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春梦
一瞬间，祁孤月觉得不能呼吸了，就好像突然有一支箭射进自己的心脏。虽然方才见到赫连齐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是那时她还能插科打诨地说着话，可是现在，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狐十一仅仅只是对她说了一句话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诶？！
感觉到祁孤月沉默了好久，狐十一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到祁孤月像一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
“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祁孤月就拔腿飞奔，离开会场了，还没等他招呼出声，那边人已经跑没影了。
狐十一懵逼，这突然之间闹的是哪一出？
青姬原本是一直盯着祁孤月的，但是喝了一杯酒下肚，再看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顿时神色慌乱，急匆匆地冲过去，质问狐十一道：“她人呢？！”
“刚刚跑出去了。”狐十一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青姬眼神凶恶“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狐十一觉得万分冤枉，“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话到嘴边，狐十一却突然卡住了，像是反应过什么来，错愕地捂着嘴，别开脸。
“啧！”青姬不爽地皱了下眉，没再继续逼问，而是转头追了出去。
狐十一徒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捂着嘴的姿势，脸色却在慢慢地变成绯红色，眼神慌乱动摇，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脸完全埋进手掌里。
麻烦啊……
真是……麻烦啊……
恍惚间，好像来到一片树林，四处浓雾弥漫，狐十一在雾中摸索着，思维还不太清晰。
这里是哪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雾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吸声，急促的，由远及近，由最开始的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
有什么人在靠近，狐十一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警觉起来，但是思维却像是生了锈一样，怎么也运转不动。
呼吸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近在咫尺，而下一瞬，一个冒失的人影冲进他的怀里。
“狐……十一？”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狐十一迟钝的思维终于重新运作了。
这是那一日在沅州春香院后山陷入迷雾时的场景。
那现在……原来是梦吗……
怀里的祁孤月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那边有妖怪追我……”
现在的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妖怪制造出的幻觉，但是事到如今，为什么他会梦到这个场景呢？
怀里的人似乎是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有些着急，又重复了一遍，“有妖怪在追我啊，狐十一……”
狐十一怔怔地看着她，回想着之前的情况，当时是怎样的呢？在她问出第二遍的时候，他就识穿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因为那妖怪化成了祁孤月的样貌，所以他不自觉地手下留了情，结果放跑了对方。
而现在……
失神之际，他突然意识到对方的胳膊已经搂过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的耳边低声喃喃：“怎么不说话呢~”
一瞬间，狐十一周身僵硬了一下，立刻涨红了脸，手上用力想要推开她，但是推了两下，竟然没推开。
“你是想要推开我吗？”怀里的祁孤月意味深长地反问他，软软绵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你确定？”
狐十一的动作瞬间凝滞住了，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
“呵呵……”怀里的人轻笑道，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因为……你是喜欢我的吧~”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和之前在沅州经历的完全不一样！
“其实你知道的吧？”怀里的人攀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暧昧地在他的唇上摩挲，“这里是梦啊~是你的梦……”
狐十一身形僵硬地一动也不敢动，有些慌乱地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媚眼如丝地缓缓靠近自己。
“所以啊……”那个人拉下他的头，将自己的脸庞慢慢靠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或者，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怎，怎么做？
狐十一神经质地看着对方靠得越来越近的脸庞，红润的嘴唇就在眼前，顿时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自燃起来。
我……
我要你……
霎时间，狐十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星宿府的厢房的屋顶。
梦……
果然是梦……真的是梦……
狐十一觉得浑身既僵硬又燥热，在梦里的时候还没有感觉那么明显，而现在醒过来之后，一想起梦中的场景，有种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虽然梦里面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这本质上，还是个春梦吧……
他居然会做春梦！
狐十一崩溃地甩甩头，越发觉得屋子里待不下去了，索性下了床，走出房间，去院子里透透气。
被夜风吹了吹，狐十一觉得发热的脑袋慢慢冷却下来了，于是坐在凉亭里，回想着晚宴的事。
会做这样的梦，大概也是因为晚宴上，他对她说了那句话了吧……
在给她玉签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多想，而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个事实而已。
不能否认沈珣也是个美人，而且从客观上来讲，也确实容貌甚于祁孤月，但是在他眼里，沈珣美则美矣，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祁孤月不同，就算是她与沈珣站到一起，自己的目光也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在他的眼里，她比沈珣，甚至是其他的女子都更吸引他。
那一句“我觉得你比沈珣好看”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但现在想想，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表白心迹，而她，听到这句话后就落荒而逃了，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讨厌他吗？
应该不会吧，以她那种不会虚与委蛇的性格，真要是讨厌，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讲的。
那她跑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是她？
道姑身份，仪态糟糕，又懒又馋，神经大条，为什么却独独看上她呢？
莫不是自己修炼修傻了，把眼光也修跑偏了？话说现在开始纠正还来得及吗……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了祁孤月的气息，怔了一下，然后又摇摇头。
不不不，做梦都做出后遗症了，这太可怕了！
“狐十一。”
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狐十一依旧固执地认为自己做梦还没醒，纯属错觉。
直到祁孤月真真切切出现在他的眼前，有点儿带着小脾气地问他：“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不答应呢？”
狐十一懵了半晌，直接抬手掐了一把祁孤月的脸。
顿时，对方的脸变得扭曲了，只是碍于此时此景，她没把“疼”喊出来，毕竟现在是大半夜，而且是男弟子所居住的东厢房。
“原来不是梦啊……”狐十一喃喃，然后反应过来，“这个时间，你来东厢干什么？”
“来找你。”祁孤月揉了揉脸，干脆地回答，“你的妖气实在是太弱了，我一路闻过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过大半夜的，你怎么坐在凉亭里呢？”
狐十一当然不会把自己做春梦梦到她的事情说出来，于是直接把话题岔开，“你来找我做什么？”
“哦，”祁孤月从腰间取出一件事物，递给他，“这个给你。”
狐十一接过来，发现是一个竹片，长约半尺，宽约两寸，带着竹子特有的翠绿色泽，边缘虽然经过打磨，但还是有些涩手，像是紧赶工赶出来的物件。
“这是什么？”狐十一不明所以，大半夜的来找他，就是为了给他这么个东西？
祁孤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玉签已经没有了，但是我用竹子做了一个类似的，我手工活不好，不过也真是尽力了，总之……我觉得你比赫连齐好看！”
这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但是狐十一却是听懂了，直接怔在当场。
祁孤月依旧絮絮叨叨地解释道：“我绝不是因为你把签给我，然后我就出于礼尚往来地再还你一个，而是我真的觉得你比……那谁好看。说实话，这个什么评美的，我最开始以为只能投给女孩子呢，所以一门心思地光想着珣师姐，但是看到赫连齐之后才知道，原来男的也可以投，所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你……那个赫连齐美是美，但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共鸣，就像看一副漂亮的画一样，但是你嘛……感觉就不一样了……”
祁孤月吧啦吧啦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狐十一从刚才开始就只是愣在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怎么了？”
狐十一低着头，似乎低声嘟哝了一句“完了”。
祁孤月莫名其妙，“什么完了？”
“我完了……”狐十一失神似的喃喃，“我可能一辈子都纠正不过来了……”
祁孤月：？
看到狐十一反常的样子，祁孤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不过现在东西已经给了他，目的达成了，她可以安心地回去睡觉了。
“那什么，你继续纠结吧，我先回去睡觉了……”从晚宴出来到现在，一直在做手工，这会儿她迫切地需要补个觉。
可是她刚一转身，就感觉到手腕被人从后面猛地抓住，一回头，便看到狐十一的眼睛。
“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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