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刚见面就动手
011 刚见面就动手
不是张芸娘。
也不是边利娘。
这是一个少年。
她“啊”了一声，不知作何反应。
“小七，我回来了，想我了没有？”这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还算黝黑壮实，只是脸上脏兮兮的。
在灶房幽幽的灯火映照下，只见少年脸上是深一块浅一块的污痕，似乎许久没洗脸的样子。
这是武婶子家里那个武小六？
紫苏愣愣。
少年语气轻快：“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掏摸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紫苏，欣喜道：“快尝尝，这糕点又软糯又香甜，你绝对没尝过的滋味。”他把小布包往紫苏怀里塞。
“嗳！”紫苏呆呆应了一声，被迫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少年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紫苏猜的没错，这正是出门半月有余，刚刚归家的武小六。
“小七？”武小六抬手满是宠溺的摸了摸紫苏裹着布巾子的大脑壳，“你咋了？咋还包着头？”说着又揪了揪她头上的灰布巾。这才看到她双手还捧着一个装满水的木盆，显然十分吃力，他赶紧把盆接过来，往院子里紧走几步把水泼了。折返回来，见紫苏还楞在门口，不仅又笑起来，“傻囡囡，见到哥哥高兴傻了？”
哥哥？
紫苏抬起头，又打量起武小六。
他不是还小着她几岁吗？怎么就变成她哥哥了？
不过，他看着确实比她壮实不少。
“哎哟！又发呆，真是个傻囡囡！”武小六又伸手去掐她的脸颊，语气却满是心疼，“小七又廋了呢！看这小脸寡的！”
好熟悉的动作！
紫苏脑袋轰的一闪，只觉一道亮光打下来。
嗯啊！
是他！
紫葳那臭小子！
紫葳虽然小了自己六七岁，可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掐她脸颊，再贱贱的恶趣味一下：“小妞，来，叫哥哥！嘿嘿，不愿意？算了，那不叫了，给大爷笑一个吧！”
那模样活脱脱是这武小六的翻版呀！
这武小六不也小了她六七岁吗？
她忍不住狠狠打量武小六。
看他乌漆嘛黑的大花脸，越看觉得越像，心里像着了魔似的翻滚起来。
是小葳吗？小葳来陪她了？
那…那她那边的父母呢？
会不会没了女儿，连儿子也没有了？
她泪雨滂沱，眼泪滚滚而下。
武小六站在她身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推着她往灶房里走，“外面太冷了，快，进屋进屋！”
“阿姆呢？还没回来吗？”武小六显然对这里相当熟悉，进屋就去掀锅盖，“小七，你有没有做饭，我好饿！”
发现锅里空空如也，不仅一阵失望。
回头见对面的小女孩满脸的泪痕，默默啜泣，不仅大惊，赶忙去为她拭泪。
“怎么了小七？你别哭呀？想哥哥的狠了吧？”
没想那泪却越擦越多，擦不尽似的。
“莫哭，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武小六慌了。
紫苏说不出话，压抑了近半个月的情感全面迸发。
是他那个纨绔弟弟，没错，眼前这个毛还没长齐的，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虽然蓄着长长的头发，一副乞丐像，但她知道，这就是她的亲人，她异时空的那个弟弟，紫葳。
她从飞机失事，睁开眼睛变成班小七，从没掉过一滴泪。
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彷徨，但是作为一个头脑清楚的成年人，她接受这荒诞，也顺应这变故，她知道哭闹、伤心无用，只得强制压下心里的无措，但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即使仅仅只是这股熟悉感，她也知足。
她不去控制自己内心深处那压抑已久的情绪，尽情的放声大哭。
“你别哭呀！不做饭就不做饭，我不吃了，别哭！”武小六手脚无措的为她拭泪。
痛快的哭了一阵，紫苏的鼻头被武小六硬如石头的袖口抹的红彤彤的，脸上也被擦的生疼。
看他笨拙的样子，紫苏又破涕为笑。
管它呢！
就这样吧！
老天厚待她，给这小子也弄了个异时空复制版，这是给她的福气！她要珍惜！
她一把打落他的手，啜泣着把布包打开，里面的点心已经被压的变形了，但一股淡淡的甜腻味却充萦鼻尖。
嗯，味道确实难得，比之老北京的稻花香不遑多让。
她示意让他吃。
武小六摆手推辞，连道：“我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你赶紧吃。”说着又笑：“小七长大了，知道疼哥哥了。”又去摸紫苏的大脑壳，“咋的裹着布巾子？怪逗趣的。”手上一使力，布巾被扯了下来。
“小七，你…你…头发咋了？”武小六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愕，一低头看见灶台上的那把破刀及周边散着的一堆乱发。
“你…你…”武小六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紫苏猛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暗道不好。
古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随便断发或损伤身体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不孝父母。当年曹操马惊而践踏麦田，就曾以断发明志，在他们看来，断发犹如断头。如今她冒失的剪了头发，可是闯了大祸吧？
她吐吐舌头，不知要怎样回答武小六。
正自抓耳挠腮之际，突然一个声音道：“你把头发绞了？”
这是一个威严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
紫苏回头，只觉脑中砰的一声，有火花在头顶炸裂。
又一个雷。
这人怎地这么矮？
“二伯，小七她…”武小六看到班烫，更不知要说什么了。
二伯？
这是…
紫苏的眼睛越睁越大。
…她便宜爹？
除了惊讶，就是惊吓！
班小七的爹...是个…侏儒？
mmp！期待惊喜个屁，更肖其父个屁。
果真一家小矮子！
武小六刚给了她惊喜，班父立马跳出来给她惊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你小小年纪，怎敢？怎敢断了头发？”
紫苏只呆愣愣看着班烫，眼神里除了疑惑，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班烫更怒了。
他脸涨的通红，虽然比紫苏将近矮了一半，但他踮起脚尖，抡圆了胳膊，还是能啪啪打脸紫苏的。
“你小小年纪，倒会做妖！”他眼瞪的如铜铃，声若洪钟，巴掌带着疾风而来。
“二伯不可！”紫苏站着没动，武小六忙去拦。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武小六五颜六色的脸就又印上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你！”紫苏忙把武小六拉到一边，心疼不已。
她对着班烫怒目而视：“你怎地如此霸道？”
她极为愤怒，胸腔里要喷出火来。
“怎么了？怎么了？”又一道矮小的影子窜出来，只瞬间就拦在剑拔弩张的父女俩中间。
紫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她那便宜娘回来了。
一家三口这样连成一排站一起，紫苏高了张芸娘一头，张芸娘又高了班烫一头。
紫苏眼角抽了抽。
这…这活脱脱一组等差数列呀！
是不是亲生的呀？
基因突变了？
她突然又觉得好笑，那种荒诞的好笑！
这胎投的！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张芸娘扯着粗哑的嗓音先抱怨了一句，这才回头看紫苏，“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发脾气，”话没说完眼睛也瞪的老大，“小七，你…你…”
这两口子，除了瞪眼还会干啥？紫苏心道。
她觉得吧，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圆不了慌，遂淡定的捋了捋还泛着潮气的短发，道：“上次张大夫来给我瞧病，说我严重的营养不良，要好好补充营养，我头发蓄的长，很是耗费，咱家又贫，没得多余银钱为我进补，我怕自己身体再撑不住，有个三长两短，阿姆还要为我操劳，就…就…”声音越来越小，委屈的小模样确实也能唬住几个人。
彼时她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一张面黄肌瘦的小脸红彤彤的，鼻头尤甚，配着她这副喏喏的样子，看着让人十分不忍。
张芸娘万分心疼，赶紧道：“是了，二哥，你还不知道，小七差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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