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说 曹（二）
王富贵的质疑，还真是一针见血。
打仗拼的就是钱粮地盘，有钱一切好说，没钱寸步难行。
将来袁绍攻灭公孙瓒、张燕后，坐拥四州之地，除了北方外族和辽东公孙度需要防备外，袁绍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与拥有绝对优势的袁绍相比，曹操哪怕将来迎了献帝，迁都许县，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在实力地盘上，曹操也只是占据了兖州一地。
北有大敌袁绍，西有李傕、郭汜，东有徐州刘备，南有淮南袁术、荆州刘表，以及和他有深仇大恨的吕布，和正在茁壮成长的江东孙策，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环境下，曹操能守住兖州都不错了。
即便被王富贵肆意嘲讽，程昱也没有失去信心，他只是深吸一口气，说道：“太师所言，虽然不无道理，但是昱认为，大丈夫成大事，天时地利只是其一，是一种优势。这种优势，可以是助力，也可以是拖累。
人定胜天，能否成就大业，终究得看人。记得两年前，主公与吕布在濮阳交战，数度失利。又有蝗虫灾害，于是双方引兵暂去。
袁绍于是使人游说主公连和，希望主公能迁居于邺城。当时主公眼见兖州新失，军粮又将尽，计议之下正想答应袁绍要求。
昱见事，向主公言道，窃闻将军想遣居迁邺，与袁绍连和，有这样的事吗？主公说，是的。昱劝谏，我认为将军您只是一时临事而惧，否则又怎会如此不深思熟虑？
袁绍据有燕、赵之地，怀并吞天下之心，可是其智不能济其事。将军自以为能在他底下做事吗？
将军您有龙虎之威，可以做韩信、彭越。臣服他人，一时得好，将来却很难说。如今兖州虽残，尚有三城可守。能战之士，不下万人。
以将军神武，加上昱和文若等人的协助，并收城池士兵而加以运用，那么霸王之业可以成就了。希望将军能慎重考虑。
之后，主公才放弃了连和袁绍的想法，并于第二年击退吕布，平定兖州，重新据有兖州全境。
主公是一个听得进意见的人，也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加上昱等人的尽心辅佐，昱，坚信主公必成大业。”
程昱说话的速度很慢，一字一顿，看似绵软无力，却铿锵有力，尤其是他坚信曹操必成大业的决心，很是让王富贵惊异。
王富贵能看清天下大势，无非是多了千年见识，而犹如程昱这些古人却比他看得还通透。
程昱不愧是能在历史上留名的绝顶智谋之士。
虽然不会小看程昱，但王富贵为了刘协能卖个好价钱，他依旧挑刺地说道：“仲德，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但是，当今天下，能成一州之主的豪杰，哪一个的才能又不是远超常人呢？袁牧守早年对抗董卓，出走渤海，以一郡之卒，拨三、五说客，便空手套白狼，得了冀州。
徐州刘备，弘雅有信，雄姿杰出，宽毅仁厚，知人待士，有王霸之略，以至陶谦三让牧守之位，刘玄德实乃人杰。
荆州刘表，八骏中人，党锢清流，单骑入荆，与延中庐县人蒯良、蒯越及襄阳人蔡瑁共谋大略，安抚荆州。
其余淮南袁术、江东孙策、就算犯上作乱的李傕、郭汜也有常人不及的本事，不然又如何在这乱世建功立业？”
程昱是极力吹捧曹操，王富贵却没多高看曹操，只是将其摆在一般诸侯的水平上。
毕竟，曹操现在也只是刚刚收复兖州，兖州新定，军民疲惫，四面皆敌，兖州的形势并不是多么美妙。
所以，曹操就更希望迎献帝于兖州，让曹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能让曹操在名分大义上得个正统。
除了一些无视皇权的野心家外，这天下还是有太多人遵循传统尊卑，还不敢明目张胆进攻刘协所在的势力。
谁攻打刘协，那谁就是在造反。
刘协虽然无实权，汉末朝廷也名存实亡，但是若让袁绍得了刘协，那袁绍打谁都是名正言顺。
如果出现这种最坏的情况，即便是将曹操吹上天了，程昱都无法坚信曹操能赢，所以曹操不能输，不能将刘协让给袁绍。
本来知道袁绍无心刘协，程昱还是智珠在握，以为这波稳赢的，结果却忽略了王富贵可以一意孤行。
只要王富贵强行裹胁刘协迁都邺城，那袁绍难道还有种拒绝，有种暗杀刘协吗？
若真要这么做了，凭着王富贵的武功道法，只要让他将刘协等人带出去，袁绍的声名就彻底完蛋了。
王富贵这样做，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完全是为了抬价而抬价，程昱一时间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道：
“太师，说了那么多，我们还是在绕圈子。这里也就太师与昱两人，太师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昱知道，太师无心袁绍，意在兖州。毕竟去了兖州，太师还可以是太师；但若去了冀州，那太师就不可能是太师了。”
程昱这话倒也不是暗讽袁绍气量狭窄。
只是冀州人才太多、世家林立，恐怕没那么多官位给王富贵，甚至没那么多官位给刘协身后的世家大族。
袁绍虽然好面子，但也不见得真在乎一个太师的虚衔，而是世家大族待上位的子弟太多，逼得他不得不小气。
相比袁绍钱粮充足，人才多如狗，曹操那就是物资匮乏，兵少粮少、人才更少。
王富贵、刘协以及一帮子汉家老臣，虽然不见得真心对待曹操，但短期来说可以填补曹操人才上的缺失。
保证王富贵的地位，算是程昱向王富贵低头示好。
但是，王富贵看重的，却不是区区一个太师虚衔，他只是笑着说道：“仲德，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的确无心袁绍，心向牧守。之前的刁难，也只是想看看曹牧守魄力如何？决心如何？志向如何？
曹牧守的确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但是为成大事，太过不拘小节。手下将士虽然大多愿为牧守效死命，但这其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曹牧守是一条心。
仲德，你勿要惊讶。没错，我说的就是青州军，养虎为患，终有被虎伤的那一天。
曹牧守也许自信驾驭的住，但我要为我身边人的安全考虑。如果，曹牧守真想迎陛下入兖州，那就希望曹牧守能答应我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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