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破烂
距离夜幕来临尚早,街上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有人骑着法器而来,有的人在街上抓逃窜的灵宠。
神垣整理东西的时候没有看到自己经常用的圆盒,那其中有他炼制的原油。有疏通灵脉的作用,虽然不是极难得到之物,但毕竟用惯了,好在他有另一盒备用。
他坐在书桌边,拿出一张地形图,上面绘制的正是整个南岳的走向。包括最薄弱易闯入的地方,一目了然。他圈出几处孙逊最会选择进入的地点,写下如何布局人手,主要针对他背后的初镜。
神垣揉了揉眉头,初镜与他较劲几万年,狡猾的像只泥鳅,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没凭没据的又不能直接开战,有凭有据也不能直接开战,毕竟事关两族好不容易建立的和平。
如今两族虽然明面上相安无事,建立着微妙的平衡感,事实内部如何更是一团乱麻。
当代的天帝虽然优柔寡断了些,好歹能够肩负作为天帝的职责,便不会有什么麻烦。主要是这些惹事的,得一个个的处理好。
尤其是初镜。
门被打开一条,他抬起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摸了进来。他将地图收进去,靠在椅背上,“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空拾关上门,摇摇头:“现在都吓不到你了。”
神垣否认道:“你以前也吓不到我。”
她不可置否,掏出一个小袋子,又掏出一个洁白的盘子,将袋子中的东西倒进盘子中,赫然是一个个圆溜溜红润润的果子。捏起一个,羞涩道:“我方才下楼看到有人再卖,想到了你,便买了一些上来。”
神垣面无表情,无情道:“说人话。”
空拾道:“我想尝尝南岳的果子,但是没钱赊的,等会记得去给钱。”
神垣摸出一个小袋子,直接丢给她。空拾颠了颠,有些分量,直接装回自己的兜里。
见债主又垂首看着手中的纸张,有种工作到地老天荒之感,空拾怀着人道精神问道:“吃一个?”
他抬眼看,果子没剥皮,“不吃。”
空拾尝试问道:“要不我给你切成小块?”
神垣没有说话,食指稍微动了一下。
空拾了解了,开始手切果子。
“你的盒子落在我包袱里了,我给你拿来了。”
“盒子?”
“在袖子里。”她伸出左手,手上沾着汁水黏糊糊的,露出白莹莹的手腕。
神垣深沉的看着她的手臂,这是要自己伸进去拿?可总不能对她说:拿回去用,不必给我,之类的话。
她就是给他展示下将东西放在哪儿,没想让他自己动手,也没想过他会自己动手取,晃荡了一圈便收回来开始切果子。空拾刀工很不错,切得快切好看。神垣见她手起刀落,有些不放心道:“慢些。”
空拾像样的慢了些,她习的是掌法体术,虽不是刀法但当年那种情况,任何兵器都得碰一碰。
虽然她没上过厨房。
将果子一切为四还是十分简单的,起码不会像煮饭那样,炸了厨房。
“张嘴。”空拾挪到他身边蹲下,伸手手臂又递过去一块。
神垣抬起眸淡淡一眼,清清嗓子道:“等会。”
总不能老让人喂。
“那就这一块,我手都酸了。”空拾动动胳膊,抬着头将人望着。
有好好的椅子不坐,蹲着做什么,腿不酸反而胳膊酸?
神垣:“你先起来。”
“唉,我坐你腿上如何?”
果然这人是装不了多长时间的乖,才几秒钟就原形毕露,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对面的木凳子,“对面去。”
“你别扭什么,又不是没坐过,当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垣哥。”而且他们二人潜入魔界,她当时变化的男身,实打实的那种,身高都与他不相上下,至此之后魔界传闻神尊是个断袖。
‘垣哥’是她当年顺口喊出的别称,念着念着就上口了,有种她还小的错误感觉。
神垣脸有些黑下颌绷紧,估计是想到了当年那些奇怪的传闻和络绎不绝想要打探消息的人。
楼道人来人往不乏许多爱嚼舌根之人,他们就如此堂而皇之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更何况他们以什么身份来搂搂抱抱。
神垣微抿嘴,压下心中微妙的失落,道:“你不是还没有付钱?别让人等急了。”
空拾又扑上去,贴紧到扒都扒不下来,“哦。”
“记得去还钱。”
神垣将人扯下来,这会轻松多了。他暗想,一个刚刚复生的女子竟然还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被撕下来的空拾捯饬一番弄糟的衣裙,随口问道:“你这些衣裳从哪儿弄来的?”
“地摊上五两银子十件买的,不喜欢?”神垣面无表情的回答。
空拾听完后差点笑出声,喂了他一口果子,“喜欢喜欢,我欢喜的不得了。”
神垣有些嫌弃那些果子块,皱着眉头在嘴中嚼着,“黄了。”
折腾了一段时间,切开的果子都黄了,神垣并不想再碰。他的脸颊一侧鼓着,艰难的嚼着不愿吃的果子,但多年来的规矩无法让他将食物吐出来。
空拾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块,她不大挑剔这些,含糊道:“知道了。”
不知道这些行为意义在何处,他做的还挺高兴。神垣最终吃了两块果子,出去了一袋银两和一条裙子,以及浪费了大把的时光。
一盒原油出现在中央,空拾理着褶皱的衣袖,“香喷喷沐浴膏。”
茫然的听到了一个不属于原油的名称,神垣仔细看了遍这确实是他的药材原油,而不是什么‘香喷喷沐浴膏’。
“这是不是变味了,跟你身上的味道不大像。”空拾吸吸鼻子,灵敏的辨别。
神垣冷静的反驳,“并没有。”
空拾一直都闻得到,神垣身上的冷香味。起初以为是他们神族的特色熏香,后来才知道这是神尊特有的味道。四海八荒竟然只有她一个外人能够闻到,也是种奇迹。
如今的味道就像是最初的冷香加上些药香,大概是平时草药泡多了。
下午很快就过去,对于晚上空拾没有过多的期望,人来人往的灯会并不值得参与。于是在下午和神垣插科打诨之后,空拾早早的抱着被子将自己滚进了被窝,两耳不闻窗外事。
过道上偶尔有人来往,几位正值少年的方家弟子结伴而行,乐颠颠的下楼遛弯。方何曦今天给他们放了个假,随便怎么玩怎么吃,反正之后几天是肯定没机会了。
方何曦不对南岳有兴趣,他多次来这结交开会,一回生二回熟早就没有了激情,还不如趁这机会好好把过去丢失的休息补回来。
客栈的住客全都出去夜游了,只剩几个奇葩待在屋子中种蘑菇,方家占了三个。
神垣见着对面的灯自从晚饭之后便没有亮起,一阵平和舒缓的气息悠悠的传来。楼下灯火辉煌炊烟袅袅,神垣皱着眉头给几间屋子加上结界,便摇摇头重新处理琐事。
疏玉突然出现在屋子中,行礼道:“礼家的队伍在三天前便前往主城了。礼华容一共带了七个人,其中就有礼风古。剩下的人全都守在南岳外围。”
神垣敲着桌面,陷入思考:礼风古刚从南山回来,差点死于非命还没好好养着,但这一路的路程也够呛,更何况礼风古那纤细羸弱的身子。
疏玉接着道:“前段时间,天道门的掌门聂溪也来了。”
聂溪。
天道门,这个处处都被提到一句的门派,可以说是近十年的传奇门派。毕竟在初建派就出现叛徒,山门被几个家族围住,也是难得一见,许多人都认为掌门聂溪何其倒霉。
“他出关了。”
疏玉回道:“好像就是为了这次的名法试会而来。”
前段时间的名法试会处于众人参与的阶段,过了一个多月后角逐出了更有实力的修士,而日后的比拼就是由这几位修士展开。
因此每届名法试会的前一个月是没有世家家主或是长老参与,不过正因如此,这一个月的氛围相比之下活泼随性许多。而一个月后,随着各大世家门派的到来,场面便更加严谨肃穆。
许多的散修更偏爱前一个月,他们不为家族而困,喜爱自由。但大部分的散修对于天道门,相比其他世家,更加看重些。
因为天道门海纳百川,只要有决心有实力,皆能够上山修习。不过日后是做个伙夫或是扫地弟子,还是实力雄厚的名门修士,除了师傅以外全靠自己。
“他以往可不会理这些事情。”神垣越发觉得事情有趣,仿佛一张大网笼罩着,连接着礼家、宋家、孔家、鬼岭、天道门等等。
聂溪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和气好相处,事实上他是真正做到了随心所欲这四个字。
疏玉道:“确实奇怪。能让他出山的事情,几乎不存在。就连当年天道门秘籍被盗,都不曾见他出关。”
也是那一天,施因成为了废人。
从某种程度上,聂溪是十分无情的。身为凡世之人,他几乎是看着事情发展而不干预,仿佛从这个世间脱离。但为人处世又是一等一的亲近和善,到底是个奇怪的人。
神垣道:“天道门建派是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疏玉微微皱眉,觉得这个时间十分耳熟。
神垣道:“礼家动乱也在十九年前。”
孙家覆灭是二十年前,礼华容收回礼家大权是在十七年前,而宋明谷被宋家抛弃背叛也是在十七年前,而孙逊将他带回鬼岭就在一年之后。
“这么一说,十几年前的确发生了许多事情。”疏玉理理思路,“当年宋明谷被抛弃在埋夏城却没死,魔兽也突然消失,甚至在一年后被孙逊带回了南山。未免太过巧合。”
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个人是谁,孙逊吗?
若他看中宋明谷的能力而耗费这般心思将人从宋家带出来,那么当年宋明谷为了一个外来者小孩而选择出山闯荡时,为何没有将人留下来。当时他身上受的伤只恢复了十之五六,碰上仇家或是高手,根本难以存活。
那么是初镜吗?
这些年打交道下来,神垣了解初镜根本不是一个毫无理由乱出手的魔,他孤僻甚至是轻视众生,并且不知人情世故。
这样一个对旁人懒得留神的魔,是什么动机让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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