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没事吧
傅桢直觉地感到危险,当机立断吹熄了灯,进到里间把所有能推动的东西全都推到门边,顶死了门。
这才喘着气附在门上问道,“小谢,你还好吗?”
谢方臣听到她声音,满脑子都是傅桢明艳的面容,娇软的身体,连说话都如引诱,身上痛苦顿时如烈火燎原,牙齿咯咯咬着说不出话。
傅桢心里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她小心翼翼道,“是……媚药?”
门后面谢方臣咬牙发抖的声音突地消失了,傅桢担心地敲了敲门,听到一声极轻的是。
傅桢背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牙齿也忍不住咯咯抖了起来,强行忍着问道,“是……官家?还是……?”
小谢又是很久没说话,身体不住颤抖撞在门上的声音逐渐变大,傅桢心惊地从门边退开,听到他说,“崇明帝姬。”
都说崇明帝姬沉迷丹道,却原来是这样的丹道?!
傅桢心里涌上巨大的愤怒,这里可是大内!是延福宫!小谢也不是随便什么伶人贱籍,他有官身,他是官家身边从六品的起居舍人,竟也敢下手!
崇明帝姬,傅桢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身为宗室竟敢这样的草菅人命,这样的颠倒伦常,这样的……肆无忌惮!
“你走,走,到……到前面去找姚相!”
小谢的声音随着喘息声传来,手指抓挠在门上的声音听的傅桢心惊肉跳,她摇了摇头,不能,不能去前面,他这个样子不能叫人看见,一旦看见他就全毁了,怎么办,怎么办?
傅桢用力掐着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宁越,对,去找宁越!
……怎么出去,不能开门,傅桢抬起头,屋里只有一扇天窗,很高,极小。
这是唯一的路,傅桢咬了咬牙,把顶着门的椅子拖过来一把,站上去比了比,又搬过一个花架。
摇摇晃晃地踩着椅子上了花架,托兰花的架子只够放得下一只脚,傅桢屏着气小心推了推窗子,发现推不动,怕是从外头糊上了。
不慌,不能慌,傅桢颤巍巍爬下来,就着窗子投进来微弱的光四下看了圈,抓起个玉镇纸往地上一磕,砸出个尖角。
拿着半块镇纸又爬了上去,哆嗦着砸开窗,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傅桢打了个激灵,一狠心,攀着窗台挤了出去。
这窗子也就她能挤出来了,浑身骨头被刮的生疼,还没庆幸,傅桢就发现外边似乎比屋里更高,跳下去会不会直接摔瘸了?
瘸就瘸吧,都是命。
傅桢一咬牙闭上眼,跳了下去。
脚下一阵钻心的疼,傅桢疼的直吸气,瘸着腿从外边挂上了锁,刚要走,突然想起今天十七,宁越双日才当值,他不在禁中!
宁越不在……
傅桢按着脚踝蹲了下来,门里小谢痛苦压抑的声音如呜咽,断断续续,随着风飘出很远。
不知什么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夜巡的禁军,傅桢猛地抬起头,英秀。
……
殿前司的班房里,英秀刚巡了一圈回来,正跟几个同僚一块烤火吃些东西垫垫。
正吃着,外边进来个人说有人找她,脸色古古怪怪的,英秀问什么人,传话的禁军说,“傅舍人说,请虞候去赏月。”
英秀好悬没噎着,灌了口茶使劲咽下去,指着他,“你说什么?”
“就在外边,您自己看呗。”
英秀在殿前司人缘极好,听到这话,一群人呼啦啦跟着她都出来了。
殿外果然是傅桢,英秀拔腿就想往回走,生气,不想看见她。
“英姐姐,”傅桢叫了声,软软糯糯地央求道,“我出来赏月走远了,不敢一个人回去,你送送我。”
神特么赏月!
寅时一刻狂风大作的你跟我说赏月?
老子信了你的邪!
英秀愤而转身逼近她道,“你搞什么?”
傅桢强忍着浑身战栗,轻声道,“阿秀,救命!”
英秀一僵,借着隐约光亮发现她形容十分狼狈,脸上还带着伤,不由大惊。
傅桢冰凉的双手抓住英秀胳膊,“送送我吧,我害怕。”
英秀顺从地跟着她下了阶梯。
傅桢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后边看热闹的禁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跟上几步,英秀这才发现傅桢穿的还是室内的常服,斗篷都没披一件,叫了声,“四月,拿我的斗篷来,我要去……赏月!”
……噫
一转进巷道里,傅桢就站不住了,脚下疼得钻心。
“去政事堂,小谢中了媚药……崇明帝姬做的。”
傅桢急匆匆对英秀说道,“我把门上挂了锁,他出不来,但是我担心叫人听到什么,你先去打晕他绑起来都行,我……我走不动了。”
英秀一听谢方臣中了媚药,心里立刻咯噔一下,问傅桢,“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从天窗出来的。”
英秀心中有了数,便不再多问,解下斗篷把傅桢裹了起来,打横抱起大步往政事堂去了。
……
门上的锁还是傅桢走时的样子,里面小谢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脚步声,没有出声,傅桢点了点头,英秀把她放下叫她坐在台阶上,自己进了屋。
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又出来了。
傅桢惊讶地扶着墙站了起来,英秀低声道,“打晕了,没事了。”
“那就好。”轻轻呼出口气,傅桢这才觉出自己狼狈,担忧地对英秀道,“我方才去找你,他们不会疑心什么吧?”
“进去说。”英秀扶着傅桢进了屋,重新点了碳盆,没掌灯,两人就着碳盆微弱的火光说着话。
“我的人不会乱说,他是怎么回事?”英秀问道。
“大约是崇明帝姬……看上了小谢的美色?”傅桢有些尴尬地道,“小谢很可怜,”炕上谢方臣蜷缩成一团闭着眼,因为药性扯开的领口还敞着,傅桢给他盖了件斗篷,轻声道,“我想着能不叫人知道,最好还是不叫人知道的好,所以……”
“所以你拼着就是瘸了也要舍近求远去找我?你就那么信得过我?”英秀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捞过她的脚在脚踝上按着,“他可怜,你就没想过要是你跑不出去,现在可怜的人是谁?”
傅桢疼的眼泪差点掉出来,摇头道,“不是,今天本来是拙言当值,他不知道是我在这里,不然不会回来的。”
英秀哼了声,没再说话。
过了会问道,“这件事,就打算这么抹过去么?”
“当然不能,”傅桢再次气的说话都抖了,“她这是草菅人命,侮辱朝廷命官,就这么抹过去了,朝廷颜面何在!”
“那你还舍近求远,不直接去前头找相公们去。”
“今天是姚相当值……姚相……眼里不容沙子的,我怕他知道了会直接去掀了紫宸殿。”
小谢也就毁了。
“而且此事涉及宗室,我觉得还是先让官家知道为好。”
英秀深深看她一眼,就着昏暗火光,忽然问道,“你事事考虑这么周全,那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啊?”傅桢被问懵了,“什么打算?”
英秀幽幽道,“婚事啊,宁越被你拒了,长武你也不要,你是不是喜欢……”
英秀说着往炕上瞄了眼,“这个小白脸?”
傅桢连忙摇头,小谢人虽然很好,但他身上背着整个谢家的前程,嫁给他就是嫁给谢家的黑历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搞死。
不行不行。
“那楚拙言?”英秀是真的挺想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不是不是。”
拙言是兄弟,兄弟怎么能随便上。
英秀这就不明白了,“你拒了宁越,拒了长武,我阿爹说楚相有意撮合你跟楚拙言,但是听你这话,这个你也是不要的。”
“你这样,京城还有哪户人家敢去你家提亲?”
他们现在就在等着看你的笑话了。
笑她心高气傲,等着看她到底攀个什么高枝。
“我就想嫁个普普通通,简单点的人,将来放个外任,能一块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傅桢有些害羞地说道。
傅桢的理想把英秀惊住了,她一直以为她是有打算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天真,天真到近乎愚蠢,忍不住吐槽,“楚拙言还不够普通,还不够简单啊?”
“可他家里不普通,不简单啊,他那两个弟弟一个任侠意气,一个风流浪荡,难道将来不管么?”
……英秀磨了磨牙,“答的这么顺溜,你还真都想过啊?”
“这是大事,我当然认真想过。”傅桢浑然不觉英秀已经想揍她了,答道。
“你还知道是大事,那长武究竟是哪里不好,我们家可没有浪荡子需要你照拂。”
“英世子……”傅桢低下了头,不敢说出实话,“他比我小。”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英秀终于忍不住掀桌了,一把丢开她的脚,气的哆嗦着指着她,“你就作吧,使劲作!”
“还普普通通,还平凡,你看看炕上晕着的这个,他够小心的了吧,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结果呢,平白就遭了这样的灭顶之灾,是他的错吗。”
“你以为,你嫁个庸人,放了外任,一辈子就能平安了?”
“做梦!人生在世,但凡你身上有一点别人看得上的地方,你就躲不过去,别人就会算计你,你只有把这些算计你的人都攥住了,你才能平安。”
“哪里没有人,哪里没有争斗,没有什么世外桃源,你躲不开的,傅桢,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今天就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还不明白吗?”
英秀恨铁不成钢地摔门走了,傅桢追不上,追上也不知该说什么,回头看了眼炕上一动不动的谢方臣,心里还是不踏实,决定趁他晕着再绑上几圈,图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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