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丹房异事
这天一大早，向羽吃完早点，在院子里练了趟拳，活动开筋骨，出了院门，往丹房走去。这青云山庄依山而建，建筑以石材为主，整体风格雄浑大气，气势非凡。这几天他是按向鹏坤的指示，和向若梅一起研究丹道，提高在这方面的修为。
因为试炼新的丹药时常常因把握不好药性致使事故发生，因此丹房建在山庄的僻静处。向羽来到门外，早有人引他入内，过了庭院，穿过一条回廊，来到一座高大的石门前，石门上用朱砂写着一个斗大的“丹”字，比划极为古朴苍劲。他推门进去，穿过一道昏暗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里面约有十几丈高，极为宽阔。头顶上是一个大大的太极图，阴阳双鱼分别发出淡淡的黑白色光芒，随着太极图缓缓转动，整个丹房内光影缓缓变换，别有几分韵味。丹房正当中是一座三丈来高的紫金丹炉，炉中青烟渺渺升起，透出一阵清香。这座主炉周围按八卦方位放置着八座约有一人来高的小型丹炉，除这九座丹炉外，大部分空间都摆放着一排排的架子，里面放置着各种瓶瓶罐罐，是种种炼丹的材料。
向若梅正在指挥几个小厮忙前忙后，见向羽到来，招手将他唤到近前，手掌上托着一枚乌黑的丹药，皱眉道：“这次炼制出的乌金丹解毒功效大减，那批金波旬花果然被人做了手脚。”向羽闻言一愣，开口道：“苏墨所言果然没错！姑姑，老苗这人应该没问题吧？”
向若梅摇头道：“老苗跟随我多年，不会是他。再说，不知不觉间改变金波旬花的药性，这等手段极为高明，绝不是老苗能办得到的。”
向羽听罢，伸手接过乌金丹，一边仔细端详，一边低头苦思。想当初，正是因为这一枚小小的丹药，他才得以结识花氏姐妹、苯波兄弟等人，也由此和黑蟒、银蛟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想至此处，他脑中灵光一现，开口道：“这人用手段改了金波旬花药性，乌金丹便失了解毒的奇效，我最近又多次和天真观结怨，这下手之人，会不会就是那擅长施毒的黑龙使？”
向若梅叹道：“这个极有可能！说到底，天真观就是朝廷派下来制衡咱们向氏的！之前这黑龙使就给咱们添了不少麻烦，我百般尝试，试炼了数十种材料，最终才炼成这乌金丹，除了能固本培元外，主要便是用来化解他用毒的手段。这厮动手倒快，这才没多久就看破了金波旬花的奥秘！”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向羽哪能想到这小小一枚丹药，竟涉及到向氏和天真观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两指拈着一粒乌金丹，看着向若梅沮丧的神情，心下也很是惋惜。当初为这丹药，苯波兄弟甚至不惜打上向家庄，可见此丹解毒效果之佳。若是自此往后丹药失了功效，不但对上黑龙使要落在下风，向氏更是少了一大笔收入，损失不可谓不小。
一念至此，向羽忽然灵机一动，指间发出一丝内气到丹药内部，仔细查探下，似乎能隐隐感受到丹药内的阵阵灵气波动，他急忙又找来一枚完好的乌金丹，同样送入一丝真气，闭上双眼细细比对，忽然察觉这失效的丹药里似乎多了一道异常的灵气波动。他大喜之下，急忙又多送了几分真气进去，欲将这股多余的灵气驱逐，但又不影响其他的灵气。小心翼翼地试了良久，忽然一声欢呼，只见这枚丹药里散发出些微紫气，飘到空气中转眼消散不见。
向若梅又惊又喜，接过这枚处理过的丹药，到一旁试验，果然，这道紫气一除，乌金丹又恢复了驱毒奇效。向若梅高兴的连连拍手，喜笑颜开的道：“好小子！竟然还有这一手！你是如何做到的？”向羽也是心中高兴，他刚才忽然想起自己体内的青气似乎能克制那黑蟒的毒气，因此大胆一试，不料居然奏效。他便和向若梅表说明缘由，向若梅兴奋地直搓手，高兴的道：“这么一来，这批丹药就不用废掉了！真有你的！”
向羽却苦笑道：“姑姑，这批金波旬花数量不小，起码能炼出几百枚乌金丹来，要都让我这么一下一下的来，累也累死我了。”向若梅听完一愣，略一沉吟道：“这个无妨！那黑龙使恐怕也没有你这份本事，能用内气直接改变药性，你且稍候。”
接着她便走到旁边的药架旁，取下六种药物，放在向羽面前道：“既然是加了其他材料后致使金波旬花失效，所用之物就大致有数了。你用方才的方法试试，这几种原料里有没有和那道异常的灵气相似的？”
向羽点点头，又取过一枚失效的丹药用来比对，将这六种材料一一试过，摇了摇头。向若梅也不多话，转身又取过四株草药，向羽试过后还是摇头。向若梅皱了皱眉，想了一想，回身又取过三块石头，放在桌上。向羽试到第二块暗红色石头，发现石内的灵气波动和丹药内的一模一样，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没错，就是它了！”
向若梅见他找出了材料来源，心中也是一松，伸手接过那块石头若有所思地道：“居然是火眼石！看来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了！”扭头对向羽道：“若愚，我要研究这火眼石和金波旬花的药性，你若有兴趣，就留下来看看，要是还有其他事，就先去忙你的吧。”
向羽摇摇头道：“我对炼丹一窍不通，看也看不出名堂来。姑姑，不如你给我几本炼丹的典籍，我回房去慢慢研究。”向若梅点点头道：“也有道理，那你就先自行参悟，有不明白的随时过来问我。”说完到内室里取出一本册子来递给向羽，微笑道：“这是姑姑多年炼丹的心得，内容由浅入深，我所会的尽数都写在书上，你拿去看吧。”
向羽双手接过，只见封皮上写着三个大字：《梅花谱》，心中不由得好笑：“姑姑把这炼丹秘籍取这么一个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养花种草的书。”心里想归想，可不能说出来，当下谢过向若梅，拿着《梅花谱》出了丹房。
刚出丹房，迎面跑来一人，正和向羽撞个满怀。向羽一看，正是向鹏坤派下来服侍他的小童，名叫向培安，因长的瘦小，向羽便开玩笑叫他小猴子。见他如此着急，向羽笑骂道：“你这小猴儿！这么着急，去偷桃子吃么！”向培安也不客气，鼓起了嘴气鼓鼓地道：“孙少爷，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我猴子！老爷叫你去书房见他呢！”
向羽听罢，用手拍了他头顶一下，也不理他抗议之声，哈哈一笑，迈步便走。等进了书房，向鹏坤正在看书。向羽问了声好，落座后，向鹏坤放下书卷，说道：“若愚，炼丹之术学的如何了？”向羽便把方才以内气驱毒的事说了一遍，向鹏坤听罢眼前一亮道：“你这手本事似乎已接近传说中‘以气御物’的境界，难得的很呐！果然是潜力无穷，哈哈！”说完，高兴的用手直捋胡须。
向羽摸摸后脑勺道：“这本事我也是今天才发现，以前从没试过。爷爷，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向鹏坤道：“嗯，也没什么大事，姬武阳那三个孙子现今到了咱们庄上，你抽空去见见他们。唉，当年老姬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谁料他的子孙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说罢，唏嘘不止。
向羽答应一声，又好奇问道：“爷爷，听你这么说，这姬武阳也是个人物啊，他当年做过什么大事么？”
向鹏坤听罢，又是一声叹息，两眼眯缝起来，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中，隔了好一会儿，这才沉声道：“姬武阳，单名一个烈字，乃九清山门下弟子，和武安王秦元并称‘水火二帅’，火灵神通冠绝当世，当年北伐妖族，打得金狼、银狼各部望风而逃。妖族虽败，但未动摇根基，姬烈虽胜，但毕竟兵力不足，故此姬烈采取深耕壁垒、分化瓦解、出奇兵各个击破的策略，以期根除祸患。”
“不料朝中有人担心他功劳过大，在京师散布谣言，说姬烈养寇自重，有叛逆之心，故此朝廷连发七道金牌，催促姬烈速速进兵。他无奈下只得冒险出战，凭着绝世神通，仍是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无奈后援不到，他率孤军深入敌镜，最终弹尽粮绝，死于妖族之手。姬氏从此一蹶不振，再没有昔日的辉煌。”说罢，叹息不止。
“姬武阳战死疆场，其部属皆为之不平，更有激进者打出‘清君侧’的旗号，率军围困京师，要为姬武阳讨个说法，东方丞相和秦元帅费尽周折才将局面稳定下来。圣上无奈下只好采取怀柔手段，大肆封赏其部属，此事才得以平息。但是，祸根也由此伏下，军中许多将领从此对朝廷失去信心，其中便以镇南王李炎为最。”
向羽一呆道：“镇南王？就是阳州的李沐阳么？听说他一向对朝廷不买账，原来是姬武阳旧部，这就难怪了。”
向鹏坤点点头道：“不错，当年李炎正是姬武阳麾下得力大将，一身神通也得了老姬七八分的真传，当年兵困京师，他便是主事者之一。圣上一来为了安抚众将，二来确实心中有愧，所以不惜违背太祖遗训，破例分封外姓王，这才解了京城之围，但君臣间的信任已荡然无存。”
“短短数年间，先是你爹单人独剑大闹禁宫，玄天台上战胜圣上，战败之后，圣上便时常闭关，不理朝政。朝中没了约束，几大势力立告分裂，相互明争暗斗不休，直接导致了姬武阳战死北疆，引发了北伐诸将兵困京师之举。自京师兵变后，朝廷威望大减，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已是处处暗流汹涌，大乾再不复昔日荣光。说起来，这二十年来朝野内外局势动荡不平，林、白二贼一面要和东方丞相明争暗斗，一面还要扩张自身势力，无暇他顾，若非如此，只怕我向氏早被其所灭了！”
向羽听罢，叹一口气道：“唉！想不到姬武阳前辈英雄盖世，死后子孙竟然落到如此下场，自保都如此困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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