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起贼心
一起从西山上下来的男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孙老四更是兴灾乐祸跑叶菲身边道：“听说张三欠了很多钱，父债子还天公地道。他没有儿子，由女儿还也是一样的。”
这就是昨晚那些人跑来破庙偷窥的原因？叶菲挥了挥手，示意孙老四走开些，自己向前两步，道：“你们是菊花的亲戚？”
越众而出的少年点头，道：“我是她堂哥。”
想必这些人指派少年出来说话，小字辈再怎么闹，也不会被人说他们以大欺小。
叶菲转身问翡翠：“你堂哥？”
翡翠面无人色，脖子僵硬，一息后极小声极小声应了一声是，那声音，在喉咙底几乎转不出来。
少年得意洋洋道：“我爹是菊花亲二伯，如假包换。”
叶菲冷笑：“那正好，你叔叔丧葬费总共二两银子，你们看是不是现在还？”
少年的笑容僵在脸上，身后十几个男人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脸如猪肝。
叶菲道：“那是你亲叔叔，你爹的亲兄弟。难道你爹连亲兄弟死了都不给下葬？你们一大家子不会这么没有同情心没有人性吧？”
这是赤果果的嘲讽啊。围观党中有人笑出了声。
少年身后一个肩上打补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冷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孩，你是菊花的主人，难道她欠的钱不该你还？”
早就知道你们觊觎我身上的银两。叶菲双眼望天，道：“余国哪一条律文说买下奴婢还得帮奴婢爹妈还债？如果没有这样的律文，我可是要告你们敲诈的。有钱，我也给县太爷花，跟你们这些没人性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瞧瞧这十几个男人，但凡有一点兄弟情义，翡翠至于到卖身葬父的地步吗？
叶菲甩袖子走了，翡翠泪流满面呜咽不能成言，紧紧跟在后头。围观党们各种嘲笑打趣兴灾乐祸，各因各家去了。
孙老四跟上叶菲道：“小人有个五服内的兄弟就在县衙办差，小姐要打官司，小人可以去找找兄弟，帮着递递状子，包准一告一个准。”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是有缘份的。打从叶菲瞅孙老四第一眼，就对他不感冒。现在他跳出来拉仇恨，可就不怪叶菲没有好脸色了：“我说要打官司了吗？”
“……”您老刚才说要告他们敲诈好不，还说要送钱给县太爷花。
半路上打发走了跟屁虫孙老四，两人回破庙收拾收拾，去了秀水镇唯一一家像样点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不得不说，比现代招待所还差点。
洗漱后，翡翠忧心忡忡道：“要是他们不肯善罢干休怎么办？小姐年纪小……”
人家只用半根手指头，就能把她们撂倒了，分分钟尸骨无存啊。
小镇没什么好茶叶，叶菲喝着才买来的劣茶，吃着绿豆糕，懒洋洋道：“所以我抬出县太爷来。我们过两天就走，这些人难不成还跟我们出秀水镇不成？”
翡翠其实想当天晚上就走的。她刚才去买茶，无意中瞥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守在客栈外面墙角落，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那是她堂弟，比她小两个月。
提心吊胆过了一夜，好容易熬到天亮。一夜好睡的叶菲一睁眼，便见翡翠两只熊猫眼，她诧异地道：“怎么了？”
想到要离开父亲远走他乡，所以难过吗？
“小姐，”翡翠央求：“我们快点离开吧。”
昨晚望着蚊帐想了一夜，翡翠越想越觉得还是快点离开才是上策。这些人她了解，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父亲病得快死了，她在二伯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他们一个子儿也不肯借，现在反而诬她欠了他们的钱。
“没事。”叶菲道：“附耳过来。”
在翡翠耳边说了几句话，翡翠一怔，随即两眼放光：“真的？”
叶菲微微一笑，道：“我们等会去曲东街，一路上你就可以这么做。”
“是，小姐。”翡翠瞬时间只觉信心百倍。
两人梳洗完毕吃过早餐，步出客栈的时候，外墙角落里换了昨天和叶菲斗嘴落败的少年，那少年看向叶菲的眼光，像看一个死人。
客栈所处那条街，是镇上热闹所在，有几间铺面，卖些胭脂水粉衣服首饰，几个女子在店里挑挑选选。
少年蹑在后面，翡翠不时回头望，神色紧张。
叶菲道：“理他做什么。”
翡翠是本地人，有她带路，不大会儿来到曲东街。那儿一溜低矮的民房，街道狭窄，马车不能通行。
还没走到街口，一个破铜锣般的声音道：“我呸，就你这样的，也想娶我家女儿，做你的千秋大梦。”
这是谁啊？亲事做不成，还撕破脸上门来闹？
叶菲走到街口，迎面一个大肚子撞了出来，那人大概没注意到路上的小孩，要不是叶菲闪得快，怕是会被她踏在裙下。
对的，那是一个女人，一个肚子像十月怀胎即将临盆的女人。
那女人发现面前有人，抢白道：“谁家的小孩有娘生没娘养，吓了老娘一跳。”
破铜锣声远远传了出去，街坊邻居们纷纷摇头。
妇人后面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垂头丧气问叶菲：“可伤着哪里？”
女人骂青年：“瞎了你的狗眼，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伤着？好在我女儿不肯嫁你，要不然跟了你这样的男人，倒八辈子霉。”
叶菲汗，有这样的丈母娘，才倒八辈子霉呢。
翡翠忙问：“小姐有没有受伤？”
那女人这么凶，她可不敢上去触霉头。
叶菲摇了摇头，道：“问一下谢梦夷可是住在这里吧。”
几年过去，不知他可还在，要是上省城赴试，陈大小姐岂不是要伤心死？
“你找谢梦夷这个杀千刀的干什么？”
“我就是谢梦夷啊！”
女人和青年同时开口。
叶菲招了招手，让谢梦夷蹲下来。果然长得清秀，难怪陈大小姐一见钟情，只是他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
女人双手叉腰，凶巴巴道：“你找这混帐东西做什么？”
要不是眼前的孩子实在太小，她可真怀疑谢梦夷这混帐王八蛋是不是一脚踏两船了。
叶菲仰着脸，同样凶巴巴道：“关你什么事？你再在这里碍眼，信不信我叫十七八个家丁把你揍成猪头？”
这女人要是有身份地位，断不至于如此没素质，更不会这样自己抛头露脸。丫鬟奴仆是排场，也是身份地位的像征。
女人呆了，一个小女孩儿带着一个丫鬟，跑贫民区找混帐王八蛋，貌似有故事……
叶菲道：“翡翠，把她赶走。”
翡翠很怵，可是小姐有命，不敢不从，再一想到在客栈里小姐说的话，胆气稍壮，走到女人面前，道：“听到没，我家小姐让你走开。”
“让她滚，不然打断她的狗腿。”
翡翠一副你也听到了的神色，向女人摊了摊手。
女人呆了呆，猛然一跺脚，转身走了。她这一走，大开的院门中走出好些街坊，一个个探出脑袋，向叶菲点头微笑致意。看来，这女人骚扰这里很久了，只是大家存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没人出面跟她放对。
谢梦夷也松了口气，问叶菲：“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叶菲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家住哪里？”
PS：数据好差的说，若珂哭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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