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逃出王宫
不出所料，这夜洛羽失眠了。除了满脑子的鬼故事以外，她还揣测着宫里的哪些人有可能是奸细。思来想去，竟觉得她见过的所有人都有可疑。
抓奸细这么刺激的游戏怎能少了她呢？洛羽琢磨着对策，一定要说服隽珩让她也参与其中。不过，这个难度可不亚于出宫，估计要死缠烂打一番，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还要牺牲色相。
“等等等等，我在想什么呢？”洛羽拍拍自己的脸，发现双颊滚烫，估计已经红透了。“睡觉睡觉，不想了，明日再说吧。”
已过子时，万籁俱寂，可洛羽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洛羽总算相信了，墨宣留下的蜡烛里没了安魂香。“早知道，今天就让墨宣点一支安魂香了。”她竟怀念起前些天昏昏欲睡的日子。
书柜处传来的敲击声彻底打消了洛羽睡觉的念头。“这么快就回来了？”要知道，方罂今早才离开的景晖宫，她以为再次见面怎么也要过上好几天。“你怎么来了？”待看清方罂的内侍打扮时，洛羽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很多，这是否意味着，她今晚就要离宫了。
方罂打开包袱，将另一套内侍的衣裳递给洛羽。“娘娘快些准备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今晚就要走？”明明花园里的花还没有凋谢。
“对。”方罂一边解释，一边给洛羽套上衣裳，“内廷监也是突然得到命令，连夜处理花园里的花草。”方罂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据说是因为娘娘见到凋花而心情不畅，所以陛下才下了命令。”
“因为我？”洛羽万万没想到，她今早游园赏花时的失落竟被隽珩察觉到了。因为即将离宫而怅惘，却无形中加快了离宫的进程，这真是让洛羽哭笑不得。“今晚必须要走吗？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闻言，方罂停下了动作。“也不一定非要今晚，不过要等下次的话，估计怎么也要好几个月之后了。娘娘需要准备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洛羽下定决心：走！今晚就走！她迅速穿好衣服，拿了几支金钗玉镯揣在身上，这些首饰价值不菲，当作盘缠应该够用了。“你有银子吗？”
“这个娘娘放心，我的金银钱财都存放在宫外安全的地方，娘娘需要的话，出了宫我们就去取。”
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洛羽回头看了眼这间她并不喜欢的寝宫，然后便决然地随方罂进入了地道。
“怎么走？”洛羽钻出地道，拍掉一身的尘土，彻底离开了景晖宫，正式开始了逃跑的第一步。
方罂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洛羽绕路到了景晖宫的后门。这里有一片小竹林，穿过竹林，出现了一道小门，从门里进去，便是另一番景象。
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宫道，让人前后都看不到尽头，宫道之上是来来往往的内侍。他们脚步匆匆，担着土，推着车，将那些即将被抛弃的花草运送出去。
当然，也有显得不那么忙碌的内侍，他轻蔑地看着所有人，站在路旁指手画脚，时不时地还要“提点”一番：“动作都麻利点，脚步都放轻点，若是扰了各宫主子休息，小心你们的狗命！”他似乎注意到了洛羽和方罂，低声训斥着：“你们俩愣在那儿做甚！还不过来帮忙！”
见那内侍离他们越来越近，方罂不动声色地将洛羽挡在身后，却还是让对方看到了洛羽。他言语轻薄地说道：“哪里来的小家伙，咱怎么没见过啊？这模样，可真俊啊。”说着，便要上手调戏。
洛羽哪受过这般轻薄，可眼下却又只好忍气吞声。方罂自然也不会让洛羽遭了欺负，忙拦住对方的手，应付着：“见过周侍人。”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给对方看了看，然后说道：“陈内监怕今晚活儿重，特指派我们二人来帮帮手，为周侍人分担一二。您看，我们做些什么好呢？”
“原来是陈内监身边的人啊，难怪这细皮嫩肉的，小鼻子小嘴儿长得真好看。”周侍人见到令牌也就不敢造次了，他搓搓手掌，眼睛依旧在洛羽身上乱瞄，颇有些不甘心，“罢了，这粗活累活哪是你们能干的。”
“周侍人这不是为难小的吗？陈内监让我们来的，哪能有不干活的道理。”
“也是。”周侍人随手拦下一辆推车，然后对洛羽和方罂说道：“你们俩人推一辆车，从这里到内廷监的后门，这活能干吗？”
这一车的废泥烂土简直是在为她们的逃跑提供便利。“能，当然能。多谢周侍人照顾了。”方罂施礼道谢，准备推着车赶紧离开，却又听那周侍人叫住了她们。
看来他不占点洛羽的便宜，是不肯罢休了。周侍人把手搭在洛羽的肩上，凑近了说道：“还望小兄弟回去以后，在陈内监面前替咱美言几句。”他嗅了嗅洛羽，调戏道：“你好香啊。”
洛羽忍住要骂人的冲动，挤出了个笑容，推掉那人搭在她肩上的手，咬牙切齿回应道：“周侍人更香。”然后同方罂推着推车，一路小跑离开了。
走出了那条宫道之后，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变得稀疏了。这时，她们才缓下了脚步。洛羽愤恨地拍打着刚才被那个内侍碰过的地方，“真恶心！”
“忍忍，这也是没办法。”方罂劝慰道。
洛羽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一想到了那个内侍身上散发着的低劣的脂粉味，她就觉得反胃。但同时，也让洛羽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身上香吗？”
“都走出这么远了，那阉人的香粉味早散了。”
“不是，我说的是我自己身上的。”洛羽解释说：“我没想到今晚就要行动，所以临睡前敷了薄粉，香气浓重吗？”
方罂细细闻了闻，说道：“有一丝淡淡的香气，要离得很近才能闻见。不打紧的，很多内侍都擦粉的，而且味道很重，根本闻不到娘……”差点失言，方罂连忙改口：“闻不到你身上的香味。”
“可是……”洛羽还是觉得不安心。若是内侍不擦粉倒还好说，就怕内侍擦粉。因为若平日里对脂粉有所研究，那刚才周侍人一闻，便一定能辨别出洛羽身上的粉有多么贵重。“但愿是我想多了。”
总算走到了内廷监。她们将装着泥土的木车推到了后门处，那里已经有一排木车等着稍后统一送出宫去。但方罂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示意洛羽接着走，直到走到了那一排车的尽头。在尽头处，停放着一辆没有泥土的车，那车上只有一个大木箱子。
“就停在这里吧。”方罂指着那个箱子道，“现在，我们赶紧把箱子四周围上土，等会儿，你就藏在箱子里面。放心，箱子上面只盖一层薄土，而且还留有气孔，我试过，不会太难受的。”
洛羽没想到，方罂竟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包括那张令牌。她一边帮忙堆土，一边低声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很早以前就准备了。”方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准备要离开王宫，但没想到最后是你放我走了。我没用上，倒是让你用上了。”
箱子占了车里很大的空间，所以用不了多少土，就把边边角角都遮盖好了。洛羽说道：“现在就躲进去吧，我担心迟则生变。”
“你行吗？要是闷得慌……”
“别担心这个。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约定好出宫之后该怎么会合？”
“我会尽量跟着你这辆车，和你一起走。如果真的被迫分散了，你就去城东白雨客栈，对客栈的老板说：‘夜里雨大，屋里瓦漏’。到时，老板自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我会尽快去找你。”
“什么瓦漏？那个客栈到底在哪？”真到了独自面对的时候，洛羽还是有些慌。“你说的具体点，要是我找不到怎么办？”
“出宫之后一路向东走，在临近东城门的地方，有一条大柳巷。就在巷子口有家白雨客栈，非常显眼，不难找。一定记住我告诉你的口信，否则老板不会相信你的。”
“可现在这么晚了，老板会不会不给我开门？”
“还记得我们之前定下的暗号吗？你就敲那个暗号，老板不会不开门的。”
“那……”洛羽想把一万种意外都考虑在先，但她已经没有时间了。那股恶俗的脂粉气又一次飘了过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忐忑钻进了箱子里。方罂趁着周内侍还没走到跟前，赶忙在箱子顶部铺上薄土。即便气孔的地方已经让方罂装上了纱网，但细碎的尘土还是呛得洛羽喘不上气。这箱子里面，可比想象中难受得多。
“呦，怎么还在这儿呢？回去歇着吧。”周内侍在方罂周围四处瞄着，却找不到洛羽的踪影。“那个小家伙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嗨呀！他啊，被陈内监宠坏了，身娇肉贵的。刚才就推个车，都能摔破了皮，碍手碍脚的，小的让他先回去了。”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周内侍远离那辆车，以防被看出了破绽。
“那行吧。”没见到洛羽，周内侍明显有些失望，他摆摆手道：“不如你也回去。”
“哪能啊。”方罂再次搬出了陈内监，“小的奉内监大人的命令来此帮手，这活儿还没做完，怎么能回去呢？”她压低声音说道：“这前前后后小的都得走上一遭，才好回去给陈内监交差，您说是不？”
“明白，明白。”周侍人笑着点点头。
很快，所有要运送出宫的杂物都收拾妥当了。方罂也回到了洛羽所藏的那辆车旁。当推动车子的那一刻，别说洛羽了，连方罂都是紧张的。车子颠簸，顶上的细沙不停地落下来，洛羽闭上眼睛，捏住鼻子，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打喷嚏。她知道，若是闹出了一点动静，之前的所有筹谋都会功亏一篑。而方罂担心的是最后一关：宫门口的侍卫检查。不过，这件事再担心都没有用，一切只能全凭运气。不过好在这一车一车的，都是些烂泥花草，估计侍卫也懒得细细查看。
车子先行过了一段不平坦的道路，颠得洛羽都快要散架了，头不小心撞上了箱子顶部，她连忙捂住嘴，忍下了疼。终于捱过了那段，路变得平坦了起来，可箱子里的洛羽也没有好过多少。因为泥土慢慢堵住了气孔，箱子里是越来越憋闷了，洛羽的额上已经滲出了薄汗，弯曲的腿已经开始发麻了。这半个时辰的时间，是洛羽出生以来，吃过最大的苦。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宫门口的侍卫只检查了最前面的几辆车，便顺利地放行了。方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只剩下最后几步，便大功告成。车队停在了宫外的暗巷里，大部分的内侍将车停好便返回了王宫，只留下了几个内侍，等着与宫外的人交接。
当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洛羽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当听到箱子上方传来扒泥土的声音时，洛羽似乎都能感受到风从耳边刮过的清凉。当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突然的光线让洛羽闭上了眼睛，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如获新生。
“我们逃出来了？”
大部分的内侍已经离开，暗巷中只剩了四个人，对付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对于方罂不过易如反掌。在打晕了那几个人之后，方罂连忙拨土开箱。当手划过车上的泥土时，她便知大事不妙。
“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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