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拍丑一点会死啊

　　神说：做好点能多卖钱呗。

　　以前也不少跟这家伙没收一些黄色书籍，哪怕翻查非常重口味的赃物，也没见他喘过气红过脸。而这几张背面向上的照片，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却一反常态地警惕。

　　终于在他确认安全后，翻过来其中一张小声道：“会长，请问你认识这个女生吗？”

　　我本想装傻：“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会拍照片在学校里乱传的轻浮……哎！这……唔！”一看这张照片，还是被雷到了。

　　好在他及时捂住我嘴巴：“嘘！你太大声了会长！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认识这个模特是吗？”我这时点头又不是，摇头又不是，看他神色有些古怪，干脆一皱眉拉开他的手：“我还没看清楚，再给我看两眼就知道了。”

　　他竟然怕我弄脏一样收回照片道：“呐，先说好，就只看看，不许没收哦！”

　　真是稀奇了，这个为了让我评三好学生标兵时有劣迹，仿我笔迹写信投诉校长的家伙，会对区区一张照片这么重视？我只抢过来道：“知道啦！总之你别在学校里收藏这种东西就是了。”我都这么说了，他还不放心地死盯着，生怕我看着看着就会撕掉一样。

　　照片放在窗边光线好些，我仔细端详这张草草拍摄的，连光圈和焦距都没调到足够合适的照片。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照片中的皇族女仆装模特儿，正在一脸安详，不，一脸顺从地依偎在一个看不到脸的女生身上。她白色花边的发箍，束着长不及肩的柔软短发，漏下一缕贴在嫩红的腮边，双眼微闭，长而弯的睫毛，反映着室内的灯光，高而挺直的鼻梁，轻轻贴在背景女生的胸前，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喘息着，轻握着双手似乎怕失去什么，小鸟依人地躲在她怀中，有种说不出的乖巧和妩媚。

　　林静叶见我看得如遭雷击，凑过来道：“会长，还有其他几张不同装扮的，你看！”说着把另外几张照片也塞到我手中。

　　女仆装的，学生妹装的，乖躺在地上的，斜靠在墙边的，抱着巨型布偶的，都是这位像喝醉酒进入了梦游状态的模特小姐。

　　有几张她颈下的领口被解开，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纤细的锁骨，露出光滑的小腿和脚丫，有张拍摄的角度几乎危及裙下面的风光！

　　嗯？照片右下角还有签名，这清秀的字迹好像在哪里见过，萧……爱……雪？

　　“轰！”二零一一年秋高气爽的十月晴天，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霹雳！

　　“班长，风见老师有事找你！”门口突然传来同学的招呼，吓得我把照片丢窗外去了，林静叶立刻抱头怪叫：“啊我的照片！萧冰月我跟你没完！”然后“咚咚咚！”地跑出去找楼梯下去追了。

　　我踌躇着出去教室门口时，风见老师已经满脸堆笑地在等着了：“萧同学，第三节是自习课，今天学校里似乎出现了一些异常事态，能请你来我办公室谈谈吗？”

　　我被这话吓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过了一遍，表面上只能强装镇定低头跟去了。

　　好在那些照片后期处理非常专业，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男生……不，连我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自己来，还怕让别人认出来么，淡定淡定！

　　学校纪律办公室，风见老师扬开及腰的长马尾坐下转椅，白衬衫黑短裙的正装一贯整洁，大而圆的无框眼镜下，一双略显柔弱的茶色眸子直视着我：“看来这次我们又有得忙了。”

　　见她没有说关于我的问题，而是手指指着电脑，紧张了半天的我反而意外地一伸脖子：“哎？”

　　她眼神示意我凑近点，按了一下键盘回车，从待机中恢复的屏幕，显示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网站，里面全是些动画、漫画、游戏或小说之类的广告和社区。上面赫然显示一个头条：雪之华章前奏——迷之COS女神登场！

　　那是什么东西，娱乐炒作网站吗？

　　老师并不解释，只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精致的影集来，黑白色调的硬纸彩画封面，用油性笔签着“萧爱雪”的名字，打开一看，里面包装还分几册，女仆装，护士装，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睡美人照片集。

　　老师一边翻一边看，没注意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直到最后一页印有天使翅膀围绕的标签：永恒的ACG——雪之神话。然后把手放到鼠标上，点开那个网站的那个头条。

　　几乎一模一样的内容，但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一大堆桃心前缀的粉丝评论，整个影集翻下来竟然有数千条留言！网站底端除了免责声明和最终解释权之外，还有那个和这本精致影集最后一页同样的天使标签。

　　“这个网站的点击量，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整整暴增了三十万。”老师说完点开搜索引擎，好整以暇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关于这个影集的网页，竟然包括某些知名网页在内一夜之间冒出来几十页搜索结果，我惊叹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群无聊女生在家拍的私人照片么！”

　　老师微笑道：“要是那么简单老师就不会找你来了，你还不知道本市第一女生联盟成立的消息么？”

　　对了，清雪昨天和她们说的什么聚会……难道是正式成立这个组织的会议？

　　比起除了日常对话之外对她没有过多了解的我，老师显然更清楚清雪在外面的所作所为。

　　我老实回答：“不知道。”

　　风见老师看着那个白羽蓝边的天使标签道：“是市立一中的清雪同学（不用强调地名啦老师），她得到了学校和部分娱乐媒体的支持，团结了有表演天赋和创作才能的女生们，在昨天正式成立了和多家网站合作的演艺群体。”

　　老师见我听得一脸震惊，手支在影集上托脸看着我：“老师也是第一次听说，高中时代就开始组建团体涉足演艺圈的少女，所以不太肯定这种人气辐射对我校的影响是好是坏，不过提前做准备总是好的。”

　　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林静叶那小子看照片的表情，连一贯自恋的他都失控，体育部那群人可想而知。

　　我犹豫道：“非常抱歉，我留意校外消息比较少，没有处理这类情况的经验，全凭老师调配了。”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揪着揪着不是滋味。

　　并非因为什么女生联盟成立的消息，而是感觉她一下变得好陌生。

　　昨天那样过分的捉弄是为了报复我对她一直以来的鄙视吗？还是为了在正式走上自己的路之前回头来狠狠嘲弄我一次？

　　那家伙从小爱玩变装，乱花钱买无聊东西和别家孩子玩我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校园明星了？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突然，抛开我个人的感受不说，她怎么就能一声招呼都不打，自己跑去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了呢？

　　一下冒出的大量问题堵塞了我的思维，之后老师所提议的工作调整，我都忘了是怎么回答的了。

　　包括放学后的学生会议，我都如梦初醒地按照老师不断提醒的发言要点，草草分配了工作。之后便如扯线木偶一样迟钝地骑车回到家，她已经做好饭先吃完走了。

　　留的纸条说哪个菜在哪里，哪个该热一热，我只顾往嘴里塞，全然不知味道。

　　我也有过一些遥不可及的梦想，我想当电影明星，我想做大众情人，我想在舞台上征服观众，签约年薪过百万！

　　可那对我而言现实吗？每次节日看着电视晚会，自认可以表演得不比里面的人差，其实压根连什么是演员都没兴趣去了解。

　　对乐于表现自己的清雪，我也一直抱有某种偏见，宁愿打游戏也不去看她的演出。每次听学校里的人交口称赞时，我心里就想着，总也会有那么多的观众为你喝彩，我只不过是个审美疲劳不懂欣赏的路人罢了。

　　久而久之，就觉得这样的生活会继续下去，她现在再怎么风光，最后还不是会和我一样，考个还不错的大学，之后就按部就班，过回平凡的生活。

　　现在，一切却都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发展。

　　整个午睡时间，我都躺在床上期待听到门外熟悉的响动。但是直到该起床去上下午课为止，家里都静悄悄的。

　　她真的因为一直以来我的漠然，开始对我发起反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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