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上山
早上醒来，孔十四仰八叉的占着大半个床铺姿势豪迈，被子倒是稳固的盖在身上。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沈垣不在房内，枕头上还留有他独特的冷香。她坐在起来尚在呆滞中。
没人来催她磨蹭了半天才成功起床，从身下揪出一根发带，随意扎了个辫子披好衣服下楼觅食。还未到饭店，玲珑湾的人虽少了点却依然熙熙攘攘的。在一个僻静的拐弯处找到了沈垣，同桌的还有昨天两位出门寻找线索的少年。
楼少年单方面与沈垣交谈着。方少年今□□她笑的开朗，孔十也回了个笑，直到脸颊酸痛对方依然笑的欢快。顺着目光看去，方少年的视线黏在沈垣身上，不挪开。
孔十凑近他悄悄的劝说： “小方，你今天如此热情，实在让人受宠若惊。但是沈垣老师他……应该是不会喜欢人类的，大概。唔，当我没说。”
想起昨晚被人说是断袖也不反驳，孔十刹住车。
“什么喜欢女人？孔公子你换个发带了？这发带怎么有点眼熟。”楼少年耳力十分的好。他转过头看着孔十，突然僵住又看了看沈垣，脸上渐渐变得暖红，磕磕绊绊地说，“方连琦当然喜欢女人了。我也喜欢女人!”
这样就好，按照沈垣冷淡的性子闹出一个苦苦而不得的结局就是罪过了。
“发带？我今天随便拿的。”孔十拿起筷子首先寻思着下筷，“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二人昨夜去探访了施小姐的墓。”楼非说道。
孔十兴致勃勃，“噢？”
“但在山腰，便被一群东西堵住了。连琦也是因为那群东西才会变成这样。”楼非满脸悔恨，“这可如何是好。”
孔十思索了一番曾经读到的书籍，方少年这是遇上了一种影响魂魄的东西。方才凑近也是为了确认他眼中黯淡无神。但能影响魂魄的器与兽从低阶到高阶虽然世上少有，但加起来也有一定数目。
要是知道是哪一种，便会方便许多，“你可见着那群东西长什么样”
“这便是无奈之处，才来麻烦公子二人。昨晚，我与他什么都没看见。”
性情大变、秘密下葬、影响魂魄的东西守住山腰，真是扑朔迷离。方连琦原本安安静静地当着花瓶，突然吐出一口血将旁人吓一跳。沈垣点了他的脉才勉强止住。
玲珑湾藏龙卧虎许多，一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来到跟前，身后跟着一位白衣男子面容温和。他若有所思，“几位兄台，可否让我看看这位小兄弟？”
“请。”楼非挪了个位置。
那位中年男子在酒杯中放着根茶叶，将酒杯顶在方连琦的头顶，念着奇怪的咒语。最终，他睁开眼神色凝重道：“这位兄台怕是遇上了控魂兽。”
控魂兽，一种在魔界才存在的低阶幻兽，尽管是低阶但对于修仙弟子来说要驯服确是困难般的存在，魔族的动物大多桀骜不驯。
为何会在施庄出现，而又恰好出现在存放施小姐墓的山腰上。
“看这样子，怕是被咬伤到了灵魂。”中年男子继续道。
“你为何确定是控魂兽？这种东西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在世界上了。”楼非有些怀疑，他曾在楼家藏书阁中见过这种兽的记载，若真是控魂兽那怕是只有真正的神仙才能救方连琦。
“容在下问上一句，这位兄台是否身上有一个花纹似的伤口？又是否身上经脉灵力凝固，不到十二时辰便身子骨受不住而吐血？”中年男子叹口气，“若真是若此，恐怕不超过二十四个时辰。”
“确实有。”楼非神色凝重。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转身欲离去。孔十叫住他，“这位兄台，请问贵姓？”
他脚步不停，遥遥传来：“免贵姓法。”
靠近大漠，有一个部族便是姓法。擅长治蛊药驯养异兽，被世人传颂的神秘莫测，还说初镜先生为鬼岭法家之祖。
他们不太与外界来往直至如今才渐渐开放。若是要寻找世上的奇兽，去往大漠鬼岭或许有一线希望。
孔十撑着脖子，“照那位法家人后人所言，救方少年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天了。”话语突然转变，“楼非。”
“在。”
“去洗澡。”楼非晚上逃命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原本束的整整齐齐的发冠此时乱七八糟。
“孔公子？楼非没时间考虑这个，眼下方兄他时间不多了。”楼非看起来十分无力。
孔十往背后靠了靠，瞄了眼旁边沉默的人，说道：“有时间。在我们二人想法子的时候，你去洗澡。听长辈的话啊。”
楼非眼睛显露出光彩，“谢谢二位公子仗义出手！”
“不洗澡不帮忙。”语毕，楼非生怕二人反悔似的跑上楼，留下个呆若木鸡傻兮兮笑着的方连琦。
“沈垣你有没有遇见过控魂兽？”孔十严肃起来。
他点点头，回忆了下道：“曾经遇见过。”
“你可知有没有办法能救治方少年？”
孔十这么问着，打从心底觉得这人一定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无赖又有些盲目，虽然不知为何。
沈垣说道：“需要控魂兽的一片羽毛。”
孔十好奇道：“他们二人说没有看见过那群东西现身，怎么取？”
沈垣说：“有办法。”
楼非下了楼没看见人，又上去寻找。正巧二人往下走，孔十向他挥了挥手，“哟，楼少年。”顺道带上他往外走。
施小姐被葬在施庄北边的孤山上，去往那里要出施庄。堂堂施小姐生前要风得风，死后竟然被葬在一座孤山上，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越往孤山靠近，阴凉气越重。大中午的，竟然叫人瑟瑟发抖。
山脚下有一位拉车的老朽，孔十将他拦下询问，老朽道：“这山上本是有一座道观，自打这施小姐‘住’上去，道观死的死走的走，早已不复存在了。这道观本身香火旺盛，老朽便是靠着拉车送人过活，如今只有自个摘野菜吃咯。”
说完摆摆手，身影萧瑟的拉着一车的野果野菜离去。
通往山上只有用石板铺成的小道，如今石板也碎的差不多。楼非打听到施小姐的墓在山顶处，距离原有道观有一段距离，那里本应是阳气十足的地方。
孔十向上走着，越靠近山腰雾气开始浓厚，在她耳中若有似无的听见远方传来几声嚎叫，怪渗人的。
“听见没有？”孔十轻声问道。
沈垣点点头，楼非一脸无措：“听见什么？”
沈垣朝着上面走去，孔十四处看着。楼非跟上去，有些紧张道：“昨天就是在这里遇见那群东西的。”
在这方土地兜了几圈，始终没有控魂兽出现，他们决定再往上走走。雾气已经浓得看不见前方两米的路，孔十拉着楼少年挪到沈垣旁边待着，一步一步跟着。
上面传来一阵喧嚣，几个黑影冲下来，孔十神经一紧下意识踹出一脚。
“哎呦！”那东西喊道。孔十想这好像是个活人，一脚踩住低下头仔细看了眼，确实是个活人。
“谁踩我，让我走！”那个人喊道。
“楼追？”楼非不大确定的喊了一声。脚下的物体不扭动了，接着也不大确定的喊道：“楼非？”
“你俩演情深呢，说正事。”孔十将脚下的少年提起来，“你怎么上去的？”
凑近了才看清，楼追比楼非看上去还小上一点，眼眶微红显然是吓的。他看见楼非略有些激动，碍于其他二人在场才立住脚，他说：“我和他们是被骗上来的。有个人告诉我们，元阳丹就藏在山上面。”
“谁说的？”楼非急忙问。
“不知道，在城外客栈有人用飞镖扎了封信送过来的。”楼追道，“都是骗人的，死了好几个人了，你们别上去了。”
孔十放开他往楼非那里一推，自个陪着沈垣往上走，后头楼追喊了几声。以为他会先下去，结果二人又跟了上来，神色紧张。
沈垣蹲下查看孔十跟着蹲下，竟然是一具尸体，衣服破破烂烂勉强蔽体，看装束应该是楼家人。沈垣查看几秒钟就将孔十拎了起来。
孔十一开始看这些东西吓的吐了好几次，这几个月被迫看了许多，倒是觉得没什么吓人。
尸体脖子上花纹一样的伤口和牙印告诉了她，应该是控魂兽。
往前走了段，躺着好几个人。沈垣低声问她：“怎么样？”
孔十思索，说道：“不清楚是不是控魂兽，但是这个咬痕与法先生说的一模一样。而且它不攻击我这个修为低，好欺负的人。却偏偏去攻击修为精纯的楼家弟子，还如此粗暴的将衣服都撕光了。它莫不是只母的？你们都小心点，别被占了便宜。”
沈垣无言以对。
孔十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它应该是想要吓唬某个人吧。比如你，英明神武威风堂堂的沈垣老师。不过说来奇怪，方连琦不过是神志不清衣服完整没受伤，但这些人却是直接当场死亡甚至死的很难看。”
沈垣说：“因为方连琦之前接触过某个人。”
孔十想了会，指的就是沈垣本人吧。一个是让怪物顾虑的男人，大佬。
她突然说道：“小心。”
她提醒的是侧方两位面色凝重正在翻弄尸体的萝卜。她能感知到不远处的灵气波动，一团黑漆漆的雾气慢悠悠的飘在他们二人附近，停了会又往左边去。
楼追萝卜抬起头四处望了望，面上一片茫然。黑雾中露出一张带有尖牙的嘴，孔十喊道：“沈垣！”
几根尖锐之物朝着黑雾袭去，黑雾被戳中狂吠一声，沈垣提着剑划出几道剑意，黑雾支撑不住显露出真正面目，巨大的身体上覆盖着羽毛，像一只巨大无比的老鹰。
在沈垣狂揍怪兽的时候，孔十抽空将两位少年拉了出来。
四散的魔气将二人的衣裳吹的散乱，发丝一缕缕的朝后翻着，像是数月不洗头一样。
楼非呆呆的看着前方，眼中藏着复杂，说道：“这便是控魂兽，杀我家人的控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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