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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一搏


  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空拾趁机探出少许线索——薛管事是孙逊的人,种下怨咒,制造魅傀儡的人不是他和孙逊。

  初镜距离她有三块巨石的距离,空拾近战强悍名声在外。南荒曾经流传:为了小命着想千万不要靠近章悦山那位。

  感应中的野鬼正在迅速减少,笼罩在整个森林中的魔气逐渐削弱到潸然泪下的地步。

  初镜明白,时间不多了。

  更不可能带着人走。

  眼前的女人笑盈盈的却不及眼底,手中分明是蓄满了力。初镜蓦地上前抓住他,疏玉将剑横在身前速退几步,一只手被死死抓住。空拾扭腰反手一抓,另一只手自下而上掀起一片疾风,携带着刀刃般的边界拍上他的右肋骨。

  硬生生的吃下这一掌,不间断的将一小股魔气送入疏玉手掌心,他释放的呼出一口气。

  空拾折了他的手,朝着他的小腹狠狠的踹了一脚,立马将人踹至几十尺之外,溅起一片土沙尘。刚踹完人,空拾收回脚时觉得不对劲,初镜如今弱上许多,并不像装出来的。

  高大的男人从杂石灌草中仰起半身,肋下空洞般的疼痛密密麻麻的侵蚀着他的神经,气管像是被何物压住,艰难顽强的运作通着气儿。

  “初镜!”

  一位身穿玄袍的青年男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连敬语都忘了说,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条暗沉的红色手链。

  不看将初镜打在地上的空拾一眼,他将半躺在地上呼着粗气的男人扶起来,眼角泛红似欣喜又似伤痛,磕磕绊绊道:“那个小子他……他一定跟我有关系。说不定是我儿子,不对,一定是我儿子!”

  初镜一把推开他,撑着地站起身来。那男人见这边针锋相对才明白发生了何事,几种复杂的情绪一齐徘徊在脑海,这每一种都能将人置于疯狂的地步,便又不太理智的跑了回去。

  空拾怀抱着头昏眼花的疏玉,从乾坤袋中抽出一柄踏火刃——此为漆黑的长刀,使的不当便会伤到自己。

  她活了这么些年样样武器都摸过,当中使得最好的是不带武器赤手空拳,第二好的便是这踏火刃。

  “仙族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嘴上说的高风亮节,实际上连真相都不敢告诉他。不过这是他的报应,由我来给的报应。”

  眯着眼睛望向踏着破碎的阴暗魔气而来的男人,他肆意笑道:“家门不幸啊神垣。”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他自己,但初镜是个从山里蹦出来的,天地为父母,有个脑子的都不会念叨天地不幸——除非他活够了,想被四海八荒追着杀几次。

  疏玉浑浑噩噩的不晓得他在说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化得比九天外的星河还速度。空拾点了他几处穴位镇住元神,见着神垣赶过来的,便放下心来为他梳理识海。

  “初镜,你私自下凡随意插手凡事扰乱天命,随我回去。”神垣脸色不比疏玉好多少,只不过疏玉是小葱拌豆腐,他就是单纯的冰块水豆腐。

  初镜朝后一翻退出几丈地,从嗓子里咳出一块碎血肉,挑着眉反问道:“谁说我是私自下凡了?”

  尤其在‘私自’二字重重的念叨。

  他解开护腕露出一小截小臂,上面赫然是一块漆黑的首尾相交的奇形文字。这种文字不常见,甚至在空拾活着的几万年里,不过见过寥寥数次,这数次还是在仙盟牢狱中。

  这是天道惩处的象征,不可避免不可消除,直至惩处完成。

  即使是神魔亦不可逃脱。

  初镜,被天道惩处了。

  问道山庄中一派静谧,生息坡旁的楼家医馆中一位受伤的孔家弟子正在艰难的喝着药,喝一口吞咽的时间够他喝上两碗药。

  他抬着眼皮瞧着面前温和的男子,方才这男子给他喂了一颗药,这才有力气爬起来。不过从进来到现在,这个男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就这么淡然的看着一旁,让他喝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声响。

  楼家医馆人本就不多,他身旁还躺着一个尚在昏迷的道友,据说至今未醒,明明他受的伤更重。他当初撑着身子赶到中心城外将线索透露,导致内伤更重一层,本以为命绝至此没想到恢复的挺好。

  觉得自己怪顽强的。

  “方宗主?”

  床沿边上裹得白人似的的病患撩着被褥想下床,方何曦制止他:“坐着便是,我今日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孔家弟子腿一软,答道:“是。”

  ……

  楼宴手中捏着一封简朴的信纸望了许久,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将信纸埋在成堆的书籍之下,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位身穿劲装的蒙面人,他站在桌前五步以外俯首半跪在地上,道:“总长,孔连成至今未归,孔家的二位已在边璞村安置好。”

  楼宴翻着呈上的折子,其中记录了各个村庄的损失,今日又死了几个人,同样是冰霜覆身,“运些草药过去,好生照顾他们。医馆的那二位如何?”

  边璞村距离沿海村挺远,需要翻过一个小山坡,是南岳边缘的村落。

  “一位已经苏醒,还有一位尚在昏迷。今早方宗主找他询问了些事情,大致是关乎‘牙’与‘王’二字。”

  楼宴道:“可有结论?”

  那人道:“方宗主修为深厚,属下不敢靠的太近,不过看道友的口型似乎也是了解不多。”

  楼宴对这事鲜有兴趣,这二字势必与那人有关,也或许只是孔家的那位出现的癔症。

  “孔家还剩下多少人?”

  那人盘算了会,道:“算上打杂的,不超过八个,其中能管事的只有一个小厮。”

  “这两天安排几个人去孔家院子走几趟,做的自然些。”

  “是。”

  问道山庄无论如何不能摊上事,这是每一任楼家家主都得做到的事情。无论孔连成往后如何,未雨绸缪总是不错。

  楼宴独自待在书房中,门窗关的密不透风,可是他指尖发凉,看向案上孔家附上的折子,“贪婪啊……”

  ……

  空拾带着疏玉在一旁巨石边待着,不远处风动石走,二者皆压抑着自身的实力。疏玉方才出了一头虚汗,被她安抚的昏睡过去,体内乱窜的灵力乖顺了些。

  这才有心思想当下的事情,看这情况初镜显然是不愿在下界闹事的,却又跟孙逊搅和在一处,还透露了魔族的修炼功法,看他们二人的相处——关系还挺好?

  可惜孙逊逃了,否则空拾身边不会只有一个疏玉。雁过拔毛,他走时还带走了那位疑似他儿子的少年。

  一道冰冷的剑意划过,初镜捂着手臂往后速退,神垣趁机化出古琴勾着琴弦在地上落下一个阵法,“即便是被天道惩处,本尊依旧能将你带回去。”

  几千年的追逐,神垣将事情理得清清楚楚,各种情况都想过一遍,神族的惩戒玉简差点被翻烂。至多加上一个天道惩处,翻不起大风浪。

  “因果因果,这二字被你们吃了?我与孙逊相遇不过偶然,他让我救他教他,才有了后来的事,我犯了何事?”

  他往后一跃跌撞着冲出阵法范围,眼神像是鹰勾般锋利,嘴角扬起一个招打的笑:“此次不过是还你们一个果,也称不上犯事。我自问到下界以来兢兢业业诚恳的感悟天道,因果轮回不正是天道之一?”

  这人是赖上天道不放了,整个人洋溢着‘你们奈我何’的流氓气息。

  神垣手指一顿,瞬间散出威压性的神力,一道比方才大上数十倍的阵法落下,初镜躲避不及正好被逮住。

  “要不是我被封了魔力,你以为光靠这个破烂玩意能捉住我?”初镜挣扎了一瞬,发觉挣扎不开倒也顺其自然,笑道,“抵抗天道是何种下场,你应该比我了解。”

  见他将初镜绑起来了,空拾才顺了口气,反复琢磨着他方才所说的‘果’为何意。

  初镜此次来势汹汹,她本以为是冲着她来的,路上种种看上去也是针对她。然而除去这些事不是他所做之外,细想一下,这些事情竟然毫无理由。

  无论是用魅傀儡让她入梦,或是种下怨咒,这一切都将她引向一人——孙逊,或者说,是让她为孔十报仇。

  甚至在南山遇上礼家人,只是一段插曲,不过让他们确定礼家人在鬼岭无辜枉死的事实。风塔的死是因为元丹消失,宋明谷在埋夏城之变后的一年,‘恰好’被带回鬼岭为其做事。

  这么些缺德事,八九不离十也是孙逊做的。

  一笔笔账算下来,孙逊可以称得上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然而除了为了孔十报仇以外,此后每一件是都是针对他。

  像是故意将事情揭露。

  直至如今才与初镜攀上关系,只因为他想结一个‘果’,而‘因’却是因为疏玉。

  背后放魅傀儡种下怨咒的必定是另外一人,与孔十渊源颇深,可能是她上一辈的人。而处处针对孙逊的,或许也是他?

  孔十母亲是方家一位小姐,方家人嫉恶如仇,查到此事与孙逊有关因此想将人弄死也说不准。不过既然他嫉恶如仇,又为何使出了魅傀儡这损招。

  神垣拉着绳子溜着不屑的狗子走来,“如何?”

  空拾道:“尚可,不过要一段时间才会醒。”

  初镜插了句话:“天道在上,我如何敢害他。我连作恶多端的孙逊都没敢杀。”

  不是不敢杀,而是不想杀。初镜此人肚子揣着一锅坏水,黑的能说成白的。被封了全身魔力的初镜只是个能打的平凡‘人’,神垣一道法令便让他开不了口。

  空拾绕过大半个森林捎带上了还在圆圈里打坐的聂溪,见到初镜时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意思大概就是——你也有今天。

  此事初时气势如雄,却如此令人咂舌的结束。初镜的弱小不是装出来的,大家如今半斤八两,谁都折腾不了谁。

  方何曦见到几人低调的出现在方家别院中时吓一跳,见着被神垣背着的疏玉直接下了楼。

  “他这是?”方何曦嗓音有一丝飘忽。

  神垣道:“睡着了。”

  方何曦:“……”

  露出一个狰狞笑容的初镜被关起来了,关在神垣特制的小香包中,空拾不明白他为何如今竟然如此贤惠——竟然会女红!

  别院中腾出一间屋子装着聂溪,如今他虚弱的连蚂蚁都捏不死,这么回去天道门必定在问道山庄闹上一番。

  基于如此,聂溪委婉的表示是否能够接纳下他,自己会知无不言。

  空拾心中装着噼里啪啦炸出一朵花的思绪,面上端的一派高风亮节,含蓄的表达了‘可’。

  回到屋子便开始折腾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恨不得蹦出嗓子眼,既惶恐又激动。

  “不可能,太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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