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姒音回到赋月楼,就开始收拾行李,如兰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只是问道:“怎,怎么啦,你,你不……”
“对,我不高兴。”
“哄,哄……”
“哄不好。”她撅起了小嘴。
如兰这下懂了,帮她收拾起了行李,苏墨走了进来,有些惊诧:“阿音,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
“没有谁。”
“谁惹你不高兴,我让他从萧王府滚出去,好不好?你别走。”
她颔首一笑,眉间若蹙,盯着他,定定地说了一个字:“你。”
她只是想调皮一下。
苏墨一愣,旋即真的躺在了地上,拍拍脑袋:“哎呀,我要怎么才能滚出去呢?是横着滚,还是竖着滚呢?”
她心里一动。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说让他滚,他真的就滚了?
她噗嗤一笑,把他扶起来,认真问道:“你跟白公子说,我只是个玩物而已,是吗?”
“那都是谎话。”他突然认真,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如水,说道:“若我真当你是玩物,为何当日在雪原要为你挡剑?若真当你是玩物,把你留在明玉坊不好吗?阿音,我只愿护你岁月无忧。你知道以我的身份,有时候我不得已要说些违心的话,你都不要信。”
“嗯。”她温柔垂眸。
默哥哥,一定有他的苦衷的,若自己真是玩物,他怎会舍命相救?
“好啦!”他捏捏她的小脸,笑道:“走吧,我们去书房,我看公文你读书。”
“默哥哥,我可以不念书吗?”她搓了搓小指头。
念书有什么好玩的?这种阳春三月的天气,就该出去踏春赏花。
“这样好不好,你呢,背下一篇文章,我就答应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给你什么,好不好?”
“好!”她爽快答应。
芭蕉冉冉,竹外桃花三两枝,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桃花香味。苏墨批阅着公文,她像个不安分的小狐狸,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一会儿翻翻毛笔,一会儿玩玩墨水,一会儿从院子里折来桃花插在他鬓角……
他任由她闹,只露出宠溺的微笑。
一篇简简单单的《桃花源记》,她背得颠三倒四,脑子里七荤八素,不一会儿就躺在他膝上睡着了。
他看着她睡熟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千年前在桃源仙境,她也常常如此,白日里一犯困就躺在他膝上睡觉,他每每耐心等她睡醒,膝盖酸麻。
她脸颊上沾着些墨迹,他信手拈笔,给她画了三条猫胡子,噗嗤一笑。
这辈子的她,怎么如此可爱呢?
姒音只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揉揉眼睛,默哥哥还在批阅公文呢。她迷迷糊糊道:“默哥哥,我出去转转,醒醒神。”
“嗯。”苏墨故作高冷点点头,强忍着笑。
姒音轻轻拈着裙子,四处转悠,只见王府的丫鬟们瞧见她,一个两个都笑得桃花儿似的。看来,这王府里的下人们都挺友好的嘛,她就喜欢随性点,如此想,她招招手冲她们打招呼,那些婢女笑得更开心了。
她有些不解,却并未多想。
默哥哥,似乎很喜欢桃花呢,这王府处处都是桃花的馨香,几步一绕就是桃花流水之景。只可惜,眼下是桃花快要衰落的季节,满地都是零落成泥的桃花瓣,今天穿的珍珠白湖绉裙有好几层纱,她用一层纱装住花瓣,满鼻子都是桃花香。
把这些花瓣捡回去,全撒在默哥哥的书房外,多美啊。
一边捡,一边掉,身后蜿蜒出一条若隐若现的花|径。
她并没发现。
“咦,为什么捡了半天才这么点?”
她挠挠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青竹院里面。
呃,进都进来了?不去偷瞄一眼,好像有点亏呀。叶伯不说还好,可他那么认真说这是谁都不让进的禁地,让她偏想去看看。
何况此刻里面传来一阵清幽优雅的琴声,把她的魂儿都要勾走了。
她走上前去,绕过一片冉冉翠竹,只见圆石路的尽头是一汪湖水,湖畔粉墙黛瓦,倒是个清幽的住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啊?那弹琴的人背对着她,盘坐在圆石上,一袭黑发如墨,用碧玉簪子挽住一半,其余则披散在青色玄裳上。
什么人,生得如此优雅脱俗?
她看得呆了,手一松,桃花瓣在脚下落了一地。
那人听到脚步声,霎时紧张,“嗖”地一下从琴中抽出一把剑,飞身上来把雪亮的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楚韵?怎么会是他?
“啊啊啊!救命啊!”她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充满怨念地说道:“哼,第一次见面你就要杀我,第二次见面又要杀我吗?”
他见来人是她,收了剑,把她扶起来,叹道:“是你啊。”
果然,他对自己是没有杀心的,姒音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便放心了许多,说完“再见”就要开溜,那人却叫住了她:“阿音!”
“嗯?”
他欲言又止,末了,只是用碧色的衣袖帮她擦拭干净了脸上的墨痕,那些墨渍,把他的衣裳都弄脏了。
姒音的直觉告诉她,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如果说默哥哥是太阳的话,那么他就是月亮,两个人的温柔不太一样。
“别告诉别人,我住在这里,好吗?”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
原来这个所谓的禁地,是给楚韵准备的啊。他是前朝太子,的确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行踪,可是默哥哥冒着这样大的危险,把他留在王府,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也是报恩?
白玉轩的病在的时候好了大半,白丞相很是高兴,邀请萧王爷和京中一众王公贵族,去丞相府参加庆祝宴,连皇帝皇后都被邀请到了。
萧棋原籍南楚,并非是在上京教养长大的女子,当初太子妃殿选之时,上京贵女们都嘲笑她是个“土包子。”谁都没想到,这个“土包子”凭借美貌一举赢得殿选,江宸登基后她稳居皇后之位,甚至有垂帘听政的特权,委实是个集美貌与才智于一身的奇女子,是以听说白丞相的庆祝宴她会出席,许多京中贵族都想去一睹尊容。
庆祝宴定在花朝节。
回到书房,默哥哥就跟她提起了这事。
“阿音,你背下这《桃花源记》,我就带你去庆祝宴玩,好不好?”
“好呀。”
她欢欣雀跃,认真背书。
这种宴会,一个低等的歌伎是不可能以客人身份出场的,默哥哥有意带自己去,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有份量。
他,或许真的是把自己当做重要的家人吧。
下午时分,默哥哥有事出去了,姒音隐隐听到有下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丞相家的花朝宴,其实是为了给丞相千金选夫婿呢。”
“那位小姐今岁十八了吧,都成老姑娘了。”
“白姑娘可是上京出了名的才女,容貌倾城,谁人不知。就算是老姑娘,提亲的人也踏破门槛呢。”
“哪有那么夸张,若真有那么美,她怎么会十四岁殿选被刷下来?”
“听说就是太过出色,引起萧皇后忌惮,才被刷下来的。”
闲言碎语不甚中听,姒音懒得理会,突然听到了关键的话:“听说那姑娘恋慕我们公子多年,非公子不嫁,所以才拖到十八岁未嫁呢。白丞相办这个庆祝宴,我看十之八九是想撮合他们吧。”
姒音突然有些心慌。
原来苦苦等待默哥哥回京的人,不止自己一个人啊,难怪白玉轩帮默哥哥回京,都是为了他的妹妹吧。才貌双全、名冠上京,又是丞相之女,她若是想嫁给谁,谁会拒绝呢?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忧心默哥哥的婚事?
不关自己事,不关自己事。
她沉下心来练字,却愈发不能抑制自己,只能轻叹一声,抱着琵琶去那桃花树下弹奏。
庆祝宴当日,众多王公贵族在此,白玉轩重金邀请了夏锦书来演奏琵琶。觥筹交错间,白丞相果然向皇帝提起了白婉婉的婚事:“小女年岁已不小,与萧王爷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恳请圣上赐婚。”
“我不同意!”
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萧默、萧棋还有白婉婉异口同声,彼此面面相觑。
夏锦书素手拨弦,微微一笑。
这三个人还真是各怀鬼胎啊,只是白婉婉有什么理由要反对呢?传闻不是说,她对萧默倾心已久非他不嫁吗?为了等他都变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如此深情却还要反对赐婚,莫不是欲擒故纵?
夏锦书看不透,姒音就更不懂了,她此刻心里蘸了蜜一样甜。
默哥哥,那么坚决地反对赐婚那一刻,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开心呢?
她开心地喝着淡酒,未曾注意到,场上的气氛十分尴尬,这其实是皇帝江宸与皇后萧棋的一番博弈。
萧棋主政已是公开的秘密,萧氏姐弟不合,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江宸需要一个人来制衡萧棋,若白婉婉嫁给萧默,无疑会让白家成为萧默的靠山,两者联合起来可以有力地制衡皇后。
萧棋当然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她希望萧王妃是一个可以被她轻易操控的弱女子,比如姒音,而不是白婉婉这样一个险些成为宠妃的狠角色。
僵持之下,苏墨先开了口:“请皇上恕罪,臣已经有了心上人,非她不娶。”他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看向姒音,她愣了一下,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默默放下酒杯,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
萧皇后满意地笑了笑:“王爷回京不久,此事容后再议吧。”
一番宴席,白丞相和江宸的脸色都不甚好看,白玉轩一直紧蹙眉头,时不时看向白婉婉,似乎也恼了。
姒音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找了个机会开溜,独自在丞相府的庭院中赏花,山樱烂漫,片片撒落美人肩。苏墨悄无声息走过去,捂上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大概,是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玉面郎君吧。”
“不错,我教你的成语背得挺熟。”
姒音低首浅笑,睡前逼她背一遍,起床还没洗脸再逼着她背一遍,能不熟吗?
两人正说笑着,白婉婉穿着拖地的白色长裙,走过来微微倾身行了个礼,姒音回礼。白婉婉垂眼冷笑,目光里满是悲哀的神色,她直直地看着苏墨,叹惋道:“我也有心上人呢,非他不嫁。”
她说罢便走了,从姒音的角度来看,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姒音一时无语,只感觉默哥哥把自己搂在怀里,极其温柔地说道:“阿音,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卷进这些不愉快的事。”
她愣了下,问道:“默哥哥,那你会娶白姑娘吗?”
“不会。”
“为什么呀?”
苏墨见她天真的模样,笑道:“因为默哥哥穷呀,你那么爱吃漱玉斋的甜食,哥哥的钱只够养你一个小馋猫,没钱娶妻,何况还是丞相家的独女,更没钱娶了。”
她信了,心下又开始纠结。
默哥哥拒绝赐婚她心里很开心,可是默哥哥真的不娶妻,她又开始为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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