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浮梁瓷器白无瑕，巧借蓝色写青花”。
纯洁高雅，亦如爱人，这样的物件就当送给心中最美好的人。
沈东舟给许墨曳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一对青花狐狸。亦如歌词：青花信物、信守着承诺。
云朵形状、白色瓷质底座，凸起处描有深蓝色并蒂莲，旁边是一胖一瘦两只白狐狸。
瘦狐狸懒洋洋的斜歪着，翘起的小爪子描着朵翠蓝梅花，尖尖的小耳朵从深蓝渐变到浅蓝，一只小爪子撑着小脑袋，蓝紫色的眸子瞧着自己上方的胖狐狸。
胖狐狸缩着大脑袋，前爪攀着瘦狐狸翘着的尾巴，后爪贴着白鼓鼓的肚皮，仔细看爪子是翠蓝色丁香石竹，细长的眼睛眯眯着，隐隐透着蓝色的光，圆圆的小耳朵耷拉着，颜色却由浅蓝渐变到了深蓝。
这两天，许墨曳一直惦记着沈东舟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每天对沈东舟早请示晚问安。
初七下午，正好情人节，沈东舟说要过来送生日礼物，许墨曳欣然答应，还说想去巩固自己的自行车技术。
沈东舟提议去东舟河，这个时候那边人少，刚好可以练习。
下午六点刚过，许墨曳就守在窗户边，美其名曰“站在窗上看风景”。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看到了骑着车子的沈东舟。
许墨曳实现五秒下楼，跑出院子，直瞅着沈东舟就不讲话，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狐狸。
沈东舟觉得有趣，原想着逗着玩玩，结果看到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自己反倒是不忍心了，索性拿出了礼物。
“小心点，容易碎。”沈东舟叮嘱道。
一个白底青花丝绒面盒子，刚好放满许墨曳整个手掌。
“玻璃的吗？到底是什么？我要拆了？”许墨曳满眼都是好奇。
“嗯，拆吧。”
许墨曳拆着、拆着就停了下来，“算了，还是等晚上回来再拆，我先放屋里，你等会儿我。”
沈东舟看着许墨曳上楼、下楼、又上楼，看来还是没忍住，去拆礼物了。
“沈东舟！”许墨曳站在阳台上，先是挥了挥手，然后捧着小狐狸朝沈东舟晃了晃。
许墨曳“噔噔噔”跑下楼。
“沈东舟，我好喜欢！”许墨曳开心的手足无措，“那个眯眯眼的胖狐狸，好可爱！你怎么连礼物都这么会选？”又拍着脑袋补了句：“呀！忘了说了，谢谢你，沈东舟！嘿嘿嘿！”
“喜欢就好。”
落日下，院落外，女孩仰着头，笑弯了眼睛，男孩看着女孩，摸了摸女孩耳畔松软的小卷毛。
沈东舟前边开路，许墨曳紧跟其后。
“沈东舟，这地方人和车都太少了，难度系数也太低了，不适合我实战操作。”
“等你熟练了再去大道上，先在这儿练。”沈东舟直接拒绝。
“哦！那你骑快点，太慢了！影响我发挥。”
沈东舟捏了刹车、停下车，“你到前面，我跟你后面。”
“好嘞！”许墨曳弓着身子，使劲蹬着脚踏，“呼哧呼哧”往前骑。
可到了前边，许墨曳总是忍不住回看，想知道沈东舟跟没跟上来。
沈东舟叮嘱道：“别回头，看前边，我会跟上。”
许墨曳喊道：“沈东舟，我想试试只用脚踩、不握龙头能不能骑的稳。”
沈东舟看到许墨曳颤颤巍巍的松开双手，紧张的盯着车把手，左拐右扭的，指点道：“身体放松，看正前方，不要低头，往远处看。”
眼看着许墨曳要摔倒，“你先停下来，我扶着你先练练。”
沈东舟扶着车后座，没有了后顾之忧，许墨曳放松身体，从开始的两米到后来的五米、十米。
许墨曳跃跃欲试，“沈东舟，你放手，我自己试试，我好像找到感觉了！”
沈东舟缓缓松了手。
许墨曳伸展双臂，往前骑了几米，心想还真找着感觉。
“沈东舟，你也骑着，我们来比赛！”
“你先等我，我去推车。”
正在兴头上的许墨曳，觉得自己像一只没了线的风筝，可以自由飞翔，却忘了没线的风筝迟早要栽下来。
沈东舟还没骑上车，就听到“啊！”一声，回过头就看到：许墨曳倒在地上，屁股还贴着车座。
沈东舟跑回去，“墨墨，摔哪了？”
许墨曳也不说话，低着头要自己推开车子爬起来。
沈东舟仿佛看到了一只倒在沙地里的企鹅，在沙坑里爬起又滑倒。
许墨曳的呆样让沈东舟傻住了，还差点笑出了声，愣了三十秒，才想起要把车子挪开。
沈东舟扶起许墨曳，就看到许墨曳一脸泪水，沈东舟顿时无措又慌乱，自己刚刚竟然还想笑。
沈东舟伸着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哪儿，紧张的问：“墨墨，摔哪了？哪痛？”
“没事，没摔着。”许墨曳用手背擦了两把眼泪。
“没摔着？那哭什么？到底哪儿痛？”沈东舟完全不信。
许墨曳觉得很是丢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光摔倒了，还哭了，而且还哭的梨花带雨，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呃……“矫情”了。
声音还带着点哭腔，“我就是吓到了，恩……嘿嘿嘿……刚刚太突然，我正玩的开心，结果骑到了石头上……就翻车了……”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嘿嘿嘿，没事，你别担心了，你比我爷爷还唠叨。”伸着小拇指戳了戳沈东舟胳膊。
沈东舟抓了只调皮的爪子，就看到许墨曳右手心擦破了皮，许墨曳自己也看见了。
“嘿嘿嘿，没事，这个不疼，小伤。”说着就要缩回手，被沈东舟拽了回去。
沈东舟掏出纸巾轻轻擦着伤处，还在许墨曳惊愕中掏出了一串创可贴，挑了片机器猫图案的，扯了下来。
许墨曳盯着沈东舟裤兜，谄媚道：“沈东舟，你兜里还有什么？竟然连创可贴都有，你兜里是不是有个百宝箱？”
沈东舟弹了弹许墨曳脑门，“就只有创可贴，别多想了，我也是想着你的车技才去便利店买的，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贴到擦伤时，沈东舟用手指压了压。
“痛……”许墨曳皱眉。
“刚不是不痛么？让你等着我，你不听！”沈东舟冷声道。
许墨曳委屈兮兮，“你故意的？还不是怨你，你让我看着远处，我就往远处看了，结果没有多余的眼睛看脚下，才没看到石头的，都怪你！”
沈东舟一时竟无法反驳，又好气又好笑，笑着哄道：“嗯，都是我的错，来，活动一下，看看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许墨曳原地转了个圈，蹦了两下，献宝似的道，“你看，没事吧！”
沈东舟直接无视，弯下腰，“别动！”在右脚脚踝处贴了片创可贴。
许墨曳心虚道：“真的不痛，我都没感觉到，你看我还能跳。”说着就要示范，被沈东舟阻止了。
沈东舟抬起头看着许墨曳，“是吗？真不痛？”说着就用大拇指贴着创可贴按了一下，还使了点小劲。
“啊!……”许墨曳叫了一半，硬是憋了回去，哼哼着，“小、肚、鸡、肠……”到最后两个字就只剩气息没了声音。
看着许墨曳委屈巴巴、敢怒不敢言，沈东舟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拍了拍许墨曳脑袋，“好啦，是我小肚鸡肠，不该凶你，都是为师教导无方。”
“嗯嗯嗯，就是你的错，”许墨曳顺杆往上爬，“不对，什么叫‘教导无方’，怎么觉得还是我的错？”
“没，是我的错。”沈东舟真诚无比。
许墨曳把自己收拾妥帖，“我们歇会儿，又哭又闹好累！”说着两腿交叉就要盘腿坐地上，“呀！你的脚，你伸脚干吗？你踢我？”许墨曳坐在了沈东舟伸过来的脚上。
沈东舟笑道：“你是猪八戒吗？是你坐在我、脚、上，看到没？”
许墨曳想关猪八戒什么事，并且问了出来，“猪八戒怎么了？”
沈东舟坏笑道：“倒打一耙！”
许墨曳翻着白眼，“你才倒打一耙，沈、猪八！！”
“许、猪八……”看着许墨曳恨恨的瞪着自己，沈东舟话锋一转，“别坐地上，湿气重，坐那儿。”沈东舟示意着自行车后座。
许墨曳暗道，误会人家了，怎么办？继续耍赖，“反正是你无缘无故踢我的！我就想坐这儿！”
许墨曳继续坐沈东舟脚上，还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舒服点，实际上如坐针毡，想着：沈东舟你在说一次“起来”，我就立刻起来。
十分钟后，沈东舟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二十分钟后，依然如故……
“沈东舟，我坐你脚上呢！脚不痛吗？”许墨曳提醒。
“嗯，还好。”继续面无表情……
许墨曳偷瞄沈东舟，生气了？真生气了？
悄悄把屁股挪到一边，傻兮兮说道：“沈东舟，你脚是不是痛啊，我给你揉揉。”
看着沈东舟穿着运动鞋的脚，许墨曳不知道从哪下手，斟酌了一下：就脚踝吧，至少还能捏到肉。
手刚贴到沈东舟脚上，沈东舟就绷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个傻瓜，以后要好好看着你，免得被人骗。”
许墨曳“腾”的站起来，提高音量，恼怒道：“不许笑，我生气了！我真生气了！”
沈东舟忍住笑，“好，不笑了。”结果一秒也没能忍住，继续笑了起来。
等到沈东舟笑够了，等到世界都安静了，许墨曳很认真的说：“沈东舟，你变了，你最近老欺负我，你以前不这样。”
空气仿佛一下子冻住了，充斥着不知所措。
沈东舟自己也发现，自己最近有些喜欢上捉弄小狐狸感觉。想到很快要去海临，要分开那么久，沈东舟就有点焦躁，总想在走之前留点什么，特别的回忆？又或者其他的……
结果就成这了样，自己忍不住的想逗逗许墨曳。沈东舟有些惊诧，许墨曳竟然一语中的，自己就是故意的。
沈东舟扶正许墨曳肩膀，认真道：“没有，没有欺负你，就是想逗逗你，我欺负谁也不会欺负你的，真的。”
许墨曳慎重思考后，推开沈东舟，“哈哈哈，被骗了吧，让你再说我笨！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嗯，是我笨，怎么也得我们家墨墨笨。”
凝结的空气也在真真假假中解冻了，充溢着欢乐的粉色泡泡。
许墨曳捡了朵小野花揪着，“沈东舟，以前你有好吃的，都会给我留着。”
沈东舟揉揉许墨曳后脑勺，“以后也给你留着。”
许墨曳伸出小拇指，“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不许变。”
许墨曳强调，“还有拉勾上吊。”
沈东舟配合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许墨曳转过身，晃着胳膊，一边倒退一边问：“沈东舟，你是不是要开学了？我记得军校生开学都比较早。”
“还有两周，你必须来送我。”沈东舟严肃道。
“送，肯定送，离家那么远，送的人都没有的话，也就太可怜了。”
“……”沈东舟气结，“你是因为可怜才要送我的？我好受伤。”
“哈哈哈，不要装可怜，你装可怜的样子好好笑。”
许墨曳转身往前跑了段，回头喊：“沈东舟，如果我跑赢了时间，今天的车子是不是就白练了？”
沈东舟愣了愣道：“呃、是……这么回事。”
“那我再跑快些，你是不是就可以在家多呆一段时间了？”
沈东舟心颤了颤，一时竟呆住了。
许墨曳笑道：“沈东舟，你是大傻子吗？这么可爱。”
沈东舟快步赶上，“没你可爱！”
“哈哈哈……”许墨曳觉得自己好幼稚。
“墨墨，开学后我们就不在一个城市了，我会给你打电话，一放假就回来看你。”
“嗯，放心，我也会攒钱去看你的，不过一年只能一次，我零花钱那么少的，到时候，你要请我吃好吃的。”
“嗯，好，”沈东舟又补充道：“不开心了记得要和我说。”
“是，别人有困难找警察，我找沈东舟就行了，因为沈东舟是阿拉丁神灯，哈哈哈……”
“还有……交朋友要慎重，尤其是……男生，”沈东舟有点心虚，红着耳朵掩饰道，“你那么傻，容易被骗，也不要晚上一个人跑出去，不安全。”
“沈东舟，你怎么像是在托孤？我爸都不这样说我，也就我爷爷会这样唠叨……”许墨曳声音小了下去，带了点失落，“除了我爷爷，你对我最好了，我爸妈都不怎么管我。”
许墨曳父母都是工作狂，很少花时间照顾许墨曳，又没有住在一起，亲子时间自然更少，许墨曳心里多少有一些怨念。
沈东舟安慰道：“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对人的关心也不全一样，有的人会说出来，有的人只做不说，叔叔阿姨也很疼你。”
“那你呢？你是哪一种？”
沈东舟没想到许墨曳会问自己，愣了一下，“我会一直对她好，也会选择合适的时间说出来。”
“合适的时间？我想我是那种不会等待，关心一个人就应该在阳光下，坦坦荡荡、无遮无掩！”
沈东舟心里苦笑：那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我是不同的，对于你是特殊的存在。
许墨曳突觉这个话题有点“暧昧”，明明讨论的是亲情啊？自己也开始八卦了，被唐绛传染了？
多看几眼沈东舟，许墨曳想：沈东舟怎么这么好看，就连发呆也好看。还发现自己心也突然“噗通噗通”起来，摸了摸胸口，心道：还是少看点。
许墨曳四处瞅瞅就看到桥头的钟楼，戳了戳沈东舟，“别发呆了，我们去钟楼看看，好久没爬那个塔楼了。”
“骑车过去？”
“走过去吧，不远，返回去骑车的时间都够走到了。”
许墨曳前边走着，影子拉了很长，沈东舟不远不近的跟着……
无论阳光把树的影子拉得多长，它总是和根连在一起。
沈东舟想：就让我来做你的影子，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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