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吃与不吃
狐十一是在一片颠簸中给颠醒的，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到有水呛进自己的鼻子里，顿时全身戒备地醒过来了。
“哟，小宝贝儿，你醒了？”面前是个邋里邋遢的小道姑，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灰扑扑的道服，乱糟糟的发髻，那竹簪子压根都没插到发髻上，脸也没洗干净，浑身上下，也就那双眼睛还能看。
狐十一刚要说话，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不太对，怎么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个小道姑都看起来那么高那么大呢？而且为什么他会在澡盆里？
接着，他发现水里的飘着白毛，视线里，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爪子在隔空挠着……挠着……挠……
呃……
这个白白的小爪子是我的吗？是我的吗？真的是我的吗？！
狐十一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被天雷给劈了……
天雷？对了，是天雷！自己被渡劫的天雷击中了，按理说他现在活着，说明渡劫成功，只是暂时被打回了幼狐的形态。
没关系，幼狐就幼狐，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边狐十一还在沉思着，而另一边，祁孤月已经拎着沉思中的小狐崽子从上到下洗了个干干净净。
“板蓝根！”祁孤月朝门口招呼道，接着一只秃毛的黑狗从外面窜进来，嘴里叼着一条汗巾。
狐十一看了看那只秃毛黑狗，心里却在想：板蓝根是什么鬼？
祁孤月把汗巾覆在小白狐的身上，细细地擦着它身上的毛，轻柔又贴心，享受地哼着小调。
狐十一也很享受，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擦过毛，还是狐狸的时候没人管他，修成人形之后就更没人管他了，被人这么细心地照顾还是第一次，于是舒服地眯起眼睛。
但还没等舒服完，就感觉自己被整个翻过来，肚皮朝上。
祁孤月照常擦着它的肚皮，小狐狸则翻腾起来，但是毕竟太小了，瞬间就被她镇压了。
不过擦着擦着，祁孤月感觉不太对劲，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盯着刚才擦到的，肚皮下方的某个部位看了几眼，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怎么是只公的啊……”
……
狐十一此刻，非常想死……
洗过了澡之后，祁孤月去外面把澡盆里的水倒掉了，再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小奶狐像个雪团子一样窝在墙角，霎时间，她觉得整个心都要融化了。
话说之前在沅州张家大宅那晚，她就隐约闻到一股不太一样的气息，只不过感觉有些距离，她也只当是路过的什么东西。
但是直到第二日天雷烧过之后，那种气息依旧还残留着，她就知道肯定有什么被埋在废墟底下。
所以她特地等师兄师弟们都走了，才悄悄折回去寻宝，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挖出个宝来，尤其是那一身光滑水亮的皮毛……
狐十一缩在墙角，相当抑郁，活了这么久，居然被人看光了，嗯，看光了还没什么，重点是还被顺便摸光了，真是颜面无存。
他从小就被教导着要修正道，所以从不曾害过人，但他现在突然觉得，吃个人也没什么不行的，尤其是吃个小道姑什么的……
祁孤月把他从地上抱起来，顺着它的皮毛，陶醉地摸了又摸，这手感太棒了！
狐十一还在纠结着，是继续之前的修行修正道，还是遵从本心，把这个小道姑给干掉，以解心头之恨。
祁孤月摸摸它的头，“看你一身白白的，得给你想个好听的名字……白……白……有了！从今天起，你就叫白蔹。”
白莲？白莲花的白莲？
狐十一一阵鄙夷，既然知道他是公的，还取这种名字……
等一下，他突然想到门口那只名为“板蓝根”的秃毛狗，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蔹，俗称也叫山地瓜，你以后大名叫白蔹，小名就叫山地瓜好了~”祁孤月补充道。
狐十一霎时间抽搐了一下，新仇加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然后悲愤地一口咬在祁孤月的手腕上。
去你老婆婆的山地瓜！！！
虽说名字什么的他不甚在意，“狐十一”这么土的名字他也用了几百年，但是山地瓜是个什么鬼！！！
他犹不解气地打算再咬一口，但突然间感受到一股澄澈又温和的灵力缓缓进入自己的体内。
他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好像从里到外都被一团祥和包裹住了，纯净而温柔，带着一种飘然的上瘾的感觉。
后来他才意识到，这股灵力的源头就是这个小道姑的血，正当他意犹未尽，准备再舔一下时，祁孤月突然把手抽出来了，另一只手直接把他拎起来，放到地上。
“怎么还咬人呢？这可不好，师父说我不能随便受伤的……”说完，祁孤月就到里屋里去找药敷伤口了。
狐十一被冷落在地上，仍在回味着刚才的味道。难怪说不能随便受伤呢，这要是让其他的妖怪发现了，那还不得给生吞活剥了。
狐十一觉得这是老天给的缘分，他刚刚经过天劫，灵力损失大半，接着就让他被这个满身都是灵力的小道姑给捡回来了，这明摆着就是给他准备的伙食啊！
不过再一想，自己修了那么多年的正道，若就这么放弃，也着实可惜，好不容易都渡劫成功了……
“山地瓜，过来。”已然包扎好的祁孤月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招呼道。
狐十一瞬间就做出决定了，正道是什么鬼，果然吃才是王道！
自打下了这个决心，狐十一觉得浑身轻松，一门心思就等着天黑，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下嘴。
面对突然变乖了的小白狐，祁孤月也很高兴，特意单独炒了一盘鸡蛋，一口一口地喂它，看着那小小的一团毛绒绒的，乖乖地吃着炒鸡蛋，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小宝贝儿，快长呀，长得再快一点儿就好了~”
狐十一一边吃着炒鸡蛋，一边在心里冷笑，呵呵，不用等我长大，你就会被我先吃掉了。
这一顿饭，双方都吃得无比满足。
终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祁孤月果不其然地抱着新宠上床了。
和年轻的姑娘贴这么近，狐十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一想到一会儿就能下嘴开饭了，顿时祁孤月在他眼中的形象就由一个女孩，变成一盘烧鸡。
兴许是白天累了，祁孤月睡得很快，一会儿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狐十一终于寻到机会，从她怀中滚出来，爬到她的颈侧。
女孩的脸虽然脏兮兮的，但是脖子很干净，白白的，软软的，暖乎乎的，带着年轻的搏动，回想到白天尝到的美妙滋味，狐十一狠狠心，张开嘴。
“你终于露出牙了？”
祁孤月骤然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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