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秘和尚
向羽见这和尚似乎并无恶意，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他收起蟠龙棍，站起身来，放眼望去，四周云雾缭绕，下方的静虚、孙野等人如蚂蚁般大小，大地种种景色如一副画卷般在眼下蔓延，看的人心神一振。他向瘦和尚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小子见过大师！”
瘦和尚微微点头，微笑着问道：“你就是向羽？向鹏坤的孙子，向成云的儿子？刚才你用的长棍，就是在大青山潭底处得来的兵器吧？怎么样，这棍子还顺手么？”
这几句话一出口，向羽心头剧震，“向成云之子”的身世和这神兵的来历是自己身上的两大秘密，不料这瘦和尚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由得大为疑惑。和尚看着他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和你爷爷是多年至交，你的情况都是他告诉我的。向老头不放心你一个人赶往逸州，特意拜托我来路上照应你。你爷爷从不求人，这次却为你这小子破了例，看来他对你这从未谋面的孙子很是上心啊，哈哈！”
向羽听他如此说，心中疑虑稍减。他看了看和尚怀里的小猴，问道：“大师，这只猴子是你养的？它率领猴群偷吃别人的桃子，你怎么也不管不问？”和尚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子倒有几分侠义心肠，不错不错。你可知这些桃子是做什么用的？”向羽点头道：“我听这桃园的主人孙野说过，是给下面这道士的师父炼什么五昧桃元精的原料。”和尚道：“不错。那你可知这五眛桃元精有何用处？”向羽摇头表示不知。
和尚点头道：“谅你也不知。桃元精本身便有奇效，这个暂且不提。那景元老道要这桃元精，是为了炼制还龙丹。据说还龙丹要聚集十二种灵物的精髓，还有其他无数天材地宝辅助，炼成后能让服食者暂时化成上古神龙之身，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说罢顿了一顿，继续道：“这丹能否炼成，炼成后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威力，都且不提。”
“单只说那景元老道为了炼这丹药，广收门徒，勾结富商权贵，四处搜刮田产物产，杀害了无数珍奇生灵不说，更有无数普通百姓被他害的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说着往下面指了指，“就拿这孙野来说，他家境还算好的，但为了供养这座桃园，真金白银不知花了多少。这次要炼桃元精便开一座桃园，下次若要炼猴元精，岂不是要把方圆数百里的猴子都捉回来？他孙野便是有金山银山，能吃得住这么花么？”
向羽闻言一呆，想了想道：“这一节我倒没想过。但孙野出资修这桃园纯是他自愿，况且这些年他跟这静虚也学了不少强身健体之法，花些银子换个健康身体，似乎也不算太亏。”和尚哼了一声，神情大是不屑，伸手摸了摸小猴，又说道：“你当这静虚是什么东西？当初敬亭山上降服青蛟那一出只不过是在演戏，好骗的众人相信，心甘情愿的送钱给他。他本身便是当初那条危害四方的青蛟！这是景元老道的拿手把戏，遇到官宦富贵人家，便先送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再显些手段，待那些愚夫愚妇深信不疑，便收为弟子，借此收罗财物。你和向峰上次用五行旗战败的那罗贵荣，不也是拜了景元那牛鼻子为师，供奉了几十万两银子么？”
“若是一般人家有什么稀罕物事，他便干脆派人直接登门去要，若拿不到就随便治你个罪名往官府一报，照样手到拿来。像孙野这种一方富商，不论强取豪夺都不大方便的，便派个徒弟假装妖怪，然后再现身装模作样一番。高人花了力气除了妖物，财主们还能不表示表示？这都是他门下惯用的手段，尤其是对付你这种毛头小伙子，一骗一个准！”
这番话说完，只把向羽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听大师这么说，这静虚，这静虚从头至尾都是个骗子了？”和尚摇头叹道：“哎！和尚说的口干舌燥，你这小子还是不信。也罢，贫僧便让你看个清楚！”说完坐起身来，两只眼中放出两道白光，往下射去。向羽急忙往下观瞧，只见两道白光不偏不倚，正罩在下方的静虚身上。
静虚见空中有人把向羽和那金猴都摄了过去，正仰头张望，忽然被两道白光罩住，他心叫不好，急忙运功抵御，但终究本领有限，僵持了一会儿，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身子一晃显出了原型，真的是一条青色的大蛟龙。这一来，上有向羽，下有孙野，都是“啊”的一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和尚看着向羽笑着道：“这回你该相信了吧！”向羽这才连连点头，看着下方在白光中翻滚挣扎的青蛟，说不出话来。和尚呵呵一笑，将那小猴放在肩头，僧袍一拂，按落云头。向羽脚踏实地，赶忙找到孙野，把他领到这和尚面前，说明这青蛟的来历，孙野听罢也是吃惊非小。
他向来对静虚敬若天人，心中只觉得能结识这样一位仙长，无论花再多的金银也心甘情愿，不料这心目中的仙长竟然是吃人的妖怪。他呆呆看着地上挣扎的青蛟，半天才缓过神来，又看了看闭目静坐的瘦和尚，颤声道：“大……大师……，我……我能和他……说几句话么？”和尚点点头，朝青蛟一指，那白光顿时收敛了几分，青蛟摇摇晃晃，又化作人形，爬在地上，狼狈不堪。
孙野一步步走到静虚面前，指着他问道：“你……你果真便是当初那吃人无数的恶蛟？”静虚虽然恢复了人身，但和尚法力未消，他一面运功抵御，一面咬牙点头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正是我！你记不记得，在那之前，有个道人几次三番登门拜访，邀你拜入我师景元真人门下，却被你连番拒绝？”孙野浑身颤抖道：“那道人……那道人就是你幻化而成的？就因为我不加入你们，你就连伤十几条人命？！”
静虚咬牙道：“你这地界师尊是划拨给我的，你拒不拜师，若是师尊知道，必然不快，和师尊相比，十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孙野听罢，指着静虚连点几下，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瘦和尚见状，口诵佛号，袍袖一拂，白光暴涨，静虚大叫一声，又恢复蛟龙之身，只见白光不停收缩，压的青蛟身躯也不断变小，到了最后，已缩成了一条小青蛇。瘦和尚这才收手，叹口气道：“善哉！你作恶多端，贫僧只好散了你的法力，将你打回原形，此后重新修炼，多多向善，再不要作恶了！”说完双手合十，朝青蛇施了一礼。青蛇扭动几下，张嘴吐出一个小圆盘，蜿蜒而去。
孙野见状，急忙双膝跪倒，口中不住称谢。瘦和尚伸手一指那圆盘，原来是方才那面八卦镜，那金猴嗖地一下跳到地上，捡起八卦镜，在手中玩耍。和尚笑了笑，将孙野扶起，说道：“施主无须行次大礼。若还念贫僧的好处，日后见了佛门子弟，善待他们几分也就是了。”孙野连连点头。和尚微微一笑，扭头对向羽道：“咱们在此间已耗了不少时日，向老头只怕等的早心急了，咱们抓紧赶路吧！”孙野听二人要走，哪里肯放，但和尚坚持要走，无奈下只得答应，便派人一面休整桃园，一面回府去取向羽的包裹，一面就在园中设下一桌素宴，一来款待神僧，二来也为二人送行。少时席宴摆好，三人吃了一餐，那只小金猴也吃了几颗桃子。饭毕，向羽包裹早已取回，和尚、向羽二人告别孙野，继续往逸州方向进发。
两人一猴结伴而行，路上向羽一边逗那小猴，一边就与和尚闲聊。原来这和尚法号慧明，因性爱养猴，江湖朋友便送他个诨名——猴和尚。路上无事，向羽便和猴和尚请教些内力拳术，以及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兼之又有小猴作伴，倒也充实。
这一日，两人走的有些口渴，便到路边一处茶摊歇脚。两人挑一处阴凉处坐下，那金猴自跳到树上玩耍。向羽一边喝茶，一边和伙计闲聊，问起附近有什么名胜古迹，或是游玩的去处，伙计一拍胸脯说道：“小爷，这您可就问对人了！小的我从小在此长大，不是我吹牛，方圆百里内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的很呐！要说起附近景色最好的地方，自然是六邙山了！我小时候常常上去玩耍的！只不过，现在，哎！现在要想上山，那可是比登天还难了！您和这位大师，还是绕道走吧！”
向羽好奇心起，问道：“既然风景最好，有空当然要上山一游了，干嘛要绕道走？难道是官府下令封山，又或是有吃人的怪兽，杀人越货的强盗？”伙计一拍桌子大声道：“这位小爷还真神了！您这一张嘴就说中了，真是料事如神啊！就在十几年前，这山上来了一伙猛人，拉出了造反的旗号，天不怕地不怕，官府派兵攻山，连着打了七八次，每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没有办法，只得派出军队在山下守着，山上这帮人只要不到外边捣乱，在山上怎么折腾都没人管了，那叫一个自在啊！不过这么一来，这金州风景第一的名山，普通人可就再也上不去了，说起来也真是可惜啊！”
向羽听罢，不由好奇心起，此时大乾国力如日中天，天行军团战无不胜，为何能容忍这山贼的存在？问起伙计，那伙计支支吾吾，只说山上这伙人很是厉害，别的也说不出什么。向羽道了声谢，伙计自去忙活，他扭头一瞧，猴和尚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看，便问道：“猴大师，你又笑个什么？这六邙山的事，您老应该比一个伙计知道的更多吧？”
猴和尚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道：“你这小子，少对老衲用这激将法。不过真说起来，这六邙山和你倒也有几分关系。”向羽奇道：“我？我和山大王能有什么关系？”猴和尚道：“嗯，准确地说，是和你爹爹有关系。”向羽更感奇怪：“我爹爹？您是说向成云么？他都几十年没在世上露面了，还在不在世都说不定，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猴和尚叹一口气道：“哎！说来此事应该由向老头说给你听，不过既然你问起，和尚便给你大略说说吧。”向羽急忙点头。猴和尚顿了顿，先往四周瞧了瞧，发现除了方才那名伙计在打盹之外再无旁人，便沉声道：“三十年前，你父亲因何出家，这其中的缘由你可知道么？”向羽点头道：“这一节在向家庄祠堂内，向峰老哥和我提过，说是因为一个狐族女子而起。”猴和尚点点头道：“不错！当年成云和狐族李梦曦苦恋，李梦曦却被征召入宫，后来在宫中病逝，成云因此出家。李梦曦本是狐族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和成云在向氏中的地位相仿，当初二人热恋，向氏和狐族也是皆大欢喜，不料却落个如此下场，你向氏一族也因此事和狐族交恶。”
听到此处，向羽脑海中也浮现出当初才子佳人相遇，一见倾心，从此生死与共的情形，不料结局却是一个族中第一美女身死宫中，一个族中第一高手弃家离世，不由得连连叹息。猴和尚接着道：“你爹出家后，世人皆以为此事便到此为止。不料狐族中人却查探到，那李梦曦之死，实是另有隐情。当时狐族族长亲自到逸州约见你爷爷说明此事，之后两家罢手言和，协力查探，终于探出了实情。”
向羽闻言一振道：“其中别有隐情？难道李梦曦是被宫里的人害死的？”猴和尚微感诧异，轻拍桌子道：“你这小子，真有你的！又被你说中了！方才那伙计说你料事如神，还真有几分道理，哈哈！”向羽闻言心里暗笑道：“什么料事如神！那些后宫戏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脸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表情，问道：“究竟是谁害她？”猴和尚道：“此事涉及大乾皇室，本来极为隐秘，常人极难知晓。但向氏和狐族联手，听说又有天极宗暗中相助，势力也是非同小可，最后查探到，害死李梦曦的，十有八九便是当今的大内总管，白万松！”
向羽听到白万松几个字，猛然间想起宁掌柜讲的“罗贵荣发家史”，说他在京城里拜的干爷爷便是此人，当下一拍大腿道：“是他！这姓白的真不是个好东西！”猴和尚点点头道：“嗯，倘若大内白公公也算的上是好人，那这世上也就没什么坏人了。”向羽大声道：“不错！大师骂得好！”
猴和尚接着道：“原来，白万松有个女儿，名叫白凌芳，在宫中为妃，他本想上下打点，扶他这女儿做皇后，不料却被李梦曦抢在头里。两三年后，李梦曦在宫中身故，白凌芳再无对手，这才如愿登上皇后之位。要说李梦曦之死和白家父女无关，嘿嘿……”
猴和尚冷笑几声，接着道：“那时白万松只是内务府一名普通太监，但父以女贵，打那以后，白万松扶摇直上，直做上了大内总管的位子，此后更是权势滔天，做下了无数贪赃枉法之事，朝内朝外树敌无数。但他仗着有女儿撑腰，天大的事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也就大事化小了，因此至今仍是屹立不倒。”
向羽又想起罗贵荣来，想他一个小小县令便敢强抢富商之女做妾，又明目张胆派出手下四处搜刮钱财宝物，害的花阴全县怨声载道，而白万松手下似这罗贵荣一般的爪牙不知还有多少，这白总管在世一日，便不知有多少百姓因他受苦，因此狠狠地道：“迟早有一天要拿下这狗贼，为百姓除害！”
猴和尚一竖大拇指道：“好小子！有志气！”向羽又问道：“大师，您老说了这半天，都是宫里的事，和这六邙山有什么关系？”猴和尚笑骂道：“急什么！和尚刚夸你几句，就耐不住性子了！”说完又慢悠悠喝了口茶，这才说道：“你知这六邙山上主事的是谁？”向羽摇头道：“我要是知道，也不用劳烦大师你了！”猴和尚正色道：“谅你也不知。这六邙山主，便是狐族第一高手，李梦曦的亲舅舅，人称万里红狐王的胡飞胡九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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