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兵子
金莉莉看着资料上对已经发现的四具尸体的描述，便知道这活儿肯定是他们203室的了。只是警察的调查多数对他们没用，因为这个凶手不走门、不爬窗、监控还拍不到，所以草草看过死者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之后，她便把资料还给了小程。
“咕咚，那个……莉莉姐，魏老大让我跟着您看看，帮帮忙。”
拿回资料的小程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又笑嘻着脸道：“我这眼也管点儿用，现在那边我也帮不上忙。”
上午，康少已经将那六只呆傻了的死鬼带回到203，现在需要找的是把他们吓死的家伙，所以知道内情的小程便有些摩拳擦掌，想要参与其中。
毕竟，进九组的人不可能不对这种案子感兴趣，而之前他在组里属于来的晚、资历浅那一类，所以有事儿也只能是打打外围，看着其他前辈上。所以这次一有机会，他便豁出去自己的小脸皮儿和魏老大请命，又来金莉莉这里磨，希望能够继续跟进。
“那你来吧！”
在说金莉莉，在这事儿上她比程明想象的要好说话，见他主动提出要求，便一口答应了。
因为上次与九组接触之后，金莉莉便通过童圆与康少对九组的构成进行了想尽的了解。首先，这个能进九组的人，都是203编外的收鬼人，也就是那三种以武力见长的其中一种编外人员。其次，九组的人本就是刑警，某些方面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强多了，对付犯罪可以说是对门路。所以在如今这种人员短缺的情况下，她觉得多给九组的人机会，对人对己都是好事。
“呵呵，谢谢莉莉姐啊！我跟您说，我这只眼睛50……不不不，100米内的异状都会有感觉的。”
就是这一路上小程的嘴一直没闲着，唠唠叨叨的一直在说他那只神异的右眼，说他幼年的时候因为这只眼睛见了多少鬼，他的胆量有多大云云。
直闹的金莉莉脑仁儿疼，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男人好像都有话痨属性，而且还都是满点儿！
…… ……
离开案发现场，金莉莉便跟着康少去找他的线人，因为最早发现呆傻鬼的人便是他。
不过金莉莉怎么也没想到，当让小程开着车，呼啸过大半个市区之后，她见到的并不是一个想象中老实巴交的鬼魂，而是……而是一个头发染成栗色，烫着卷儿，穿着花里古哨四角大裤衩子，脚踩人字拖的中年大叔！
“兵子，这边儿。”
在看康少与对方招呼，那人一乐嘴中露出来的两颗金牙，金莉莉更觉一头黑线，她，她以为线人会是电影里看到的那样，神神秘秘，不，就算不神神秘秘，至少也应该低调内敛吧！
但是这个康少的线人形象好别致啊？
心里泛滥着各种感受，金莉莉跟着康少与那线人还有小程一起坐到路边一不显眼的摊位桌前。
这里是城北临郊的一个小夜市，这个季节路边满是各种撸串儿的摊儿，他们坐的这个位置比较边缘，灯不是很亮，蚊虫多，周边没有多余的人。而看着桌上已经喝了一半的啤酒，和十几支签子，想来这位张扬的线人大叔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老板，来箱啤酒，哎呦，这还有位美女？再给来瓶汽水，一盘花生一盘毛豆……”
四人落座，没有着急说事儿，那位中年大叔先扯着脖子又要了箱啤酒，一副要长聊的样子。然后一扫眼，似乎才发现金莉莉是个女的，接着又要了一堆女孩子可能吃的及几十串烤串儿才算坐定。
只不过他的这番热情并没有迎来金莉莉啥好感，毕竟这里蚊子也太多了吧？
肉眼可见的，就让人一身的汗毛倒树。
“这是杨兵，发现异常的就是他。”
而作为鬼的康少对蚊子这种东西就直接无视了，见那中年大叔不继续卖热情了，才开口道：“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金莉莉金大人，你不是想要那个内编的名额么？马屁好好拍啊！”
感情这位张扬的中年大叔还是有目的热情的啊！一听康少的话，金莉莉心中暗想。
“啊！额！康少瞧您，别老揭我底啊！咱认识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
杨兵，康少的线人，连个203的编外临时工都不算，平常给203提供消息赚些外快，本职工作是药贩子，不过他不是贩药给人，而是贩药给鬼魂。
“赶紧说你的事儿吧，在拖一会儿金大美女就要被蚊子咬成金大胖子了。”
在说这康少，他不介意蚊子并不代表他没发现金莉莉与程明的不适表现。开口随意笑了一句，却也让金莉莉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姓杨的大叔应该和他关系不错。
“哎呦，瞧我这脑子。”
再等那杨兵拿了盘蚊香回来，那些要的酒啊串的端上来，又是过了好一阵。
至于杨兵发现那呆鬼的过程基本与康少复述的一样，因为这家伙到处贩药给鬼魂，昨儿晚上才碰巧在城南遇到的。至于他怎么能够一下子找到六个呆鬼，便归功于他更为广泛的人脉了。
“……我帮康少做事也不是一两天了，一见那家伙啊，我就知道保不齐还有事儿，所以就找了几个城南的朋友，帮着在那片儿转了转。哎呦，您还别说，这一找还就找到了六个，惊得我一早儿就赶紧给康少汇报，恐怕会出了大纰漏！”
常年和鬼做买卖的，嘴自然特别会说，杨兵哇啦哇啦的好一阵，又说自己的本事，又夸自己的人脉，就差当场直接露两手了，一时闹得金莉莉有些发愣。毕竟活了二十多年，她还没当过领导，还没被人拍过马屁呢！
“停停停，除了那六个家伙，你们昨晚搜寻的时候遇到别的了么？”
所以好一阵，金莉莉才终于找回自我，把那已经歪到北极的楼给拉回来。他们是要找那个‘凶手’啊！其他的现在都是浮云！
“别的东西，啧啧，领导，您也知道，我就是一普通人，除了这对儿招子，呵呵，真不敢……呵呵，真不敢近了什么。”被问到重点，杨兵便嘻嘻哈哈的打诨。
他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普通人，平日往来的鬼魂也都是那种顺民，真要是恶鬼，他才不敢靠近。而这次他为了给金莉莉留下好印象去抓那六个呆鬼，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至于害人性命的恶鬼，他是想都不敢想。
“莉莉姐，不如让他带我们去城南找到那些家伙的地方看看，兴许我这眼睛能派上用场。”
进203就算是给金莉莉当小弟，这带编制的名额也是香饽饽啊！所以听了康少刚才的暗示之后，小程的眼睛便也更亮了。这时又一见杨兵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他便赶紧跟道：“既然案子都发在城南，凶手兴许还在那里。”
小程哇啦哇啦的分析了一阵，金莉莉听着也有些道理，便打算今夜去城南看看。
但考虑到杨兵是普通人，要是一会儿真遇到事儿，他只能是当累赘，便让他在手机地图上标注出昨夜的几个发现点，不打算带他一同过去。
“爸！”
而就在所有的标注工作做好之后，金莉莉才说收了手机起身，便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惊得她背脊一冷。
呵呵哒！
今天她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爸’字了，尤其是小女孩儿叫出来的。
“呦，宝贝儿闺女，课上完了？媳妇儿，辛苦了、辛苦了，吃点儿啥不？”
不过最让金莉莉惊讶的是那声脆生生的‘爸’叫的竟然是杨兵！没想到他这样的也有个可爱的女儿，还有老婆。
“恩，李老师今天还表扬我了呢！”
缓缓的回头，金莉莉先看到的是一个相貌上算不错中年妇人，年龄与杨兵看起来差不多，不过穿戴整齐，看起来不是个随便邋遢的人。而她一手边挎着一个学生的书包，一手边拉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儿，想来这么晚是带女儿去上补习班了。
再看那小女孩儿，此时已经松开了母亲的手直扑入父亲杨兵的怀里，然后撒娇的显摆着自己的成绩，和每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一样。
只是当金莉莉看清那小女孩儿的脸庞之后，心却是明显的一紧。
多可爱的小姑娘啊！
只可惜……可惜她半张嫩白的小脸儿上笼着青黑色的鬼气。
“呵呵，是吗？”但抱起女儿的杨兵就像是没看到那鬼气一般，笑着亲了一下女儿的脸颊，然后夸道：“这么厉害？明天爸爸带你去新开的游乐场玩。”
“爸爸净骗人，喝了酒，不到下午都睡不醒！”
皱着鼻子，小女孩儿一脸的不信，显然杨兵这个父亲的信誉并不太好。
“哪儿能！”
“那爸爸拉钩……”
看着那被鬼气侵染的面孔，听着那撒娇与哄闹，金莉莉顿觉这是一份满是心酸的温馨。
还有一半的时间么？
鬼气封面，这是死兆啊！
当那鬼气封住小女孩儿整个面部的时候，她应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吧？
“莉莉姐，走啦！”
金莉莉发愣的时候，康少与小程已经起身。而小程走了两步又没见她，才回头招呼道：“已经挺晚的了。”
立在中间。
一边是招呼自己的人。
一边是有些不搭又温馨的三口。
驻足未动的金莉莉忽然有片刻的茫然，这……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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