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落水不救
慕容奚漫不经心地望着莫清依。
她想开口问他，为何没送郭小姐那支银钗，却也不敢开口，因为郭琦又向她投来警告一目，让她不得不低眸，又望向了地面。
郭琦见莫清依如此顺从，谅她也不敢和她抢男人，便朝身旁的慕容奚柔声道：“何公子，我们不如去别处走走，可别打扰了这对鸳鸯！”
“好妹子，真懂哥哥！”郭络朝郭琦赞许一笑。
她望着月下渐行渐远的两人，这桥头立着的人，又剩下她和郭公子，她什么也没说，就把目光望去桥下碧湖。
桥下碧波荡漾，清风徐来，皱了湖水，令清醒不少。
她细细的腰肢被一个粗壮的大手一搂而过，她惊疑万分，立马伸手挣扎，扑腾了许久，那人却没半分松手的意思。鼻下游过浓烈的酒味，还混杂着些汗渍，简直不堪入鼻。
她脚下踩着还能移动的步子，尽量将身子远离郭络越靠越近的脸。脸不停地在她的眼前越放越大，她瞳孔紧缩，怵惕道：“郭公子……还请自重！”
郭络可不是讲理的人，方才放弃了一亲芳泽的机会，这下是绝不可能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芳泽了。
月下两人举止亲密，“清儿啊！叫声相公！”
那淫|笑的嘴脸越凑越近，她不断后退，直到她的腰重重靠在了桥上栏杆，撞得她脑子一热，她摸到了侧身腰间的匕首。
*
“郭千金，在下丢了东西。可能是落在桥上了。”慕容奚脚步一顿，扭头对郭琦道。
郭琦心中盘算：若此时回去，肯定能撞见哥哥和那个贱人亲密，说不定，何公子看了，还会促进促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郭琦快速道：“那便回去找找吧，等到明日可就被仆人清理走了！”
两人扭头往回去。
*
她目光一冷，为何世间男子均要如此？她从腰间小心取出匕首，但另一只手却被郭络抱在外头，没法拔下刀鞘。脑海中突地又闯入那日她自己曾说过的话：“纵是清依有刀，也是难护自身周全。”
连一声救命都咽在喉咙中的她，怎会有自保的能力，但气息已经吹在她的脸上，惊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手拿着匕首，直直抵着郭络的腰部，纵然郭络沉迷温柔乡，他亦是大惊松开了手，跳出了几丈之外。
她快速将匕首插回了腰间，用宽大的衣袖掩去它的痕迹。
她咽下一口唾沫，重足而立。
“清儿！你方才拿的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你想谋害亲夫！”兴致全空的郭络霎时翻脸，大声吼道。
“郭公子误会了……清依只是害怕！那只是块木头！”她连忙辩解，蹙眉长立，在这月色下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
郭络气来得急退得也急，他还不及深想，便瞧见她月下低眉的模样，顿时色心大起，他又朝莫清依逼近，道：“清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今晚，我们就……”
她墨发直立，瞳孔紧紧缩成小点，面无血色，她摸了摸身后栏杆，冰凉的触觉让她心头一怔。这场景就如同当日小巷中一般，可这下四下无人，根本无人施救。
月光勾勒出她惨白的面容。
“郭公子，你别过来！”她警道。
郭络却未停下他的脚步。
*
“公子，你丢了什么”
突然有声音传来，她闻言惊喜而望，只见远处走来两人。
她却只见到了一人。慕容奚一身白色衣袍在月下飞扬，她只觉来人仿若谪仙，从天而降。
郭络也闻声望了过去。趁他不注意，她挣脱开来，直往下跑。可偏偏，她的衣角挂在了栏杆上，她着急拉了拉，却拉不来，郭络再次靠近，将她逼到了绝路。
“咦，公子你瞧！”郭琦朝桥头伸手指去，幸灾乐祸道。只见两人姿势暧昧，脸快贴于一处。
慕容奚抬眸一看，眼中笑意盎然，神色淡淡，道：“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是绝好的谈情之地。”
郭琦听后愉快一笑。
她的整个身子早已越出了栏杆，她死命地撇过脑袋，却看见了桥下两个面带笑意的两人，隔岸观火，笑意盈盈，她顿时感到凉意飕飕地窜上她的心头。
她不愿意。
她越探越外的身子，在桥上摇摇欲坠，她只觉一个重心不稳，光滑的栏杆让她直直往后滑去，她快速往下而坠，冲击力而大，翻飞的身子还将郭络摔在了一旁。
郭络只扯到一角碎布。栏杆矮小，他没注意到她会掉下去。郭络在原地怔怔而立，望着湖中不断挣扎的她。
“扑通——”
强大的冲击，溅起层层水花——
她脑子一片空白，湖水夹着污泥，从她的耳中，口中，鼻中冲去，她扑腾地挣扎起来，却被湖水不断拉下身去。
她神志不清，感觉死神在召唤着她。浮光月影，在湖上泛着清波，将死之时，她脑中闪出了许多人，有琰哥哥，有母亲，有公主，有郭琦，甚至还有那个陌生男子……
她只觉水不停往她身体里灌去……
湖上又溅起一道水花。
有一只手在她腰间将她轻轻托起，她方有了生的意识，她死死拽着救她之人，头终于伸出水中，他正带着她往岸上去。模糊中她只看见有两人站在岸上，一动不动地。快至岸上，又看见他们冷血无情地在看着她，是的，在看着她！
她双眼一糊，昏了过去。
被救到岸上时，郭络浑身湿透，急急喊道：“清儿！清儿！你快醒醒！”
“郭公子，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再不救便晚了。”低声的提醒在这寂静的夜中传来，如湖水一般冰凉。
郭络用手掐了莫清依的鼻子，又打开了她的嘴巴。脸越靠越近，站着的两人兴致勃勃地看着。
她觉得背上被石子硌得生疼，她突然呛了一口水，喷去了郭络脸上。她只觉腹中难受，一连呛了不少水出来，咳得脸一片潮红。
她望着站在她眼前的两人，纤尘不染，月光为他们两人镀上一层银色光辉，散出冷冷的光芒。
她发髻散落，发上滴答着水珠，贴着惨白如霜的脸庞。一双眼因泡了水而变得浮肿起来，唇瓣似被抽干了血，脸庞上还挂着污泥，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毫无生气。
良久，她才轻轻发声：“多谢郭公子！”
她心中无波，就如同此时的粼粼湖面，但一缕清风吹过，惊起了圈圈涟漪，在这月色之下，散出点点清光。
“莫千金，你可有事？”慕容奚蹲下身子，眼眸直视她。
他不问方好，他这么一问，她直视他的眼眸，就算他不笑，那双桃眸中却也好似带着笑，她只觉这话比这夜间湖水还要冰冷。
*
宫灯万盏，整个皇宫亮如白昼。
南宫璆跪坐在案几前，素手执白子，在珍珑棋局中落下一子，她的寝宫中空无一人，静悄悄地只听到棋子落下的声音。
她蹙着眉，心想，皇兄是昔年的太子，后被流放，他此时回宫，心思定是不简单。
可是，她不能帮他。甚至要阻止他，她不想看见朝堂之争，她明白太子的手段，她不能看着皇兄去冒险。
他敌不过太子的，太子自小在深宫中长大，她看着父皇教他权谋，教他取舍，他都有不凡的悟性。
她蹙眉深坐，父皇告诉她，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一人与她血脉相连。他就是被流放的三殿下，慕容奚，她的亲哥哥。
可是他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夜从梦中醒来，拉开了暗夜一线，撕拉一声，便是苍茫的白日。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给皇宫亭台院落，楼阁廊道，皆留下淡淡白光
慕容奚穿过廊道，来到了芳香四溢的庭院中。
南宫璆背对着他，坐在前方，墨发流泻背后，柔滑如绸缎。
“公主今日一早便让我入宫，令我感到很惶恐。”他负手立在她身后，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半晌没等到公主的回答，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见了她案前摆着的一盘残棋。
他走上前去，落座她对面，看着她仔细思索的神色，不打扰，只是目光在棋枰上轻轻一扫，便执起棋盒中的一枚黑子，落在了棋局中。
南宫璆本是举棋不定，见他下了一子，突然一惊，而后又一怒，道：“此盘棋被你变成了死局！”
他眼眸微眯，坐姿慵懒，伸手捻着一黑色棋子在手上把玩，道：“公主，本是残局，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让你少废些心思，不好吗？”
“你这是，画蛇添足。”南宫璆去了怒气，化为了自持的神色。
他放下了手中的黑子，笑道：“公主，若非我画蛇添足，你此时会同我说话吗？”
南宫璆错开目光，神情缥缈如烟，她道：“皇兄，你此次回沇都，其目的不言自明。”
他眉眼生笑，“公主此时要我回宫来，目的也是不言自明。”
“你——”
他面上宛然一笑，道：“是时候了。”
“什么？”南宫璆望着他，莫名有些惊慌。
他微笑打量她，道：“公主认为呢？”
一声尖利低回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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