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回
国公府里。
袁春晓洗了一盘水果走进太妃寝殿中，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娘娘累了吧，奴婢为您洗了盘果子。”说着，将盘子放到炕桌上。
“嗯。”德太妃淡淡应一声，端起热茶，放到嘴边吹了吹，押了一口。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怎么比以往勤快了些。
一旁的高嬷嬷从盘中拿起苹果，准备为太妃削果皮，袁春晓却将苹果从她手中夺过，笑晏晏道：“哎，高嬷嬷您歇着，还是奴婢来吧。”
手中的苹果突然被抢走，高嬷嬷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心里却道：这小妮子常日里就看着贼精贼精的，近来有些过于献殷勤，怕是心里盘算了什么主意。
德太妃忽地想起了什么，看向高嬷嬷道：“高嬷嬷，你去柜中将我没有做完的那件衣裳拿过来。”
高嬷嬷应了一声，忙去将衣裳取了过来。
德太妃将衣服摊开，取出针线绣了起来。
袁春晓削好苹果，切成几块，放到盘中，对太妃手中的衣裳仔细端详了一会，道：“娘娘好绣工呀，瞧着这针脚细致的，京城里最好的绣娘怕是都比不上娘娘呢。”
高嬷嬷也道：“那可不，穿上娘娘绣的衣裳，那才叫福气呢。”
德太妃听着一笑。
袁春晓目光闪烁起来，飘忽不定，“娘娘，奴婢有一事要同您禀报。”
“说吧。”德太妃仔细绣着袖口处的云纹，没有抬头。
“小王爷刚回京，他那院子临时派的女使仆从也不尽心。偷懒耍滑的，奴婢抓着好几次了，要不换一些？”
德太妃瞧了她一眼，笑道：“你这鬼丫头，想的倒是周到，去安排吧。”
“遵命。”袁春晓暗自窃喜，行了告退礼，迫不及待地走了。
等袁春晓走远，高嬷嬷忍不住小声对太妃道：“老奴看这丫头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接下来的话也没明着说，而是在心里道：这妮子明显直奔着小王爷来的，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多天衣无缝，我说怎么突然这么殷勤。
德太妃停下手里的针线活，目光清淡，慢慢道：“即便真如你所说，本宫也管不得她的想法，只要不过分，那容着她吧。”
话音刚落，赵景奕神采奕奕地走进殿中来，衣袂也随之飘飞。
主仆二人齐齐看向他。
赵景奕换了一套较为普通的装束，走到榻前，行了一礼，道：“母亲，下人来报说儿臣以前的伴读张继城来寻过儿臣，儿臣想去府上拜会他。”
德太妃点头道：“去吧。”
赵景奕直起身，注意到母亲绣的衣裳，便好奇地问道：“母亲这是做什么？为何不去交给尚衣库做？”
德太妃抬头看着他，说：“年关将近，给八郎你做件衣裳。”
她招呼道：“八郎过来一下。”说着举起手中衣裳，喃喃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这衣服做得合不合身。”
赵景奕走上前，接了过来，直接就套了进去。
太妃看着摆摆手说：“还是做得大了。”
这衣服比他身上原本穿的衣服还要宽一圈，宽松的样子莫名显得有些滑稽，赵景奕便打趣道：“母亲觉得儿臣这么胖？”
德太妃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什么般，目光躲向别处，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忧伤与难过。
赵景奕看母亲突然变得这副伤心模样心生奇怪，却瞥见母亲眼眶有些泛红。
他的心猛然一沉，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手足无措地站于原地。
德太妃道：“想起你小小年纪在外面受的苦，心中不忍罢了。”
赵景奕道：“儿臣不怕苦，这几年在外结交志同道合之人，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德太妃伸出手来，道：“衣裳给我吧，偷懒这几年绣工也是退步了，再改改就好，八郎不是要出去吗，快些去吧。”
赵景奕迟疑了一下，将这宽松的衣裳脱了下来，递给母亲。
随后行礼告退了。
*
另一边，袁春晓到偏院将一众宫女太监唤来。
她站在台阶上，清了清嗓，扬声道：“太妃娘娘命我挑选几个日后伺候小王爷的，一会儿，我挑出来的，在一旁站作一排随我去见娘娘。”
话一出口，宫女太监们便开始议论起来。
“安静！安静！”袁春晓大声斥道，说完背着手迈着小方步在人堆里晃了几圈。
目光在一众宫女脸上扫过，眼神里像是带着尖刺，她一边挑选一边想：宫女呢，有点姿色的不能要，年龄和小王爷差不多的不能要，不勤快的也不能要。
最后，她果然千挑百选出许多又丑又老的宫女来，命她们在一旁站作一排，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她叉着腰，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选出几个小太监出来在队伍的末端，随后便带着这道“风景线”浩浩荡荡地见太妃娘娘去了。
刚到后殿，见另一边有宦官也带了一拨宫女仆子来立于殿前。
人家宦官领的人和袁春晓“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年龄差大的简直不是一辈的。
袁春晓愤愤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冷哼一声，心道：太妃果然糊弄我，自己都为小王爷选好了人，还要差我去费力气。
想到这里，袁春晓倍感委屈，气势汹汹对那宦官道：“可是娘娘命你来的？”
宦官看着她摇摇头，“官家赏赐给你们国公爷的,有何赐教？”
袁春晓一听原来是官家派来的，浑身气焰顿时被浇得连余烬不剩，低眉顺眼道：“不敢不敢。”
其实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无奈这些人都是官家赏赐的，即使她现在有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也得憋着。
这才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真是枉费她这些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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