他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的请求。
另外，青衣女子还曾问他梦里白衣女子有没有告诉他她的名字，这就更让他想不明白了，一个只存在于他梦里的人，难道和她们有什么关联不成？
他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因由，但是想起青衣女子听到他说自己梦里白衣女子叫他洛语的时候动容甚至差点落泪的情境，他敢笃定她们肯定不是坏人。
想起梦里的白衣女子，舒晓夜又忍不住感慨，今天青衣女子快要落泪的样子，真的像极了自己梦里的那个白衣女子啊！
至于青衣女子说的那句“你现在不必知道，将来你自然会知道的”，意思很明确，他和她们将来还会再见。
但是自己一个普通人，文不成武不就，将来去哪里和她们再见呢？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将来自己送弟弟去峨眉山的时候，她们会在峨眉山？抑或她们根本就是峨眉山的弟子？然而红衣女子所展露的通玄本领，真的是凭武功就能做到的？
太多的事情都想不明白，那一夜，十三岁的少年舒晓夜第一次失眠，第二天去了私塾也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为此很是挨了朱老先生几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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