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试探
说谎？
倘若是师叔们说这话不奇怪，但是同样身为妖的狐十一说出这话，祁孤月就有点儿意外了。
“你说她说谎是什么意思？”祁孤月也压低声音，毕竟这么多人都跟着她出来，万一真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她有点问题。”
“那根据呢？”
“没有。”狐十一回答得倒是干脆，“就是直觉。”
祁孤月沉默了，根据她以往的经历，狐十一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她又实在也看不出来乌兰到底有什么问题。
“有了！”祁孤月突然心生一计，“你用狐惑之术试她一试，诱她讲出实话不就行了？”
狐十一的脸顿时就黑下来，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我不！”
“为什么不？”祁孤月越想越觉得这条计策靠谱，可以不用动武动粗就能了解真相，狐惑之术就该用在这种时候啊。
狐十一咬牙切齿，“为什么我要去诱别的女人？”
“……”祁孤月突然有点儿明白狐十一到底别扭在哪儿了，一时之间也不说话了。
但事情总归还要想办法解决的。
这时，袁旭日过来，看两人表情都不太好，于是拿着卷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狐十一原本就对袁旭日有戒心，不太想把事情告诉他，但是奈何祁孤月嘴快，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了。
袁旭日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回复道：这么说来，我这里倒是有一瓶药剂能派上用场。
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药瓶，解释：这是吐真剂，人一旦服下，就只能说真话，无法作假，只要一滴就可以保持半个时辰的药效。
狐十一和祁孤月眼睛都瞪圆了，一脸惊讶状。
“袁袁，你居然有这么逆天的东西！”祁孤月忍不住又想去翻他的袖子，“你袖子里是乾坤袋吗？怎么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有？赶紧让我翻翻还有什么……”
狐十一立刻揪住某人的衣领，把她拎回来。
袁旭日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有些腼腆地回道：在下武力不突出，唯独喜欢钻研点小玩意儿……
狐十一终于明白为什么袁旭日不胜武力却在很多门派中享有礼遇的原因了。物以稀为贵，而人也一样，对那些门派而言，江湖上武力高的人有千千万，但会做法器的人却寥寥可数，而既会做法器又会炼丹炼药的人就更少了，所以他们得罪不起袁旭日。
祁孤月接过那小瓶药剂，藏入腰间，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乌兰身边。
得想个办法让她喝下这个药啊……
“怎么了？”乌兰看祁孤月回来，愁眉不展。
“没没……”祁孤月本就心虚，让乌兰这么一问，更结结巴巴了。
狐十一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一到这种时候就犯怂，算了，还是他上吧。
“我们赶路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如先原地休整一下，喝点水。”狐十一走过来道。
乌兰愣了一下，很爽快地点点头，“也好。”
狐十一的眼睛顿时眯了下，乌兰的这番反应反而让他更加生疑了。若是置换立场，祁孤月现在身陷妖阵，生死未卜，他早就心急如焚，恨不得飞过去了，一刻也不敢耽误，还哪有什么心思休息喝水。
看来这个乌兰确实有问题。
祁孤月也不知道狐十一突然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当着乌兰的面，又不方便问，而这时，狐十一也正好朝她走来，温和地道：“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帮你们取水。”说完，凑近过来，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
有人眼尖，看到这一幕，登时，又有人开始起哄了。
在旁人眼里，这举动好像情人间的亲昵，但是祁孤月清楚，刚才的那一瞬间，狐十一其实是把她藏在腰间的药瓶给摸走了。
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想由他来下手吗？
“那俩人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不远处，沈珣黑着一张脸，很是不爽地“啧”了一声。
袁旭日拿着卷轴，屁颠屁颠地过来问道：沈姑娘喝水吗？在下去取。
沈珣的表情立刻阴转晴了，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那就有劳了……”
袁旭日立刻受宠若惊地点点头，然后去追同去取水的狐十一了。
看着祁孤月仍若有所思地望着狐十一离开的背景，乌兰笑了笑，“你们感情真好，竟是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也不是……”祁孤月干笑道，其实她现在只是在忐忑，就狐十一那个耿直的性子，给人下药这种事应该是第一次干吧，会不会到时候露出马脚啊……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乌兰似乎是对他们很感兴趣。
祁孤月以为是问他们认识了多久，于是回答：“五年多了吧。”
“你们这样，师门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吧，”乌兰想起她当众表白意中人，甚至割袍与师门决裂，“今后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当然还是回去啊。”祁孤月回答得很是坦然。
“但你不是和师门决裂了吗？”
“谁说我和师门决裂了？道袍可以割裂，但是心中的羁绊是没那么容易割裂的。就算是师门驱逐了我，只要我还心念师门，我就还是天权的人。想必慕师兄也是一样的，虽然他在师门和你之间选择了你，但也不代表他完全背弃了师门。再说了，伴侣和师门只能选其一，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就算是两者都选也不冲突啊~”
乌兰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那个，我不是说慕师兄不重视你。”祁孤月看到对方脸色不对，赶紧慌慌张张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慕师兄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
“我明白。”乌兰笑着打断她，“我当然知道，如果他是那种一转头就把养育他多年的师门忘干净的人，那他也不是我所爱的夫君了。”
让乌兰这么一说，反倒祁孤月有些怅然了
这样善解人意又识大体的女子，她真的不想去怀疑，一想到自己竟然还要下药来试探，她就觉得自己心虚。
这时，狐十一他们已经取水回来了，看到乌兰和祁孤月正坐在一起，眼睛眯了一下。
“久等了。”狐十一走过来，把自己的水囊递给祁孤月，“你用我的喝吧，把你的让给乌兰姑娘用。”
祁孤月内心还在纠结着，懵懵地接过狐十一的水囊。
“多谢公子。”乌兰不疑有他，从狐十一手上接过祁孤月的水囊，打开盖子。
“等等！”眼看乌兰就要喝了，祁孤月却突然制止了一声。
乌兰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有什么问题吗？”
“没……”祁孤月喊完了，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讷讷地摆摆手。
狐十一生怕祁孤月又犯病，横生枝节，于是从她手里把水囊又抢回来，直接帮她把盖子打开，“你不是说渴吗？赶紧喝！”
谁说我渴的？
祁孤月腹诽，但是看狐十一眼神凶恶，那架势就差把水囊硬塞到嘴里生灌了，祁孤月只能暂时向恶势力低头。
然而看乌兰毫不怀疑地举起手囊，正要喝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
“别喝！”
祁孤月喊出声来时，狐十一就知道试探的计划要泡汤了，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长长一叹气。
乌兰的动作卡在半途，祁孤月接连两次制止，她也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了，这口水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了。
“实话说吧，乌兰姑娘，”祁孤月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这水里被我们下了药。”
乌兰眼神一滞，事到如今，她并不意外这水有问题，她只是意外祁孤月竟然这么直接地坦白了。
“我们觉得你可能有事情瞒着我们，所以想要下药试探你。但是我刚才后悔了，觉得既然你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求我们就慕师兄，说明你对他是真心的，只要这份心意是真的，就够了。”祁孤月只觉得万分羞愧，这会儿说出来，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
乌兰目光沉沉，不说话，祁孤月只当她在生气，也对，这种情况下，换谁谁都得生气。
“你们猜得对。”
乌兰叹了口气，轻轻地开口，“我的确骗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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