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黑狗
睡到半夜的时候，祁孤月有点儿睡不踏实了，翻来覆去折腾，总觉得屋里有股怪味。
接着，就听见窗户吱呀一声，好像被打开的声音，那股怪味就更重了。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下一刻，就传来一声闷哼，然后就是一阵陌生的声音凄惨地响起。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祁孤月顿时也躺不住了，翻身下床，点上灯，就看见狐十一已经化回了人形，脚下还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仔细看去，好像是只脏兮兮的黑狗。
祁孤月凑过去，刚要开口，只觉得一股恶臭飘到鼻子里，不是邪恶妖气的臭，是一种更寻常的搜饭泔水味。
“呕……”祁孤月立刻后退了数步，恶心地干呕着，原本晚饭就吃太多了，肚子不舒服，现在一闻这味道更是要命。
其实狐十一也闻到了，但是他还能忍。
那黑狗被狐十一踩着，不敢挣扎，惨兮兮地道：“我没有恶意，我有话想跟大仙说。”
狐十一直接一脚把他踢出窗外，“先去洗澡！洗干净了再回来说。”
那黑狗愣了愣，不明所以，但还是听狐十一的，找地方洗澡去了。
祁孤月仍然面有菜色，拍着胸口干呕，狐十一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把窗子开得更大一些。
“叩叩。”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张氏关切的声音就传来，“大师？”
狐十一过去开门，之见张氏披着件外褂，拿着烛台，一脸担忧的表情，“我刚刚听到你们这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一定是刚才那只黑狗嗓门太大了。
看到祁孤月正坐在桌旁，拍着胸口干呕，张氏更加担忧了，“大师没事吧？”
“没事的。”狐十一淡淡地回答，挡在门口，防止张夫人再往前走闻到黑狗留下的搜饭味儿，“就是突然身体不太舒服。”
张氏担心地又看了一会儿，突然间表情一变，仿佛想通了什么，反而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对不住，是我们打扰了您才对。”狐十一也客套着。
终于送走了张氏，祁孤月那边情况也好转了些。
没多久，那只黑狗就回来了，身上湿漉漉的，眼里也啪嗒啪嗒淌着泪，看着甚是可怜，一见到狐十一就趴下狂磕头。
“求大仙救人性命啊！”
祁孤月愣了一下，“找你的？”
狐十一也有些意外，“什么救人性命？”
“救救春香院的小姐姐们吧！”
狐十一和祁孤月都是一头雾水，但是随着那黑狗后来声泪俱下，颠三倒四的描述后，也大概地理清了事情的前后。
这黑狗是只流浪狗，有一次饿得快死了的时候，一个姑娘心肠好，喂了它一个包子，这才又活下来，它一直念着这份恩情，后来它听说这个姑娘是春香院的，所以每次看到那个姑娘出来，都会悄悄地跟在后面保护她。
可近一段时间，它再也没见过这个姑娘，而且还感觉到春香院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它力量弱小，而且也很难进到春香院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它偶然看到狐十一在街上用狐火教训那两个地痞流氓，知道他法力高强，所以就过来求助。
狐十一对行侠仗义没什么兴趣，况且这黑狗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他并不很想插手这件事。
正当他要拒绝的时候，祁孤月抢先开口了，“今天已经很晚了，这件事容我们商量一下再作答复。”
虽然对方没直接应下，但既然说考虑，那就代表有门儿，于是黑狗连连磕了几个头，然后才离开。
“你该不会是想答应它吧？”狐十一斜着眼睛看她，“这件事真假尚且不论，你不是还要去星宿府吗？”
“反正时间还充裕，看那黑狗说得那么可怜，不像是假的。”祁孤月打了个呵欠，回到床上继续睡。
狐十一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想起板蓝根了？”
板蓝根是祁孤月养的一只秃毛黑狗，两年前寿终正寝，老死了。那只狗天生没有灵根，而且被祁孤月收养的时候，就已经老迈了，正因为跟在她的身边，才又多活了数年，但也仍然挡不住寿命的枯竭。
板蓝根死的时候，祁孤月没哭，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自那之后，每次看到狗，尤其是黑狗，她都会多看几眼。
有时候狐十一也觉得可惜，板蓝根没有灵根，注定不能像他一样修炼成妖，若是它能早些碰到祁孤月，或许也能借着她的灵气修成自己的灵根，不过它现在既然已经死了，那这些假设也就都没有意义了。
“好吧，你说怎么就……”狐十一没说完，就发现祁孤月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于是叹了口气，帮她盖上薄被，然后化为狐形，睡在床边。
第二天一早，祁孤月他们出门的时候，张氏已经准备开摊儿了。
“两位昨晚睡得如何？”张氏笑着问。
“挺好的……挺好的……”祁孤月干笑着回答，如果没有那只黑狗半夜来搅和一顿的话，睡得确实还是不错的……
张氏笑容更盛，“来碗馄饨吃吧，大师您现在可是特殊时期，一定得吃得好才行~”
特殊时期？
什么特殊时期？祁孤月脑袋发懵，而张氏此时也笑着，回头下馄饨去了。
“特殊时期是指什么？”祁孤月自己想不通，问狐十一。
狐十一也没睡好，直打呵欠，“我怎么知道……”
很快，两碗馄饨就端上桌了，汤色清澈，上面飘着绿色的葱花，袅袅的热气飘散着，一看就分外有食欲的感觉。
“大师你要加醋还是加辣子？”张氏突然问道。
“啊？”祁孤月平常都是吃原味，什么都不加的，但是看到张氏一脸殷切的样子，顿时考虑，在这里加醋还是加辣子会不会有什么讲头……
“醋？还是辣子？”张氏又问了一遍。
祁孤月拿不准，如果说什么都不加会不会不好……算了，还是随便说一个好了。
“那就……醋……”
张氏顿时喜笑颜开，“加醋好啊！加醋好！”说完就回头取了醋瓶，在她的碗里点了几滴醋，“醋瓶儿我给您搁这儿了，要是觉得还不够酸的话，可以自己再加~”
祁孤月接过碗，陪笑道：“好……”
张氏刚走，祁孤月就问狐十一，“果然是应该加醋啊……话说沅州这边有这风俗吗？吃馄饨要加醋的……”
“没听说。”狐十一尝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但还是那句话，和祁孤月做的比起来，还是有差距。
祁孤月尝了尝自己碗里的馄饨，果然味道鲜美，但她还是比较想吃原味的，于是直接从狐十一的碗里捞一个。
对于某人的抢饭行为，狐十一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就随她去了。
“果然还是原味的好吃！”比较了之后，祁孤月下结论，“对了，她怎么都不问你加什么？难道这边的风俗是问女不问男……”
看祁孤月一边说着话，一边一勺一勺地从他碗里往外捞馄饨，狐十一叹了口气，直接把两个碗掉了个儿，白了她一眼。
得偿所愿的祁孤月笑着，吃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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