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杯弓蛇影
天气渐凉，神仙居的病人多了起来。神仙居名声在外，医术又高明，有钱人情愿跑远路求诊，无钱人就近求医，没钱也不怕，神仙居不收或少收诊金药费。
病人一多，几个大夫忙不过来，最近叶菲几乎天天过来。
“没什么大事，先开两剂药吃吃看。”叶菲对面前一个老妇人道。
老妇人颌首道：“有劳五小姐。”
神仙居人手不够，不出诊，病人只能自己过来或是家人送过来。老妇人气度非凡，身后两个丫鬟白眸皓齿，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却也只能亲自前来。
老妇人在丫鬟搀扶下走到门口，还没迈出门，迎面一个人冲了进来，把主仆撞得一个趔趄，得扶着门框才站得住。
老妇人身后的丫鬟柳眉一竖，刚要发作，冲进来的人嚷道：“五小姐不好了，快回府吧，出事了。”
老妇人朝丫鬟使个眼色制止，三人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到叶菲面前，道：“十三姨太肚子疼，五小姐快回去吧。”
肚子疼？不会中毒吧？叶菲来不及多问，忙站起来，翡翠灵芝更不用吩咐，马上收拾医箱，一人背了一人拿了披风给叶菲披上。
老妇人让开门，叶菲主婢急急出门，叶菲竟没注意到老妇人眼中的赞许之色。
华阳侯府里早闹翻天了，华阳侯摔了茶盅，又让人把十二房姨太太分别关起来，怡然住的宜乐居里，丫鬟们惶惶跪了一地，东厢房里，怡然的呼痛声一声高过一声。
小丫鬟小满手心里都是汗，瘦削的双腿无法支撑小身板的重量，她心中只是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可是如果十三姨太被人下毒，怕是这一院子的人都活不成了。侯爷为人宽容，可是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事，再宽容也无法容忍啊。
海棠不停帮怡然擦汗，她从来不信鬼神，这时却对端盆的丫鬟**道：“净了手去上香。”
华阳侯迷上炼丹，丹房里有三清神像，一般人不能进丹房，现在非常时刻，想必会准的。
**一求，华阳侯果然挥手让她快去。
**一边走一边想，世子之位已定，现在对十三姨太下毒并没能得益，为什么还有人要对她下手？难道是十三姨太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要不是仇人谁会趁此机会置她于死地？
同样不解的还有叶菲，对华阳侯下毒还可以说嫁祸怡然，对怡然下毒难道要她一尸两命？真这样，也该耐心等几个月，她现在月份不深，怕是不能让那人如愿。
骏马拖着马车一路狂奔，比平时快一倍进了府。
叶菲还没进门就听到华阳侯咆哮：“你们真是饭桶，饭桶！”
他有些懒散，胸无大志，却也是个好脾气的人，能把一个温和的人逼成这样，看来他真的气得狠了。唉，老实人发火，比一般人更可怕，犹如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更快。
“义父。”叶菲顾不上安慰他，直接进了东厢房。
怡然嗓子嘶哑，披头散发，脸上又是汗又是泪，脸小了一圈，身子瘫软在床上。
“上午吃什么了？”叶菲把了脉后问。
海掌边给怡然擦汗边回道：“姨太太想吃酥皮肉，小厨房做好了送来，吃了小半碗呢。”
那碗，可不是吃饭的小碗，那是大海碗。怡然想吃什么，她娘还不上紧让厨房做了送来？自打这位太岁来了之后，厨娘就苦不堪言，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底下被她监督着。
海掌道“想来，做饭的过程没人能够下手。”
那是，老太太盯着呢。可是送来的路上就能下手了？同样不能，老太太亲送来的。
海棠满面不解，叶菲却笑了，道：“十三姨太，你别自己吓自己，这不是中毒的脉像。”
“嗯？”
怡然停止叫喊和诧异的海棠一齐望了过来。
叶菲笑得不行，道：“酥油肉又肥又腻，一般不能多吃，你吃了半碗，又没有喝茶解腻，更没有散步消食。这些东西在胃里不消化，积了食，可不就有点胀痛？”
其实是吃撑了，胀得肚疼。这得有多馋多饿啊。
怡然和海棠同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一个羞得满面通红，一个不敢置信。
叶菲吩咐海棠：“沏一杯酽茶让十三姨喝，再扶她慢慢在室内走几圈就好了。”
厅上砰的一声响，又一个茶盅摔在地上碎裂，华阳侯的声音传来：“都不肯招？给我打，打到招为止。”
这叫什么事，要屈打成招吗？叶菲走了过去，道：“义父息怒，不是中毒，您老先搞清楚情况再说呀。”
华阳侯面前跪了十几个丫鬟，这些人分别去向姨太太们问话。华阳侯的意思，中毒这种事，当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才好对症下药，无奈姨太太们谁也不肯承认，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可真的急红眼了。
他就算有再多的孩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来毒害自己的孩子啊。是的，那胎儿，在他心里，已经是他的孩子了。
“可诊出中的什么毒？”华阳侯顾不上骂人，迎了上来。
叶菲见他双眼通红，不知有没有哭过，不由有些意外，他好象对赵玉她们并不如何关心，当然锦衣玉食是有的，但物质生活能代替父爱么？不能。
“不是中毒。”叶菲道：“吃撑了，消消食就没事。”
“……”华阳侯。
华阳侯大手一挥，让跪了一院的丫鬟婆子起来，小满死里逃生，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被关了半个时辰以及遭受严辞逼问，深受委屈的姨太太们在得知真相后，马上炸了锅，约好了来找华阳侯要说法。
华阳侯很光棍，一句：“我累了。”马上遁走。
怡然喝了两盅酽茶，感觉嗓子不那么痛时，怒火冲天的顾频当先闯了进来，她如点着的炮仗，直问到怡然的脸上去：“以为陷害我们你就可以独宠了吗？做梦吧你，侯爷会很快把内院填满的。”
怡然来不及行礼，忙解释道：“我只是肚子痛，哪里想到侯爷误会了……”
“我呸！没有你煽风点火，侯爷会把我们都关起来逼供？”顾频一点不给怡然解释的机会。她真的冒火，不就怀孕嘛，谁没怀过呀，还用怀孕做借口，想把这么多姐妹除掉。
随后进来的十一人，个神情困顿，把怡然围在中间。清秋往常未语先笑，现在却板着脸道：“十三妹，难道你认为一句误会就能揭过去？”
这个，当然不能。怡然也是聪明人，蹲下福了福，道：“请十二姐划下道儿来，要小妹如何赔礼才是？”
好几个姨太太嗤笑出声。李彩儿道：“那要看你心诚不诚，你若心诚，自会知道如何了结此事。”
还用说吗？怡然咬了咬牙，道：“小妹生下孩子后念经一年可好？”
顾频道：“好，就这样说定了。”
“别啊，八姐。”清秋笑道：“她这会儿说得好听，等会儿不在侯爷面前吹枕边风说我们的不是才怪。”
怡然怀孕后华阳侯已没在她这里过夜，枕边风是吹不了的。不过她有孕在身，华阳侯疼爱她些，只要她说一句姐姐们威逼她，最后倒霉的还是她们。
怡然急道：“我不会的。”
顾频给清秋一提醒，道：“不错。这法子不成，你重想一个吧。”
怡然快哭了，道：“我刚才真疼来着，姐姐们体贴些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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