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转眼小半月过去了，那个李二公子一次也没来过，小鬟都有点怀疑绣橘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在此期间管家陈伯倒是来了一次，他是专门来道歉的小鬟明白，这也不全怪他。她想赏他点东西，可惜自己身无长物，就把临来时，头上戴的一支银簪子，团成一个银团，送给他，但是陈伯坚辞不受，小鬟也只好由他去了。

　　这天傍晚，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来到了花溪，她是替李二公子传话的。

　　李御让小鬟明天一早，到书房去，他有话要说。

　　一旁的绣橘问她从哪来的，怎么没有见过。

　　小丫鬟说她是从下面新选上来的，在二公子身边端茶送水的，很少出来，绣橘没见过，也不足为奇。

　　绣橘又问，二公子为什么没找别人，单找了她。

　　那丫鬟说，刚好二公子身边没人，只有她去送水，就临时抓了她的差来传话。

　　绣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还想再问点什么，小鬟却把她打断了，她对那个小丫鬟说，她明天一定会去的。

　　小鬟拿了几个厨房新送来的，时令鲜果送她。小丫鬟拿着果子，高兴得一蹦一跳的走了。

　　绣橘埋怨小鬟，不应该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她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头。

　　二公子的书房在众人眼中，那可是禁地，不是随便可以进入的，除非得到专人通告。曾经就有个新来的丫鬟，不知道，见屋里落了灰尘，好心进去打扫，结果刚好被二公子瞧见，当下责打一顿，就撵了出去。

　　像今天这样，随便找个小丫鬟传话，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除非……除非是有人故意又想整她。

　　小鬟觉得绣橘想多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整了她一次不够，在整第二次。

　　绣橘还是不放心，建议最好等明天杜鹃回来了再说。

　　今天杜鹃家里有事告假，要到明天晌午才能回来。

　　小鬟害怕等杜鹃回来，时间早过了，害怕引得李二公子不高兴，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去书房见李御。

　　第二天早上，小鬟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李御的书房。

　　小鬟叫了两声，但是没有人应答。

　　小鬟推开门穿过幔帐，探身朝屏风后面一望，只见书房里空无一人。

　　她走进去等了好一会儿，李御还是没有来。

　　无聊的小鬟来到书架前，看那些放在架子上的书卷。

　　她的手指从那些书卷上划过，落在一卷《史记》的上面。

　　她记得那天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翻看一卷史记。

　　小鬟把《史记》从书架上抽出来，翻看起来。她原本想只是翻翻，可没想到，一看竟入了迷。

　　忽然小鬟听见有人问她。

　　“你在看什么?”

　　小鬟吓了一跳，书卷失手掉在了地上。

　　李御走过去，把书卷从地上捡起来，看了看，一边踱步一边好奇的问小鬟。

　　“你认识字?”

　　小鬟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看得懂吗？”

　　小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也许是她的回答，引起了李御的兴趣，李御说，“那你给我说说，这书都讲了些什么。”

　　“书里面讲了为君之道，为臣之道，告诫后人，要以史为鉴。”

　　李御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世道女孩能认字读书的，可并不多见，除非是大家闺秀，但也以针凿女红为主，所以他不免对小鬟的来历产生了好奇。

　　小鬟已经估计到他会问自己，心里早已有了一套说辞。

　　她说她的父亲是个明经学士，因为屡试不第，就回乡做了一个教书先生，他说女孩得读一点书的。虽然不用像男孩那样，去做一番事业，但是在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多少懂得一些应对之法。

　　其实她也算不得撒谎，孙成冕当初就是以明经学士出仕，做教书先生也是真的，不过学生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朝天子，只不过她把事往小说了。

　　她的话把李御逗笑了。这让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让小鬟做他的书婢，负责帮他打理书房。

　　小鬟不禁一怔，因为别人家打理书房的，都是书童，这位李二公子竟然别出心裁的，把书童改成了书婢。

　　李御见小鬟有些发呆，以为她不乐意。

　　小鬟急忙跪下，“小鬟定不辱使命。”

　　李御急忙牵着她的手，把她扶起来。

　　“你叫小鬟？”李御问，“是嫏嬛的嬛吗？”

　　“不，是丫鬟的鬟。”小鬟轻声道，“其实我本来是叫观音鬟的。因为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梦见观音大士。大士拉着她身旁的一个侍女，对我母亲说，‘把这个侍女给你做女儿吧。’我母亲醒来，就生了我，所以就给我取名观音鬟，因为家里人嫌绕口，都叫我小鬟。”

　　原来如此。

　　“不过，做我的书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御脸色一变，道，“得是聋子，哑巴和瞎子。”

　　李御的眼中闪一道杀气。

　　“明白，我现在就是听得见的聋子，看得见的瞎子，会说话的哑巴。”

　　李御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今天小鬟到书房来有什么事。

　　小鬟纳闷的反问，不是他说有事，叫她来的么？

　　李御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讪讪地笑着忙说，“对，对，对，是我叫你来的，为的就是这件事。”

　　小鬟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绣橘没有在，说是被管事叫去问话了。

　　小鬟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杜鹃告诉小鬟，昨天来传话的那个小丫鬟，今早被人发现，溺死在后花园的湖里了。李二公子叫仵作来验看，发现在她的手里捏着一支，镶嵌着石榴石的银簪子。李二公子身边的大侍女红香，说那簪子是她的。她昨天不小心弄丢了，让这个小丫鬟帮他找过。后来众人都猜测，这个小丫鬟一定是在湖边找见了簪子，捡拾的时候，失足掉进了水里，而且连仵作也这么说。本来二公子还想再追查一下，但是见他们都这么说，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让管家陈伯多拿了些烧埋银子，赏给了小丫鬟的父母。

　　正说着，绣橘回来了，问起管事的叫她问什么话，结果果真是为了那个小丫鬟溺死的事。

　　小鬟问绣橘，他们有没有为难她。

　　绣橘说，没有，她只是照实说罢了。

　　小鬟这才放下心来。

　　绣橘问起小鬟今天去书房的事，小鬟就把李御让她做书婢的事说了。

　　小鬟说，李御不让她叫他二公子，而是让她称他为哥哥，因为他只有一个姐姐，可他一直希望有个妹妹，他觉得小鬟就像他的妹妹一样。

　　杜鹃和绣橘听了都替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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