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巴蛇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狰狞瘆人，他像是带着好奇心慢慢弯下头靠近荒山卜月。荒山卜月也伸出手轻轻贴上他的头，掌心一片冰凉。传说之中巴蛇此妖，虽为众妖之中体型最大，却喜好游山玩水，修为恨高，他不害人，甚至还很喜欢人，无奈因为真身太巨大，他在江海中游戏会引起洪水海啸，他在地下翻身能引起地震，每次现身总要引起一方百姓的恐慌，所以他近几百年来已经很少现身了。时至今日，甚至很多人都还以为巴蛇并不存在。

　　荒山卜月从高空中回望皇家行宫，公主抱着白狐仰起头朝他看来，她的明黄色长裙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忽然，白狐从元夕怀中跳了下来，对着巴蛇吼叫了一声，声音凄厉，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模样。原本平静下来的蛇立马转身看了一眼，毫不犹豫朝着公主冲去。不好！

　　荒山卜月当机立断，念出一句口诀，在巴蛇触碰到灵狐之前，从北侧飞来的无数个巨大尖锐木桩深深扎进巨蛇的头上，身体上，将他活活从半空中打到行宫对面的另外一座山崖上。

　　“轰”地一声，巴蛇倒下的声音如响雷一般，一瞬间地动山摇，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吼。

　　荒山卜月回到元夕身边。元夕抱起灵狐后退了几步，眼神中有了些许防备。原先只听说荒山家玄术了得，可是方才看那巨大无比的蛇妖被瞬间击倒的情形，元夕心中生出了惶恐，自己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个人似乎不是她能掌控住的。

　　荒山卜月面对元夕的防备眼神，不以为意，又恢复了温文儒雅的样子，他放下宝剑，从元夕怀中抱过白狐查看其伤势。

　　“唔。。伤得有些重了，怕是要带回去医治。”荒山卜月皱着眉头道。眼前的元夕看似还未恢复过来，她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应该是极其不安的。

　　“公主莫怕了。”荒山卜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元夕抬眼看了看他，点点头。方才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她竟然会觉得眼前的荒山卜月有些像当年那个每每生死关头都以命护她的人。可是她立马就清醒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不久之后，几命荒山家的底子闻讯赶到，荒山卜月命令他们处理已经昏死过去的巴蛇，而皇家行宫已经被巴蛇损毁严重，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所幸无人伤亡，只是元夕的灵狐伤势有些严重了。

　　“白狐请荒山家主带回去帮忙医治，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她，本宫想连夜回皇城”元夕说出自己的打算，她的心里很是不安，就算是行宫完好，她也不打算再住下去，准备速速回皇城去。

　　“巴蛇现身的事情很快便会在山精妖怪之间流传开来，我们南山系的妖怪们是很爱看热闹的，怕是他们会纷至沓来要看看巴蛇了，公主确定此时要独自走山路回皇城吗？南山系住着许多的妖精野鬼，特别是在这么这夜里啊......”荒山卜月道。

　　“住口!”元夕坐在床榻上脑子里全是方才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不自觉回想。她抬头看了看荒山卜月，有些猜到荒山卜月在吓自己，可是这理由也编得合情合理，夜晚的山间多妖物作祟，眼下回去，自己指不定碰上什么。

　　元夕犹豫再三，外加上荒山卜月的极力劝阻，将这夜晚的南山系描述成了人间炼狱，她最终还是决定接受荒山卜月的邀请，坐上去往荒山家的马车。白狐闭眼蜷缩在公主怀里哼哼着撒娇。

　　静谧的山路上只有马蹄哒哒，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着，楠木车身上，荒山家的角楼明月的家纹闪亮发光，偶尔有几只山精野鬼见了也慌忙地避开了。　

　　荒山卜月同元夕坐在一辆马车上，见她毫无睡意，似是还在想方才的事，便故作随意道“公主可曾读过《怪妖精志》此书？”

　　元夕有些疲惫的靠在侧壁上点点头，她当然记得这本书，当年唐宝宁从家中藏书阁中带了来，这书还在宫里风靡一时，众人都争着借阅翻看。自己懒得翻看，还是逼着那个人为她读的。

　　荒山卜月为元夕盖上薄毯道“公主可真是博览群书。书中记载，八百年前有一个小村庄，四处环山，村庄里种出的瓜果香甜可口，种植的树木枝繁叶茂。可是有人采集了泥土带出去种植，却又不灵了。”

　　元夕闭着眼睛听他讲述，荒山卜月此刻说的，与书中记载的相差无几，她也记得的。

　　“可是利欲熏心的村民并没有就此停手，他们将泥土拿出去贩卖，村民甚至为了抢夺泥土相互殴打，反目成仇。渐渐地，村民开始挖附近山上的泥土，他们先将树木一一砍伐。后来有一天早上，村民醒来发现整个村子都被搬到了盆地外面，一屋一瓦一夜之间全部移动了位置。可当他们回去原来的地方看看，发现原来当晚发生了泥石流，将原先的地方全部掩埋了。后来村民们陆陆续续做了同一个梦，原来自己村子所在的地底下正是一妖怪的老窝，这妖名叫巴蛇，因为时常被惊扰美梦，巴蛇便离开了家，走之前帮助村民渡过了这一劫，可是从此便不会再庇佑他们了。”

　　元夕恍然大悟“你是说今天的巨蛇正是巴蛇？”她记得这个故事是《妖精怪志》中记录的第一个妖怪，众妖之中体型最大的巴蛇。

　　荒山卜月笑道“正是，我刚读取到了他的记忆。”

　　“读取记忆？”元夕微微扭头看着他“那你能读取本宫的记忆吗？”

　　荒山卜月摆手道“在下可没有读取人的记忆这本事。”

　　你的记忆便是我的记忆啊，我不用读便知晓。

　　“妖怪巴蛇你会怎么处置？”元夕转头看了看一旁端坐着的荒山卜月问道。

　　“巴蛇本意从不伤人，我预备帮他养好伤，教育一番，便放他走。”荒山家主如实道。本来大妖吃小妖怪提高修为是妖界法则，自己本不该干涉的，只是巴蛇惊扰了他人，就另当别论了，所以自己才出手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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