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鬼界司者小可怜（9）
如果心里抗压能力可以考证的话，慕子言绝对是宗师级别。
不然怎么在师傅师姐和鬼魂欺压下，茁壮成长，越长越高，越长越高，都快赶上姚明了。
可是，慕子言现在却感觉，自己的心被抓出来要捏爆一样。
打个比方，这就好像是新闻里有人中一千万了，你会感叹一句。
厉害。
如果中彩票的是你的邻居，你会羡慕一阵。
要是我多好。
如果你邻居和你不对盘，欺负了你十几年，你会骂一句。
苍天无眼。
最关键是，如果你自己是一个彩票迷，屋里除了彩票还是彩票，自己还是一个穷的一批的人，你可能恨不得拿平底锅把邻居砸死。
今晚吃鸡，大吉大利。
再如果，你在开奖前知道了可能会中奖的号。
满怀欣喜。
满怀期待。
惴惴不安。
守着手机等开奖。
结果告诉你，不是你。
可能切腹自尽，都指日可待。
在同龄人还在玩泥巴的时候，慕子言就脱离了低级游戏，在研究鬼怪。
他一直有一个英雄梦想，并且为之而努力。
希望有一天自己从天而降，大义凌然，力挽狂澜。
再然后，他遇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前师傅。
他说，我可以帮你。
所以慕子言还是小小的一只的时候，就无怨无悔的跟着一个年轻的道长跑了。
在一群玩泥巴的小屁孩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惊才艳艳，注定是要做英雄拯救世界的人，注定是要魅力四射放光芒的人。
可是，人生如戏，到了师门发现了。
在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一样，每个人都“惊才艳艳”，大部分还比自己牛逼。
这就像是个乡里学校的年级第一到了衡水中学。
你觉得你很厉害，没错，你确实厉害。
但在这里认识的每个人都是厉害起步，上无封顶。
以前，慕子言深信自己是宇宙中心，现在怀疑自己在不在太阳系。
好在小慕子言受打击早，没有出现自己功成名就了，再发现宇宙不是围着自己转。
等到那时，再从云颠跌落泥潭，就不是摔你两下子那么简单。
坑打击能力加一的慕子言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
曾经吹的牛逼成为慕子言的动力。
但是，人生如戏，却往往比戏还精彩，慕子言在天份上，也开始落后其他人一大截。
你努力，没用。
别人轻轻松松，一遍过。
完了再回来“安慰”你一下。
在你还有余温的尸体上载歌载舞。
慕子言学着淡然，学着道家师祖超然度外，不关己世，不负己心，慢慢染上了清冷的气质。
师姐的欺负。
师傅的失望。
同行的嘲笑。
希望的破碎。
连小鬼都会时不时去作弄他。
要不是慕子言三观正，早就报复社会了。
修道虐我千百遍，我带修道如初恋。
慕子言没想过不干这行了，当你为了一个目标奋斗十几年，一点成绩没有，然后挥挥衣袖退出去，你是不甘心的。
所以苏酒是慕子言的贵人。
就算无关看相测字这种玄妙的东西，慕子言也有一种强烈的第六感。
连师傅都那样恭敬对待，甚至关键时刻把自己都扔了，苏酒在慕子言的心里可以和他的启蒙恩师放在一样的水平。
苏酒甚至还带自己出去历练。
不是从前在师傅后边充当苦力，完事喊句师傅666，再被师姐踩一脚，而是自己走到了前边，表示自己拥有了提刀面对恶龙的机会。
所以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慕子言，还是没有决绝的拒绝。
兴奋虽然小，但是初心不改，希望还是有的。
可是，
想象中的，从天而降，大义凌然，力挽狂澜，
都没有。
只有，师姐厉害，师姐牛逼，师姐666。
“大傻子，你发什么呆啊，像你刚才那样，就继续砸他啊！”
不知道师弟内心戏的小美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闲庭却步。
笑话，美人舞剑当然要讲究姿态，讲究优雅。
能和蹲角落里那个大傻子一样？
“好。”
慕子言想幽怨的看了一眼天，结果只看见黑气残绕的天花板。
符纸有限，慕子言后期越砸越准。
“啊啊啊……”黑气怒。
小美人是主攻，一把利剑出，舞的优美恣意。
慕子言还是一个背景板，但这次是一个会动的背景板，一个一个小纸团，砸的黑气猝不及防。
黑气节节退散，不断闪躲，阳光和黑暗的纠缠，寸土必争。
轰的一声，黑气爆炸，肆意飘动。
感觉像一个水杯里滴了一大滴墨水。
可惜墨水有点臭，破坏美感。
“它跑了。”
劫后余生，小美人累虚脱了，靠在墙上休息。
苏酒从头到尾，作壁上观，毕竟。
她管阴魂，不管妖邪。
“师姐，它跑不远吧。”
如果学渣慕的真功夫为零，那么他的理论知识就为一百。
满分十。
谁试试十几年什么不干就研究一个东西，理论经验也会满分。
九年义务教育除外，动机和范围不一样，不可相提并论。
“嗯，我知道啊。”小美人气若游丝。
“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着这个屋子里的布置，那个东西连化形都做不到。”
慕子言看了一眼床。
那里平坦的看不出躺了一个人。
继续道：
“弄个人都弄不死，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小美人细细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准备伺机抽他一巴掌，结果他下一句话，又让小美人心提了起来。
“它还在这件屋子里。”
对阵法和灵器，小美人是短板，反正慕子言说在，就在，因为她没有底气反驳。
心里一阵失望，失落，各种复杂的情绪五味杂陈。
肉体的痛，终究有极限。
心里的疼，却无孔不入。
黑暗，
看不见一丝光亮。
好像守候了千年，在答案揭晓时，被人一把推向深渊。
万念俱灰，冰凉蚀骨。
视线不停的，下坠。
心痛，传到四肢百骸。
小美人身体急剧收缩，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那种好像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又来了。
“她这么了？”慕子言还没分析完，听到声响，瞧见地板上四溢的黑气。
白瓷砖上染雾，丝丝黑气游走，逃窜，最后。
钻进小美人的身体。
苏酒心里飘过四个大字。
老头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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